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妻索斋

话说在南宋时期，宗室琼王仲儡的儿子士周，娶了王晋卿都尉孙女为妻，不幸的是，这位王氏在年轻时因为堕胎去世，已离开人世二十又二载。转眼到了绍兴丁丑年，此时的士周身为复州防御使，正在临安糯米仓巷居住。农历五月十二日凌晨，他的小妾杨氏在梦中被人催促起床，说是天竺和尚即将来访。天刚破晓，果真有上竺寺的僧人中左登门拜访，说接到太尉台旨，要在十五日在本院斋僧，还出示了一张池纸贴子作为凭证，上面写着：“奉太尉台旨，十五日将在本院设斋供僧，承受使臣陈兴负责执行。”
  士周听后一头雾水，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斋僧，而且家中也没有叫做陈兴的使臣。中左僧人尴尬退出，却在门外遇到了中竺寺的庆敷僧人和灵隐寺的了心僧人，他们也说收到斋僧的邀请前来。三人一起再次登门拜访士周，正纠缠不清之际，屋内突然传出空中喧哗之声。众人进去一看，原来是士周的儿子不骞家的婢女来喜，此时她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用王氏的声音对他们说：“你们别怪这三个和尚，这事是我干的。我在世时因为平时洗澡过分用水，还浪费了不少绸布做缠足布和袜子，所以阴间罚我喝五大瓮的脏水，乳母帮我喝了三瓮，也被赶走了不准再替我。这日子过得太苦了，我想借助佛法功德自救，但苦于无门。听说琼王主掌龙瑞宫，身边跟着几百号人，包括我生前的那些姐妹们，比如万恭人、王恭人、夏棋童等都在他左右，偏偏因为我身上沾染污秽，不能前往。最近我偷偷借了别人的华服打扮一番，才混进了龙瑞宫拜见琼王。琼王见我可怜，就借用了陈保义的力量，让我在三座寺庙发布斋僧的帖子。我现在只求每月三十贯钱，够我们夫妻过日子，而你现在的俸禄已经涨了十倍，怎么忍心不救我呢？”
  在某个平淡无奇的夜晚，士周家再次掀起波澜。正当大家都沉浸在梦乡时，家中的乳媪突然被一声呼唤惊醒，原来是女鬼王氏找上门来，质问乳媪为何见到自己而不吭声。乳媪紧张地回应：“前几天的确看到夫人站在太尉床前，但是怕吓着太尉，所以不敢提。”王氏又对家人抱怨，责怪他们把自己女儿嫁给了胡家，陪嫁品太少，以至于到现在还得典当衣物，甚至还提到了孀居的妹妹，悲痛之余，她恳切地劝诫家人多做好事，勿杀生，话语感人肺腑，听者无不落泪。
  士周为了安抚这位昔日的亡妻，答应了她在三个寺庙斋僧，并在仙林寺举办水陆法会。王氏对此颇为满意，还俏皮地说：“你替我花钱做功德，可别背后说我坏话哦！”三位僧人提到的那个陈兴，肤色黝黑，穿着破旧的皂衫，手持青色旧伞，说话时总退避三舍，喝茶吃饭也只是闻闻味道，一开始大家以为他吃过了，给他二百文钱他还推辞一半，最后从监寺僧那里拿到任务凭证后默默离去，并告知士周家地址，说如果有剩余的钱，不必等她，她现在要去平江了。
  士周按照约定，把钱交给了三家寺庙。两天后的夜晚，婢女来喜再次梦见王氏，王氏告诉她自己已坐在莲花盆中，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据说，龙瑞宫位于会稽山下，琼王怀疑王氏已成为神灵。士周的亲家张抡才，也就是王氏的女婿，曾亲眼见过王氏留下的斋僧贴，这段离奇的家族往事因此在邻里间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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