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草莓蛋糕前奏
驱魔一共有三个步骤。
真名看破，请求至高神赐予力量和祝福，将恶魔放逐回地狱。
制作草莓蛋糕也有三个步骤。
做蛋糕胚，抹面，装饰。
“我就说过，没有任何区别的。”ei明快地说，她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正方形的瞳孔被隐藏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深深的裂纹，好似冰川上中间的那一缕深壑。
x有时候很想问她一句，在你的世界里，到底什么才是有区别的，毕竟她觉得天使和恶魔也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反正都不是人类。
“可是我的确是教你驱魔啊。”ei笑着说，托着下巴，“我毕竟不是和你的上司保证过了么。”
“x必须回来，我们的医生会照顾他的。”中年男人说道，作为圣甲虫协会的会长，让·莫莱习惯于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高人一等，但是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多年的经验和神秘学博士的身份转化成的直觉在警告他一件事。
那就是坐在这个旧房子的破旧沙发上的少女很危险。
她自称塔林，十八岁，是个面包店的学徒，出师之后打算在这里开个咖啡馆。
“灰街不太适合您这样的年轻女士居住吧。”让·莫莱说道，他浅色的眼睛透过单片眼镜看着对面的白发少女，她正在品尝每一杯茶的味道，满意地放在左边，不满意的放在右边。
“如果您愿意资助我，我一定要在国王街买个店面。”她笑着说，抿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放在了右边。
这些杯子很古怪，似乎是从什么地方成斤收来的古物，形状各异，年代也不统一，颜色更是五彩缤纷，但是少女似乎对它们很满意。
“安诺先生应该不能胜任你们交给他的工作了。”少女轻松地说，“毕竟我对协会所从事的高尚的事业有所耳闻。”
“据我所知，你们似乎也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没有考虑为他找个老师之类的么？”少女笑着说，她端着咖啡杯，看着他的脸，“我听闻您似乎应该教导他。”
让·莫莱握紧了手杖，x的确是他名义上的学生，但是他毕竟事务繁忙，指导这样一张白纸的年轻人需要耗费的精力太大，因此他将x交给了六位前辈来负责。
但是毕竟他们也工作太忙。
所以他一直没有督促他们。
他对x的困境倒也是有所耳闻，因为经常有人来找他说新人实在是难当大任，对驱魔一无所知不说，而且总是优柔寡断，又喜欢提出一些与众不同的意见。
x也曾和他提出过将这项赐福转给他人。
“我可能真的是个错误。”
让·莫莱拒绝了他。
除了公务繁忙之外，让·莫莱没有过多的关注x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最基本的原因。
因为关于救世主的预言之中，前六位都是要战胜敌人，打败敌人，所以需要悉心教导，多加演练。
而第七位在预言中昭告他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和第七恶魔一起死去。
当去讨伐第七恶魔之时，他就是为了保证凯旋而归的祭品。
他不愿在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身上投入过多的感情，只是一份血祭罢了，也不需要x多么出类拔萃，只要他持有这份赐福，并且在合适的时间去死就够了。
少女笑了一声。
她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如你所见，我也算个热心市民，对驱魔也算是略知一二。”
然后下一秒钟，她将手中的热茶一下子泼了出去，让·莫莱举起了手杖，他作为圣甲虫协会的会长，此世站在魔法侧之巅的人，当然也持有最强的魔法。
时间魔法，共十二种，无论掌握哪一种，都算得上强者。
而他正是掌握了十二种的位于此种魔法顶端的人。
“午夜零点，”他抬起了手杖，“时间暂停。”
茶凝固在了他的面前，他往旁边侧了侧。
“零点已过，”他放下了手杖，“时间流动。”
热茶烫在了座位上。
少女微微地撇了撇嘴，看上去有几分不满。
“我刚刚买的新沙发，随便弄脏淑女的东西，可是十分的失礼啊，”她轻声说道，让·莫莱想着速战速决，于是决定再次暂停时间，把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女孩打晕，然后去叫上x回去。
他抬起手杖的同时，感到了一阵风从耳边吹过。
不，不是风。
是某种力量，无声无息地扩散而开，像是冬日里的霜冻，悄无声息地将一切凝结。
白发少女抬起了一根手指，放在了唇前，摆出了一个禁止的姿势。
“万魔须得应允。”她轻声说道。
让·莫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时间魔法没有展开。
根本不是时间魔法的问题。
他的一切魔法都被禁止使用了。
这是何等强悍而霸道的魔法，据德·莫莱所知，有些学院里校长会持有类似的魔法，在必要的时候将一定范围中的人都沉默。
然而，发动有一个规则。
那就是此人的实力必须在被沉默者之上。
少女的发丝无风飘在半空中，她冰蓝色的眼睛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只看到了猎物的掠食者一样。
天生的暴君，不过如此。
“你是什么人？”让·莫莱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了衣领里。
“都说了，我对魔法略知一二。”少女笑着说，“目前来说，是个想要单飞的面包店学徒罢了。”
让·莫莱沉默了一会。
他知道一件事，这种魔法是光明魔法，而恶魔行使光明魔法会被灼伤，所以这个少女应该不是他担心的那样是一位大恶魔。
说不定是什么隐士，或者，或者至高神终于垂怜于他们的处境，派出了使者么。
“抱歉。”让·莫莱抬起手摘下了帽子，“请问您愿意加入圣甲虫协会吗？”
少女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加入圣甲虫协会？”少女忍不住放声大笑，“不存在的。”
“为什么？”让·莫莱问道。
“我连初试都考不过。”少女笑着说，她抬起手数着自己的手指，“什么每个天使叫什么名字，姓名别名曾用名，家庭住址联系方式，我怎么可能背的下来。”
“不要紧的。”让·莫莱说，“我可以为你授予特别席位。”
“有什么好处么？”少女饶有兴致地问道，“每月有多少薪水？”
“够我在国王街的房租么？”她笑着说。
“够。”让·莫莱说道。
“那也算了，”少女挥了挥手，“我觉得灰街也不错。”
“所以说，”少女笑着说，“您觉得，让安诺先生休假一年在我这里进修怎么样？”
让·莫莱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若是他不容许，这个少女恐怕能把他打到同意为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
漫不经心，飞扬跋扈，说一不二。
让·莫莱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这是他的荣幸，也是我们的荣幸，只是如果您不名列协会中人，的确不太好。”
少女坐了下来，扶着额头想了一会。
“那好啊。”她笑着说，“不过我这个人，真的很不喜欢给人家打工。”
几日后，当一名信差带着包裹敲响了灰街666号的门的时候，x替ei拆开了包裹。
里面是一个颇为精致的小盒子，装着一枚徽章。
由圣甲虫和鸽子花构成的，黄金为底，镶满了宝石的圣甲虫协会高级顾问的徽章。
ei抓了起来，扔在了半空中，她看上去对这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很感兴趣。
也只局限于猫对小石子的兴趣。
“总得叫我一声师父吧。”ei微微地偏过头说道，她炫耀似的将徽章在x的面前晃了晃，“你看，名正言顺。”
x垂下了眼睛。
“你想做什么？”他问道，微微地拉开了几分距离，“我并非您的信徒，您也知道这一点的。”
“当然是教你驱魔了。”ei说道，她伸出手将草莓拉了过来，“好了，开始做草莓蛋糕吧。”
然后她微微踮起脚，靠近了x的耳边，“莉莉丝她，可是最喜欢吃草莓蛋糕了。”
“加油。”ei拍了x的肩膀一把，然后走了过去。
灰街，整个王都埃尔法市一条平平无奇的街道，无论是半人类，巫师，学生，甚至于恶魔都能给自己找到一个位置的地方。
灰街666号是个出名的凶宅，也许是因为这糟糕的门牌号，所以每一任屋主都会惨死于此，后来房子也逐渐荒废了。
然而也许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那些荒草和污垢都被打扫干净了，并且开了一家咖啡馆。
窗子上挂了三块牌子。
“白水免费。”
“禁止店内打架。”
“店员急募中。”
不管是什么顾客都一样接待，本来就不怕什么诅咒恶灵的半人类和巫师们决定试试。
白水免费和店员可以帮忙写作业这件事吸引了一大批学生。
反正诅咒上一次发生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也许房子里的恶灵因为一百年没有吃饭已经饿死了也说不定。
毕竟那么多人去，也没看到谁出了意外。
所以那个恶灵多半是不在这里了。
白发的少女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端着盘子放在了一个铁笼的前面。
“你说你，何苦呢。”她笑着说。
被关在铁笼里的恶灵激烈地撞着栅栏，少女笑着将盘子往前推了推，“吃饭吧。”
“吃完了之后，我有事拜托你。”她笑得灿烂，眉眼弯弯。
但是在此盘踞了几百年杀人无数的恶灵知道，若是不听这家伙的话，马上就会被折断脖子。
他发出了呜呜的抽噎声，化作了一个少年。
“什么事？”他问道。
“第一，食材保存就靠你了。”少女笑着说，她伸出了第一根手指。
“第二，有个人说他想学驱魔，你可以陪他练练。”第二根手指也伸了出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恶灵咆哮道，少年瞬间又化成了一只巨大的怪兽，而少女轻轻地靠了过去，在他的耳边说了个名字。
他瞬间跪在了地上，变成了小小的人性，他低下头，用额头触碰地面上的灰尘。
“请，赐予我您的慈悲。”他毕恭毕敬地说。
ei将盘子放在了他的手上，“抱歉了，虽然是失败的菜品，但是只是就卖相而言，感觉还是很好吃的。”
“你也算个一阶恶灵了。”ei掰着手指计算着，“所以一会还是略微小点力气吧。”
“你怕我把那个人类弄死？”恶灵问道。
“不不不，”ei摇头道，“房子坏了怪可惜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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