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该来的，都来了

大殿之上，王氏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虽然她娘家是做错了事，但请陛下看在王家当年也算扶持裴大将军有功的份上从轻发落，毕竟没有王家，哪有如今的辅国大将军呢。

        再说了她是裴府的正妻，又是陛下亲赐的诰命，求陛下念她诰命之身，给她留个娘家吧。

        皇帝本没有松口的意思，毕竟王家的罪行实在太重，而且还伤到了裴铭头上，想必裴将军也不会容许的。

        但王氏磕破头的架势让他有些动摇了，就在他犹豫之时，薛庭藉携裴铭求见，王氏的嚎啕立刻顿住，惴惴地不敢回头。

        裴铭的药性还没过，身体虚软只能由薛庭藉搀扶着，故意没收拾仪容，好让皇帝看看她有多惨。

        这招确实有效，她作为裴将军的爱女，又是薛庭藉的心爱之人，如今这副模样实在是可怜见的，更显出王启尧的可恶。

        免了裴铭的行礼，又赐了软座，皇帝少不得安抚一番，又看向王氏，更加拿捏不定。

        薛庭藉却掀袍跪了下来，“求父皇赐死王氏！”

        别说皇帝和王氏，就连裴铭都惊了，他怎么不按她嘱咐的说呢。

        但薛庭藉已经忍王氏很久了，不趁着这次斩草除根，难道还要留着她继续祸害裴铭么。

        皇帝皱起眉头，只以为他是为裴铭出气，但就算是王家做错什么，也不能随意处死二品诰命，不过薛庭藉可是有准备而来。

        “之前有件事儿臣未告知父皇，请父皇召见张太医。”

        裴铭低眉顺目，王氏则津津冒了一脑门的汗，事到如今她依然抱以侥幸，只是觉得……头上的诰命贵冠，太重了。

        很快张太医前来请命，薛庭藉又做出了个令人意外的举动。

        他解开袍子，脱下左边的衣袖，露出的左肩上，有块大大的伤疤，刺痛了皇帝的眼。

        “藉儿你这是……”

        “回父皇，今年四月，儿臣约裴小姐和许公子游湖，被暗箭所伤险些丧命，不敢让父皇担心，所以让张太医隐瞒的。”

        听闻这句话，王氏彻底跪不住了，面露惧色看向裴铭，她果然是知道的，却偏偏把这个把柄留到现在！

        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皇帝竟然亲自步下高台，看着薛庭藉肩上那么大的疤痕，哪能不心疼。

        “是谁要害你。”这话虽然明知故问，但他亲口说出来的威严依然令人胆寒。

        薛庭藉咬了咬牙关，却是摇头，“儿臣当时是为了护裴铭才受伤的，若不是插进了儿臣的肩头，就该插进裴铭的心头了，那个刺客也供认了的。”

        他终于将所有的愤恨都投向了王氏，“就是她！买凶暗杀裴铭。并且这次同样蹊跷，若不是被人买通，人牙子怎么敢瞄上大将军的千金？！”

        “我没有，不是……”王氏抖若筛糠，只知道连连否认，惹得皇帝更加恼火，怒吼着命她闭嘴。

        “如斯毒妇竟还敢腆着脸以诰命自居？真不愧是王家人，简直蛇鼠一窝！”

        王氏被吓得瘫坐一堆，连哀求的话都说不出口，薛庭藉则追着求父皇赐死她，为裴铭讨回公道。

        皇帝还真有这个想法，以示尊重，特地问了裴铭的意思。没想到裴铭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再怎么说都是我父亲的嫡妻，还是等我父亲回来定夺吧。”

        薛庭藉忙骂她傻，皇帝则拍着薛庭藉的肩头对她说：“你倒是大度，可她伤了我儿子呢。”随即坐回到龙座之上，下旨褫夺王氏的诰命，软禁裴府。

        这已经是他最宽厚的处置了，让薛庭藉失望不已，质问裴铭为什么要心慈手软，可无论他怎么问，裴铭都缄口不语。

        为什么？

        因为她嫌这样的报复还不够啊，凭什么让王氏死得那么轻松？就该让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更要让她死在她自己的手段之下！

        否则那些添进澡豆里的毒，岂不是白下了。

        圣旨一下，王氏的服制被当场剥下，竟当场呕了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只能穿着一身中衣被架走踢出宫门，薛庭藉犹不解恨，孩子似的跟裴铭置气。

        裴铭也不着急，只需在起身的时候踉跄一下就能让他乖乖闭嘴，告退之后心安理得靠在他怀里慢慢走着，薛庭藉见她没力气，想要横抱起她，被她拉住了袖子。

        “你能……陪我去个地方么。”她气若游丝，令他心疼不已，不成想那个地方，居然是刑场。

        她要亲眼看着程言死，不然，她这辈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刑场之下围了许多人，唾骂着王启尧和程言的丧尽天良，林家人也来了，虽然自家女儿没事，但他们依然恨不得亲手剥了程言的皮。

        王家的罪更重些，先行灭门，在死之前他们全家都在咒骂王启尧，王启尧只是惨然一笑，“反正咱们都得死，你们省点劲吧哈哈哈……”

        刚笑完，一颗颗人头落地，他的呼吸也滞住了，在浓重血腥味的刺激下，才终于恐慌起来，他要死了，而且会死得比他们更惨。

        不等他哀嚎，就被架在了腰斩的刑台上，与程言同时行刑。

        而这一切，裴铭丝毫不觉得惭愧。

        贪墨兵耗是王家自己干的，买卖人口，她也只是给了条道，之后的孽也是他们自己造下的，甚至王氏能三番四次的害她，王家会没出力？

        除掉他们，王氏就孤立无援了，倒时想如何揉捏这位大夫人，还不是全凭她心情么。

        更重要的，是程家！

        上一世，程言是如何把许立雪活活打死的，程家所有人又是如何视若无睹的，她从来都不敢去想，这根刺扎在她心里太久，终于能够拔出来了。

        看到程言睚眦欲裂的临死哀求，裴铭落下了泪。哪怕程言恶有恶报，哪怕这一世的立雪很幸福，也抹不掉她的记忆，终究只能她一个人埋藏那些苦痛。

        阖上双眼，惨叫声在血雾中惊破天迹。

        然而原以为一解多年仇怨会很畅快，她却万万没料到，在看到那两人的惨状之后，自己竟会瞬间失控。

        她想起了自己在产床上的痛苦，同样声嘶力竭活活耗死，同样的挣扎无助，甚至腹中的剧痛也回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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