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由与平安”的论题

话毕后先云叹息一声，便离开了我的洞穴，他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的落寞。
  他好像第一次那么得像一个真正的垂暮老人，看上去孤独而又颓败。
  “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第五个问题的答案——不可能。”
  声音远远地从门外传来，他还是不忘断了我的念想。
  锡霖......对不起，我还是太弱了。
  我彻底偃旗息鼓了。
  ......
  不过这贼老天总是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开一些玩笑，他是觉得这样很别开生面吗？
  这玩笑让我很别扭。
  上一刻的我还在和那老头吵架，下一刻我那音讯不通、可能早已与我生死两茫茫的好朋友——锡霖回来了。
  也就过了两个时辰？！！
  没错，他活着回来了。
  他很有分寸地隔着石门给我打招呼，还劝慰我说：“姣，你放心，我这就去把那小黑揍一顿给你出气！等你出来后，我也再陪你一起去，把它给揍一顿，直到出气为止！！”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我被关禁闭是小黑搞的鬼。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听他兴冲冲地讲着他的试炼过程，果然很惊险，但现在结果是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只听他讲，对于刚刚和先云吵架的事情只字不提，太糟心了，但毕竟算是家务事，而且我混血的事情也只有先云知道。
  锡霖没多久就走了，他还要去和族老报备，不能陪我太久。
  唉......大喜就发生在大悲之后，但欣慰过后的我只觉得疲惫非常。
  心酸了，心累呀......无奈。
  我在想，锡霖你但凡早回来两个时辰就好了。
  不然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的痛苦了。
  现在洞穴里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出不去，并且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再来了。
  这床上的鲛纱都是那老头精心挑选的，这个洞穴也是他按照我原来的那个布置的......他两次把我带了回来。
  只是我在想：
  我想要自由有错吗？
  那他想要我平安有错吗？？
  两者皆没有错，只是这俩是天生的反义词，想要自由就未必平安，想要平安，那就要限制自由的范围。
  问题的关键，只是没有掌握好一个度。
  其实一开始的先云老头做得是还不错的，就比如去寻找海神草那一次，我明明已经接受了他的拒绝，但他竟然在忙碌中抽身亲自陪我前去，我还记得当时我是多么的惊喜。
  并且后来在旅程当中他也给了我很大的自由空间，我觉得这是让我很舒服的。
  但是后来海神草那次出事后，他好像就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我。
  于是再次回到鲛宫后，对我的严厉管制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好像只要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就不会出任何的事。
  唉......我头一次明白了“又恨又爱”是种什么感觉。
  我想起了巫医对我说过的话——
  你家老爷子那瘦得跟个竹竿似的，那哪能好呀，都是操心操的。
  话糙理不糙，好像还真是那么个理。
  这个时候再想起，我突然对这句再寻常的话有了很大的感触：
  先云能操心谁呀，那老头能操心的也就只有我这条无脑的小鱼了，这都是实打实的关心，是自己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的，哪怕是块石头，这样下来都能被捂热了。
  而自己......现在还在怀疑他的用心，我自己都觉得我的怀疑太没有良心了。
  而且......其实我并不在意，我的父母是鲛人还是人鱼，真相就那么重要吗？
  有先云做我的爷爷就好了呀......我到底想要什么呢？但他真的没有任何前提地就对我这么好吗？？
  但扪心自问，我还是想要知道真相的，只是为了那点安全感。
  ......
  一条向来孤生的小鱼，就是想抓住点什么东西，一叶浮萍也罢。
  我瘫倒在床上，神情恍惚，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呀，实在是大逆不道且极没有良心。
  我狠狠伤害了......一个爱我的人。
  我开始后悔了，我不该那样对先云说话，我太过分了。
  虽然总该问的，但我应该换种委婉的方式，他现在应该很伤心吧......
  但我也很伤心啊，我可是被关禁闭的那个。
  孰是孰非，我总归欠那位老人一个道歉。
  ......
  “小姣，锡霖回来了，你该放心了。”
  再次见到先云，我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面对他，不过还好，他明显更无措。
  他踌躇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现在知道还太早了，我其实并不想告诉你。”
  静默了一会儿，我没有回答，他只得继续说下去。
  “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只好先告诉你一部分，你听着就是，别的也别多想了。”
  “第一个问题，我......确实就是为你而去的。

  唉......我所谓的游历，其实都只是为了找你而做的的幌子，那么多年了......找了......那么多年啊。
  幸好小姣啊，爷爷最后还是找到你了。
  其实找到你并不容易，我好像从你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找了，但大海茫茫，若非鲛人的血亲之间有感应存在......噢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你其实是我的亲孙女，血脉至亲的那种，甩也甩不掉的那种。
  不是假爷爷......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爷爷了？
  一个管你管得那么严，甚至让你感到窒息的爷爷......？”
  我闻言猛地抬起头，神色震惊。
  先云温和地看着我：“所以呀，小姣，其实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也不要有什么犹疑，因为我对你确实是有目的的，我就是想对我的孙女好呀，你瞧这多么有缘有故！
  但你也别怪爷爷不在鲛族公开承认你的身份，爷爷也有苦衷，这就是现在不能对你说的了，你也不要多问。
  那这就是第三、第四个问题合二为一了，不管你满不满意，爷爷只能回答到这里......噢对了，你可以放心，你的妈妈很爱你，我们都很爱你，你不是被丢弃的。
  还有，你的妈妈叫嫙羽，是一只漂亮又强大的女鲛人，也是爷爷最大的骄傲。
  但爷爷没有保护好她，她现在不知所踪，所以爷爷不能让你也......你明白了吗？”
  先云都要忘了今天叹了多少次气了，“爷爷，真的只是想保护好你呀......小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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