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就是条“杂种鱼”

“你会唱人鱼之歌。”
  皑娅来水牢审我，这是她的第一句话，不过她却一副笃定的模样。
  “好像...是吧？”
  “你若是他的孩子？那他还活着吗？”
  “......嗯？”
  我故作迷茫，不过我对她的话确实是半知半解的，我琢磨着开口：“我无父无母，自小孤身，是被捡去的鲛人族。”
  “那他应该死了。”皑娅平淡地敲定结论。
  “哦......”
  水牢很暗，我依稀可以看到地面上，尘埃里裹挟着的几颗珍珠，我分不清这是她的泪，还是我的......
  或许都有吧。
  不过我是为被人鱼族背刺而哭、为我目前不知生死的族人们而哭、为我的愚蠢自大而哭......而她，似乎只是为了那个男人，我曾经的...父亲哭吧，我很难想象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恍惚中，我仿佛再次看到了一条有着跟我一样漂亮的浅蓝色尾巴的男鲛人......
  不，是人鱼。
  他是我的父亲吧......嗯...他可能比我还要好看一点，他披散着银灰色的长发，湛蓝色的瞳孔中盈满了笑意......
  “你是人鱼和鲛人的混血。”过了好一会儿，皑娅才又重新开口。
  我缓缓抬起头，“嗯。”
  “你不吃惊吗？”
  “很早就知道了。”鲛人的泪从不会变成珍珠，但人鱼的身上也不会长满了锋利的鳍。
  小时候的我就已经学会了藏起眼泪。只是那个时候，我对于人鱼、鲛人、混血并没有太多的概念，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与众不同，也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众不同，我只想在我的鲛宫好好生活，这是我第一个家......这么想想，自己可真聪明。
  在彻底信赖先云老头之前，作为一尾独自在深海中度过了大半幼生期的鱼，我大部分时候都深谙生存之道，始终只相信自己。
  至于我的父母、我的身世，虽然那老头一直缄口不言，但我又不是个傻子；只需要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和不经意间的感情流露，再加之他平日对我严苛的管束和得知我于“两族贸易日”时前往珍珠港的暴怒反应......
  我不难推断出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或许也不是故事吧——
  我的母亲呢，是一只叛逆的女鲛人；父亲呢，是一条霸道的男人鱼。
  应该是某一届两族贸易日的时候吧，他们相遇了，还一不小心就看对眼了。
  大抵是我妈图我爸的脸，我爸爱我妈修长的鱼尾吧。
  我妈......应该也不丑，不然我总不能完完全全长得像是跟我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咳咳咳......
  后来，两族之间横亘着的顽石第一次被打破，他们就这么相爱了。
  再后面发生的事情肯定是不顺利的，甚至是悲剧的，不然先云那老头肯定也不会再三缄默其口，还吩咐我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世。
  我恐怕，他们这般神奇的爱情在各自的族群看来，其实是十分离经叛道，且忤逆祖辈的吧？
  我并不愿意再多想，这背后的故事必然是沉重的。
  ......
  “你就是条杂种。”皑娅阴沉了很久，她突然怼着我的脸说道。
  “我是混血，不是杂种。”我轻笑一声，并不恼，“不过你的血统的确又纯净、又高贵的，就是...嘴有点臭呢。”
  皑娅眼泛冷光，“呵......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我没有再理会她，我只是觉得——
  混血有什么不好呢？
  唉......可惜了。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作为鲛人和人鱼的混血，可以这么漂亮，又这么矫健，还会织鲛纱，还能唱人鱼之歌，还有寻宝的能力（我从小就爱搜集各种亮闪闪，或许就是延自人鱼的习性吧）......
  混血就是集合了两族的特长，并且融会贯通，变成了超越原本任何一族天赋的神奇后代！（姣婆卖瓜，自卖自夸，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吧？）
  呀，原来我这么厉害呀~
  等出去了就去抓条大肥鲨，我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这条有史以来最棒的混血鱼！
  我可不是什么杂种。
  我抬起头想笑一笑，安慰一下自己，可这笑容却是苦的，涩的，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看向皑娅......不管怎样，我依旧是鲛宫的姣妹儿，这是我的家，我依然爱它。
  “人鱼族改变贸易的位置，想必就是为了达成今日的目的吧？”
  皑娅：“是啊。”
  “可真是筹谋已久呐。”我幽幽叹道。
  百年多前，原本幽居避世的人鱼族却是直接把两族贸易日的地点定到了人鱼族的巢穴——珍珠湾，美其名曰加强两族亲密接触、友好往来，展现人鱼族的友善。（第一次两族贸易日的时候提到过）
  地头蛇自然更懂因地制宜的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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