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草莓蛋糕进行曲
贵族显得瞠目结舌。
白发的少女随手撩了一把头发，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起来，这位先生，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她抬起了一根手指。
“您希望恶魔消失么？”
恶魔横行的世界有着深沉的恐怖，每个人晚上出门的时候都会胆战心惊，因此城市里有严格的宵禁，大片大片的缺乏阳光的土地都无法利用，不知道哪个阴森的建筑就成为了恶魔的巢穴，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恶魔的晚餐。
没有人不希望恶魔消失吧。
贵族却沉默了。
ei笑了笑。
“也许您会羡慕恶魔么？”她轻轻地弯下腰，饶有兴趣地提问道，“回答我。”
这种居高临下绝对不容置喙不容一丝一毫推诿和说谎的气场让贵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还是那个小姑娘吗。
抱着男友的手臂，小鸟依人的，羞怯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她也许是个天生的谎言家吧。
但是她问出的这个问题却像一把锐利的匕首一样插进了他的胸膛。
他回答不了。
“你回答不了，是因为你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ei笑着说，她曾听闻过人类有一种叫做考试的东西，会让学生们写上整齐划一的正确答案，即使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我不会给你不及格的。”白发少女笑得灿烂。
然而贵族却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贵族向后退了一步。
他看到年轻的救世主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少女的袖子，然后白发少女似乎一瞬间丧失了对他的兴趣。
“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她笑着挥了挥手，“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他们难道不都是人类吗？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受苦而置若罔闻呢。
为什么呢？
人类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啊。
x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将草莓蛋糕装了进去。
然而下一瞬间，一个男人伸出手拦住了他。
“不好意思，本店商品，不许打包。”男人彬彬有礼地说道，他穿着一套做工考究的黑色三件套，每一颗纽扣都透露着价值不菲，想必就是这家甜品店的老板了。
“如果我们要作为学术研究呢。”ei笑着说，从口袋里摸出了她的徽章。
老板的目光略微透露出了一丝惊讶。
新人吗？
这种突然空降身居高位的家伙，该不会是会长的什么秘密情人，如今想要用他开刀来立个功吗？
不对，老板的大脑迅速回转着，他上次宴请这些人还没有任何的异常，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不恭敬之处，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事。
要不然就是什么莽撞的家伙罢了。
“不可以的，”老板微笑着说，“我已经申请了专利保护。”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用金火漆封口的华美证书，“这是我店内所有甜品不许被研究的保护许可，请您理解，因为每一道甜品，都是我的毕生心血。”
ei笑了笑。
少女平静地坐在了桌子上，“这样啊，那我打扰了。”
“加夏，放下吧。”她吩咐道。
老板松了口气，“既然您是协会的高级顾问，我应当请您喝一杯茶。”
“那就有劳了。”ei笑着说。
x默不作声地放下了手。
他已经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ei是个不折不扣的君主，她是天生的王，杀伐果决，她的决定从来无法更改。
这是一间华丽无比的客厅，四壁都是精美的柜子，里面满满当当的放着密封在各式各样的罐子里的原材料。
糖，咖啡豆，茶叶。
蜜饯。
甚至于各种珍稀无比的香料。
ei却根本没有留意似的坐在了沙发上。
老板为她倒上了一杯茶，微笑着双手捧给了她。
少女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您的确很擅长这方面的技艺。”ei从容不迫地说，“恕我直言，这绝非人类的技艺。”
老板笑了笑，“我的确不敢在您的面前卖弄。”
“不知道您可否听说过一个传说。”老板说道，“从前有个人出生的时候，鼻子就特别的好用，然后他毕生的梦想是制作一瓶唯有至高神才配享用的香水。”
“最后他发现，只有十六岁的处女蒸馏出来的香水，才是世间绝品。”
“他为此流离失所，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拥有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少女的爱，然后在她绽放的时候得到了她的身体，”老板轻声说，“辅以各种花朵初开之时蒸馏的精华，终于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香水。”
ei继续喝着茶，她的余光里，x的头似乎垂的更深了几分，手指也收拢了起来，越握越紧。
“说起来，x听说过这种东西么？”ei问道，“听上去很厉害，很让人向往呢。”
x摇了摇头。
“所以说，至高神是喜欢这种东西的么？”ei又喝了一口茶，“恕我直言，你们虽然很努力地侍奉她，但是她好像不太喜欢上班的啊。”
x察觉到了一件事。
她说了一句她。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至高神的容貌，即使是圣甲虫协会的会长，即使是教皇，即使是国王，无论什么大人物，但凡是活着的，都没有人见过至高神。
它似乎早就湮灭了。
成为人们口头上的一个名词罢了。
不过如果她是众恶之长的话，认识至高神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说不定他们是一样古老的生灵。
“所以艺术这种东西，从来最高境界都不是人类的技艺。”老板说道，“然而人类试图追求这种超凡脱俗的努力也是一种艺术。”
“您说的没错。”ei笑着说。
x沉默着。
ei也这么觉得吗？
当然了，ei是个恶魔啊。
这是什么艺术啊，x忍不住想，这很美好么，因为一瓶不能吃也不能喝的香水，去欺骗一个少女的感情，然后杀死她，将她美丽的□□蒸成一具干尸。
你会管这个叫令人热泪盈眶的艺术。
然而这样的人到处都是，他一直以来都什么都改变不了，于是他决定保持着自己的决心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天。
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至高神的存焉，所以她光荣的天堂也许也该不存在了，他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地狱在等待着恶行者。
他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坐姿一言不发，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旦说话，就会忍不住吐出血来。
刚刚下楼之前，他们在交谈的时候，他将九份蛋糕全都吃下了下去，这样的话，只要他们不聊几个小时，胃里总会有剩下的没消化的残余。
老板并不知道他咳血的缘故，也许只是认为他平生没有见过世面，不舍得浪费这么珍贵的蛋糕。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些好吃的过分的甜品是怎么来的。
否则他昼夜难安。
x从来自认为是个无能的人，他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别人，所有人都觉得他幼稚而不可思议。
你该长大了，该认清这个世界了。
“你这样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这么想。”
那么就让这样的我走到最后吧，我想看看那个悲惨的结局的后面到底会不会有太阳升起。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更无理由被套上辕犁。
他自觉并非特立独行，只是你们都走了一条道路，我不妨试试另一个方向，若是能走通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走不通的话，幸好只有我一个人死掉了。
ei放下了杯子，老板为她选择了另一种红茶，“如果您喜欢哪一种的话，可以多带一些回去。”
白发少女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那真是很感谢了。”
“说实话，”白发少女轻笑了一声，“我并非是来为难您的。”
老板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务必谅解。”
他拿下了一只精美的茶叶罐，递给了白发少女，她拿在手里把玩着，余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少女有一种奇怪的气质。
老板发现自己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和无数大人物打过交道了。
但是唯独这个少女，他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恐惧，简直要膝盖一软，跪下来祈求她的慈悲一样的恐惧。
少女细长的手指玩弄着茶叶罐，像是在摆弄着什么贵人早已倦怠无比的珠宝但是又不得不看一看的深情。
“但是我也不是无事登门。”少女轻巧地笑了，说道。
老板的心脏猛的往下一沉。
“我不是来为难你的，也不是来调查你的。”少女笑着说，老板的心脏还没来得及放下，就看到她扬起手，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
“有人向我控告与你呢，所以我只能跑一趟了。”少女笑道。
“出来吧，莉莉丝，如你所愿，我驾临此处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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