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秋晚月止住步伐，侧身盯着女人皮俑方向，沉静了几秒。
半晌没听见个动静，王胖子挠了挠耳后，心头有些纳闷，刚想开口询问，耳边猝然响起了一道重物跌落水中的声音。
他咽了咽唾沫，就近抓紧吴邪的袖子：“什么情况！？”
秋晚月看着后方正顺着水流飘过来的女人皮俑，沉着眉眼没作声。
张起灵淡声说：“她是不是跟过来了？”
这句话是个问句，却透露着肯定的意味。
吴邪站在队伍的末尾，是离女人皮俑最近的人，他皱眉望向浮在水上还在缓缓靠近的皮俑，低声道：“对，她跟过来了。”
王胖子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什么跟过来了？”
秋晚月：“刚才看见的女皮俑。”
“这位奶奶还跟定咱们了。”王胖子摸了摸下巴，这时候还不忘插科打诨，“难道是被胖爷我的美色所吸引？”
严肃紧张的气氛瞬间被他这句话打散，秋晚月轻笑一声，挑眉看他：“胖爷要不留下来陪她。”
王胖子张了张嘴，还不等他开口，吴邪就赞同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看可以胖子，你们俩看起来挺般配的，既然你未娶，她可能也未嫁，要不你们俩凑合在这儿过得了。”
“是吗？可是胖爷我这么年轻，人家也看不上我。”王胖子努了努嘴，话音一转，“小哥，还是你来吧，这位奶奶你收了吧。”
不知道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谁年纪大。
张起灵连眉头都没抬一下，跟没听见似的。
秋晚月笑了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女人皮俑身上。它并没有被任何东西寄生，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又或者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总是近不远地坠在他们后面。
在水中行走存在阻力，本就比平常要困难些，他们速度一慢下来更是甩也甩不掉这个尾巴。
唯二能视物的秋晚月和吴邪对视一眼，都有些犯难。
“就带着她一起走吧。”张起灵突然开口道。
吴邪愣了愣，下意识反复确认道：“带她走？”
张起灵没有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见状，秋晚月也没开口问为什么，直接从背包中找出一根绳子，将绳结系在了女人皮俑的手腕上，另一头则拿在自己手里，准备亲自牵着女人皮俑向前走。
吴邪想要接过来，被她躲开了。
秋晚月笑着道：“我拿着吧，安全些。”
吴邪自知拗不过她，只能眼含担忧：“小心点。”
秋晚月点点头，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面色无波的张起灵。
其实她心中对带上女人皮俑这件事不是不好奇，只是这墓里的奇异怪事多是她不知道的，既然张起灵难得主动开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且看不管是吴邪还是王胖子都没有出言反驳，可见他们对小哥的任何决定都是完全无条件信任的，秋晚月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女人皮俑本身就不重，外加漂在水上有浮力在，更是显得轻飘飘的，根本不用费劲，秋晚月还得时不时回头看看绳子是不是松了。
几人顺着水流向前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通道内的水位虽然不高，但是长期泡在水里，周围的空气阴冷潮湿，众人的体温都在不断下降，身体难免出现失温状况。
大家都冷得不想开口，连嘴最闲不住的王胖子都安静了下来，节约着体力，其中体质最差的吴邪更是抬手搓搓胳膊，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
走在某个岔路口前，秋晚月脚步顿住，手指收紧，拽了拽手上的绳子，回头道：“好像卡住了。”
吴邪闻言很快应声：“我过去看一眼。”
话音刚落，他就朝着女人皮俑走过去，尝试性地握住绳子往自己的方向扯，谁曾想绳子纹丝未动。
原本应该轻飘飘的女人皮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钉在了原地，任凭秋晚月和吴邪拽得手心发红，也未曾挪动一步。
事出反常必有妖，秋晚月眉头微皱，意识到诡异之处。
这时，吴邪也发现了女人皮俑漂流方向的不对劲，说出自己的猜测。
“她好像在给我们指路。”
王胖子满脸写着怀疑：“真的吗？”
他看不见，吴邪只对着秋晚月点了点头，“大概是，水流也在往那边飘，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秋晚月不疑有他，立马放松了绳子。
下一秒，女人皮俑竟然真的顺着水流缓缓飘了过去，几人顺序瞬间颠倒，吴邪跟在皮俑身后，另外两个看不见的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由秋晚月殿后。
终于在走过一段路程后看到了一处出口。
吴邪眼睛一亮：“你们先别动，站在原地等我一下啊。”说完就快步走上前去看，他仰头又见一个深井，往上应该通往另外一个墓室。
上空这个井口看样子只能供一人通过，从上垂下来一根长长的绳子，吴邪使劲拉了拉绳子，质量还算过关，应该是能承受人体重量的。
吴邪心情放松下来，嘴角咧出一个笑：“兄弟们，找到一个洞口，还有一根绳子，可能是三叔他们当年留下来的。”
不远处的王胖子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道：“那上面就是主殿了？”
吴邪：“可能是。”
王胖子立马双手合十，一改之前嫌弃的态度，虔诚地朝着女人皮俑的地方拜了拜，嘴里念叨着“活菩萨呀活菩萨”。
“站在这水里都快冻没了，月月，你快先上去。”王胖子嘴上催促着，末了又转头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扒拉一下张起灵的衣服，“小哥，我们先上去了啊。”
后者尚未曾言语，王胖子就自食其力迈开腿，努力循着声音摸索到吴邪身边，还不忘招呼着秋晚月。
秋晚月被他的一举一动搞得哭笑不得，又怕他看不见跌倒，只得跟在身后，走的时候还不忘拉住张起灵的手腕。
吴邪憋住笑，看着喜气洋洋的王胖子，心眼里开始咕噜咕噜冒着坏水，故意等他走近了才道：“胖子，现在有个小问题，”
王胖子脸上还带着笑：“什么问题啊？”
“就是吧，这个绳子有点细，你得爬上去。”
“……”你看我这瞎子像是徒手爬得上去的样子吗？？
王胖子仰头看了几秒，眼前一片黑暗，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默默退开：“还是让小哥先来吧。”
秋晚月将他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连张起灵都微微牵动了唇角。
大家没时间墨迹，插曲过后，张起灵没有让别人帮忙，单手抓住绳索，脚下一蹬，两三下直接翻出了井口，动作流畅到不像个看不见的瞎子，还能有余力拉王胖子上来。
等几人一一上来后，王胖子迫不及待地问两个眼睛看得见的人。
“你们快看看，这是不是主殿啊？”
吴邪躬着腰，一边去够井边的绳子一边道：“这儿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先把前辈拉上来再说。”
“啧。”王胖子咂咂嘴，十分自然地把脸朝秋晚月所在的方向伸过去，“月月，你快看看我的眼睛，我也不能一直就这样瞎着吧。”
秋晚月把手从他眼睛上拂过，轻声道：“你的眼睛现在有什么感觉？”
王胖子眨了眨眼睛，老实说：“不痛不痒，就是看不见。”
吴邪冷不丁开口：“路上我想了一下，还记得之前洞穴的岩壁吗，里面有让人失明的矿物质，影响到了玻璃体，原来石碑上的永不见天日，指的就是这个。”
秋晚月略微诧异地看了吴邪一眼。
他说的与实际情况倒也大差不差，毕竟吴邪看不见那些壁画上细小的虫子，将它理解为让人失明的矿物质确实很合理。
此时，吴邪已经把女人皮俑从底下拉上了，然后让它竖在墙边，似乎也被王胖子的迷信给传染了，举着手电筒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满脸认真。
“前辈，我由衷的感谢你，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能够带我们出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王胖子在一旁悠悠说道“找到路了，多亏了咱这导盲犬”。
秋晚月借着张起灵后背，低头忍笑。
吴邪嘴唇微张，剩下的话硬生生地梗嗓子眼里，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匆匆结束了长篇大论，总结了一句。
“那就此别过了，感谢感谢。”
吴邪鞠了一躬，快走到了秋晚月身侧，短暂休整后，四人并排着走向里面。
秋晚月举着手电筒，小小的光束除了能看清脚下的路，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个墓室很大，都能听见回音了。”
王胖子兴奋道：“那咱们应该是接近主殿了。”
吴邪：“快了。”
他们继续往前，穿过一道门后，似乎是到了另一个墓室当中。
吴邪：“小心脚下。”
王胖子问道：“天真，这是进到哪儿了？”
吴邪抬头看着前方比人还高出不少的雷公像：“我们到耳室了。”
墓室中，耳室指主室两旁砖壁的小室，配室是指前室或后室的一侧或两侧。找到了耳室，主殿就近在咫尺了。
王胖子现在只恨自己看不见，连忙道：“快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你们在这儿等我！别乱动啊。”饶是吴邪也抑制不住兴奋了起来，他一个人走在前面，眼睛放光，眨也不眨地观察着这个不大的耳室。
秋晚月本身对古董古物没什么兴趣，确定这地方暂时安全后，带着张起灵寻了个干净的石阶坐下。
“小哥。”秋晚月温声叫他。
张起灵眼睫颤了颤，覆着白膜的眼眸望向她，也不说话，面容清冷俊美，安安静静站在那儿的模样，竟然也显露出几分乖巧。
秋晚月坐在石阶上，唇边勾起了一抹笑，白皙纤长的手指稍稍扯住他的衣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这人就毫无反抗的听从了。
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耳室里是吴邪振奋的声音。
“这里有很高的考古价值，三叔把这儿保护的这么好，等考古队下来之后，我们要好好交接。”
王胖子幽幽泼凉水：“他老人家还没能洗清嫌疑的吧。”
吴邪：“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查明他的清白。”
说话间，一扇青铜大门出现在吴邪的面前，他忙不迭从背包里拿出了犀角蜡烛，关掉手电筒后，点燃了蜡烛。
莹绿色的烛光在黑暗中闪烁，大门依旧还在眼前屹立不动，证明这不是幻觉，这就是主殿的大门了。
他们跌入裂缝开始，千辛万苦终于找对了地方，吴邪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没来得及告诉同伴，下一秒笑容就蓦地僵在嘴角。
秋晚月看见吴邪站在不远处，突然喊了他们一声。
“兄弟们，我现在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王胖子扬了扬眉，抬手搭住张起灵的肩膀：“一好一坏是不是？我要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找到主殿的大门了。”吴邪垂下眼眸，白色的薄膜迅速覆盖住他的眼睛，他缓缓转过身。
“坏消息就是，我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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