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终不是个彻底的坏人
喉头滚了滚，作为男人的冲动又再暗暗辩解，没准她真的愿意呢？
指腹撩过她的脸颊，他的嗓音比平时又低上几分，“裴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果不其然，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带着几分困惑，像是不认识他。
难说不气馁，他也只得抛开杂念，浅笑着摸摸她的头顶，“让我再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随即又有些好笑，这么老实的她还真是难得。
夜渐深，空气中散发着酒香，薛庭藉有些自嘲，“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情难自禁，最可气是只有我一个人被你牵着扯着，而你呢？总像个局外人一样，对我忽远忽近，让我摸不透，抓不着……”
一番陈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也不在乎，将她搂得更紧些，在她的耳边蹭了蹭，“裴铭，接受我的爱好么？”
他得承认，自己没胆量在她清醒时问出这句话，因为怕看到她的闪烁躲避，宁愿自欺欺人一下，至少还能得到她的拥抱。
可随即，裴铭的手就落了下来，让他眸色一空，紧接着，却听到隐约的呼吸声。
绵长，平缓……
他小心托着她，这才看清她的脸，忍不住失笑。
这小妮子，就这么放心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以最轻的动作将她横抱起来，刚走两步就踩到了她的长裙险些摔倒，好不容易把她安置下来，一沾上枕头，裴铭就蜷起了身子，两手拢在胸前，缩成了一小团。
这模样本该是可爱的，但薛庭藉看着她微微蹙着的眉头，只剩下心疼。
瞧她，连睡梦中都不安稳，定是被今日的动荡吓狠了。
不过她睡得还真沉啊，有个大男人正对她虎视眈眈，她就不怕么。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他索性与她面对面躺下，轻捏她依然泛红的脸蛋，而后又觉得不够，脸也越靠越近。
“你真以为我是君子，不会乘人之危呢？”
或许是被他说话的气流扫过唇有些瘙痒，裴铭咬了咬下唇，就这么微张着嘴继续睡着，于薛庭藉而言绝对是最残酷的折磨。
好在那些念头也只是点到为止，他怎会真的出格呢，撑着脑袋肆意欣赏她酒后的睡颜就已经很奢侈了。
另外，还有件事倒是能做，趁此机会干脆一尝夙愿吧。
他和裴铭共一个枕头，眼里有光，小声唤了句：“阿铭。”
裴铭自然是听不到的，他也不在乎，觉得有意思又喊了两声，“阿铭，阿铭？”
终是被扰到，裴铭嘤咛着背过身去，呼吸重归轻匀。
薛庭藉也不再出声了，轻笑起身，为她放下了床幔……
这一觉，裴铭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眼，翻身看到小母正坐在自己床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可有事？”
“没，就是来看看你如何了。”封氏让婢子端来醒酒汤，面目算不了明朗，但终究舍得不责怪她。
裴铭这才想起昨晚的事，又不大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梦，“昨晚……六殿下来过了么？”
封氏抿唇点头，“后半夜才走的。”
虽说如此，但裴铭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说到验身……
双眼立马瞪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不过她这欲盖弥彰的举动让封氏的表情更加阴沉了，直把裴铭盯得浑身发毛。
硬着头皮洗漱妥当，都已经快到中午了，封氏着人准备了些清淡菜肴，打算陪她一起吃。
这时有婢子来报，说二小姐来了，裴铭想了想便请她进来。封氏想要回避却被拉住，她凭什么得躲着。
裴钰进来后见到封氏，略梗了下脖子，屈膝行了一礼，“见过二夫人。”
这倒让裴铭挺意外，舀着清汤细品，“你不是说我小母是个贱妾么？”
早料到她会说这句，裴钰并无多激动，“现在我母亲同样什么都不是了，哪还有资格诋毁二夫人。”
哼，她倒是识时务。
裴铭放下碗，问她有何事，语气说不上多热络。
毕竟上回王氏毁药，她们姊妹就已经撕破脸了，这会儿王氏更是下场惨淡，裴钰肯定恨死了她。
却没成想，裴钰当即就跪了下来，眼里含着泪，求她放过母亲。
“我知道是我母亲的错，但她已经受罚了，求你留她一条命吧！”说完，甚至磕了三个响头。
这种情形，封氏真的不好再待了，裴铭也不强求，转而不解地问裴钰求她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老天爷，哪有本事管他人生死呢。”
裴钰仰起头，眼眶通红，面容也十分憔悴，倒让裴铭有些心软。
原来昨日王氏在御前呕血晕厥之后，竟然一病不起，裴钰急得一夜未阖眼，等到裴铭起了就立马来求情。
这话却让裴铭沉下了脸，“怎么，你觉得是我害你母亲生病的？”
甚至不用开口，裴钰的表情就已经回答了，这也难怪她，毕竟王氏一直都是这么说的，听的多了，自然也就会当真。
“我知道我母亲害了你很多次，你报复她是应该的，但她已经很惨了，求求你，至少别要了她的命……”
“呵瞧你这话说得。”裴铭渐渐失了耐心，“不是谁都和你母亲一样蛇蝎心肠，我没害她。”
裴钰急了，想再求两句，反被裴铭问了句：“话说回来，你不是恨透了我么？现在怎么就愿意屈尊来求我？”
语塞半天，裴钰终是低下了头，“我是讨厌你，现在依然讨厌，但现在整个家里上上下下都听你的，我只能仰你鼻息。”
这个时候裴铭居然还有心思分神，比起那些笑里藏刀的真小人，其实钰娘这样直言不讳的，反而更真些。
哪怕被王氏教坏了，但她仍不算是个彻底的坏人。
见裴铭不说话，裴钰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跪行两步拉住她的裙边，以她从未有过的卑微之态。
“这次我母亲病倒，我才明白上回二夫人病重时，你是怎样的心情。是我不懂事顶撞了姐姐，姐姐要怪就怪我吧。”
被这么恳求着，裴铭终是犹豫了，面上却没显露，裴钰见她仍不肯松口，咬着唇，泪水落在了地面上。
“姐姐你有二夫人，有父亲疼爱，有六殿下宠着，还有兄长向着你。但我只有我母亲，她现在连娘家都没有了，已经害不到你了，你就可怜我们，让我们相依为命吧。”
这番话，真的是她的肺腑之言，也道出了从小到大的委屈，不是她想要王氏这种母亲的，但她却是被王氏连累，在这个家里，活像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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