狡辩

周太太看见儿子跪在地上，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气得一脚踹在他肩膀上：“你怎么能在你姑母家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你读的书都进狗肚子里去了？”
暂且不提他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这次的可是易大少的未婚妻啊，他怎么敢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有督军太太在一日，别说易大少只是双腿残废，就算他躺在床上不能自理，那也是督军府的长子，哪里容得他们这样侮辱。
周盛被这一脚踢得莫名其妙，还有点在状况外，他不解地看向自己母亲，不悦地揉了揉肩膀：“娘，你踢我干什么啊，大不了我纳了她就是……”
不就是睡了一个女佣，顶多就是丢脸了些，既然被撞见了，他纳回家就完事了。
周太太险些被气晕过去，还是宋太太扶住她顺了顺气，她才缓了过来：“你、你纳了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纳！”
宋太太轻声提醒：“那是顾四小姐。”
周盛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难道顾四小姐是那个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又和易大少有婚约的那个吗？
“顾、顾四小姐？”
周盛这下完全懵了，浑身上下都泛起一股冷意，想到自己空缺的尾指，那种断指之痛太过刻骨铭心，他到现在还记忆尤深。
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别说易大少，易三少就会打死他！不死不罢休那种！
他急忙爬到母亲脚下，扯了扯她的裙角：“娘，娘你相信我，是她勾引我的！”
他喝醉了也没看清楚是谁，而且也没见过顾四小姐，此刻母亲她们说得如此笃定，那十有八九就是顾四小姐了。
周太太一看就知道自己儿子恐怕也被摆了一道，不然这房间不会这般凌乱，想必还是用了强……
不行，他们周家万万不可以承认，这件事只能推给顾四小姐。
于是，她顺着话头，又问：“顾四小姐既有了婚约，还作何要去勾引你？你今天就当着督军太太的面，把话说明白了！”
推卸责任这种事对周盛来说那就是家常便饭，此刻听到母亲这般说，立刻就会意，朝督军太太那头说道：“督军太太，我先前喝醉了，佣人带我来这里醒酒。结果没一会儿顾四小姐就进来了，她一进来就把门给锁上了，然后还脱了衣服硬是往我身上扑。我心想这不行的啊，别说她有婚约，就算她没有我也不能在姨母家做出这种事来啊……”
周盛说得诚恳，生怕说漏一句，那断了他尾指的易三少就马上出现把他整只手都废了。
同时扫视一圈，没有看见易三少在这里，他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们也看见了，房里头这么乱都是我挣脱顾四小姐弄出来的，我明确拒绝她了，可是她、她说易大少……”说到这里，他抿了抿唇，目光又几分闪烁，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督军太太拧了拧眉，额间布满了黑线，冷漠地开口：“继续说下去，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不想嫁给易大少这个双腿残废的废人，还说易大少都毁容后的脸难看极了，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是绝对不会嫁过去守活寡的……”
他每说一句，督军太太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周盛已经不敢说话了。
他生怕督军太太迁怒自己，又补充了一句：“这不是我说的，这都是顾四小姐说的！”
“易伯母，顾四小姐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说恒欢哥哥！”
宋安月听着都生气了，更别说督军太太这个做母亲的。
督军太太眸底戾气横生，她闭上双目，努力保持冷静，告诉自己这都是周盛的片面之词。
周盛是什么人，她们都清楚，他说的话能信，但不能全信。
再睁开眼，她眸底的戾气消失殆尽，锐利的眼眸紧盯着周盛：“你说的都是真的？”
周盛受不住她这洞悉一切的眼神，顿时犯了怂。
周太太到底精明一些，她替儿子答话：“督军太太，虽说我这逆子做事向来胡闹，但我相信他绝对做不出这般胆大包天的事情来。定是那顾四小姐百般引诱，我儿才抵不住诱惑，犯下了错事。”
“事情都做了，还说他不敢呢？”
林太太忍不住出声反驳，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前些日子在督军府的宴会上，林晚衣和顾清笙相谈甚欢，她也觉得顾清笙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周盛是什么德行，环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他们便宜占了，责任也不想担，还把责任尽数推给人家小姑娘，真是欺人太甚！
“林太太，这不关你事，你还是不要插嘴了。”周太太说完，又对督军太太解释：“督军太太，我儿说他喝醉了酒，醉酒的人意识不清醒，这才轻易被顾四小姐蛊惑了去……”
她说着，又踢了不争气的儿子一脚。
周盛立马接口道：“没错、没错！我当时醉了酒，那顾四小姐又实在难缠……我知道错了，督军太太，还望您明察，这件事错不在我啊！”
周盛三言两句就把所有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在他话中，顾四小姐俨然就是一个不甘寂寞、又攀附权贵的恶毒女子。
加上她又是刚回国不久，众人对她的印象也不深，更不了解她的脾性。
像林太太这种理智的人不多，反倒是听风就是雨的大有人在，当着督军太太的面就窃窃私语起来。
“真没想到，这顾四小姐玩这么开啊！”
“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胆子挺大的。”
“听说她定了亲还跑出去抛头露面，该不会每日都……”
后面的话虽然未说完，却比说完了更加耐人寻味，众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连串的猜测，面面相觑，又偷偷掩嘴笑了。
宋安月从未觉得这么畅快过，顾清笙被抹得越黑，就越无法翻身。
摊上她表哥那个烂到骨子里的伪君子，日后够她受的了。
她忍住心底不断扩大的雀跃，就等着督军太太裁断了。
算算时间，她安排的小报记者也该到了，到时候丑闻一旦扩散出去，她且看顾清笙如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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