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苦寻救命药(一)
堂堂大将军,好端端的下跪作什么?张太医可不敢受他这个礼,裴长远却坚持不起,求他一定要救铭娘的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张太医经验丰富,知道将军此言一定有隐情,“娘娘可是以前就有过旧疾?”
裴长远浓眉紧蹙,竟溢出了浑泪,忍了好久才费力开口,“铭娘的生母,我的亡妻……她就是死在这个病上!”
张太医顿时吸了口气,薛庭藉更是耳内一阵嗡鸣,连岳父说出的话都听不清了。
尘封十多年的心伤被挖出来,裴长远难忍悲痛,摇头的时候,泪水淌过粗糙干涸的脸庞。
“我的亡妻她也是这个年纪的时候慢慢有了心疾,但一直不算严重,直到她怀上铭娘以后,身体骤然虚弱,所以才在产后一年就……”
被这话慑的最恐慌的便是薛庭藉了,万幸他和阿铭还没有夫妻之实,不然她若真有了身孕可怎好。
搓了搓泛凉的手臂,他先扶起岳父,然后悄悄道了实话让他安心,另外张太医也说了,娘娘的病症至少目前看来是没那么严重的,将军不必如此紧张。
“如果是娘胎带来的隐疾,恐怕不易根治,但也不定代代都那么严重,老臣自会将娘娘照顾周全的。”
得他这话,裴长远才松了口气,再三求张太医务必尽心,然后让薛庭藉留在这,他带常将军把那劳什子的鬼虫子灭了。
这一天折腾下来,此时已经将将日暮,薛庭藉望着残阳愁闷一叹,但愿阿铭不要走上她母亲的老路。
没过多久,北风愈渐呼啸,二更左右下起了鹅毛大雪,拼了命想透过门缝钻进来,消减房中的暖意。
把门窗关紧,怕燃炭太闷,开点缝,又怕风雪吹着她,薛庭藉只好换上更厚的床幔,再添了床软和被子。
喝了安神药的裴铭睡得很熟,并未被他的动作惊醒,以前她睡觉时总爱蜷缩着,眉宇间充斥着不安,后来好了不少,在薛庭藉的怀里也能安然入眠,如今又倒退回原来那样了,让薛庭藉颇为内疚。
为了照顾她,今晚他肯定是不会阖眼,生怕夜里裴铭有一点的不适。
可饶是他如此小心,午夜过后,裴铭还是出现了症状。
别人再是照顾,也没办法控制她的梦境,桶内蛕虫的画面和薛庭藉曾经的狠毒嘴脸反复循环,令她在半梦半醒中挣扎。
她隐约听到了薛庭藉在唤她,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心口的闷痛让她喘不过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一般。
“阿铭!阿铭你醒醒啊!”薛庭藉慌了,赶忙喊张太医来,为了方便施救,张太医就守在隔壁房里,闻声进来,一号脉却大惊失色。
“不行,她还是没抗住,心脉太弱,得用药吊住这口气才行。”
可问题就在于,眼下没有能用得上的药,也等不了从皇城送来,只能就地取材了。
苦思许久,张太医终于眼前一亮,“北地有一种叫苁蓉的药,要是能找来,于她的病有大利。”
不过这种极为珍贵的宝药几乎全株都没在沙地中,想要寻找十分费事费力。
这与当时为封氏寻药何其相似,如今竟落到裴铭头上,薛庭藉连心疼都来不及,即刻召集人手,现在就出去找。
将士们自然没有怨言,可他们并没见过那苁蓉,仅凭张太医只言片语的描述,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有个人站了出来,正是之前被薛庭藉万般看不顺眼的陆羽,他幼时曾挖过这东西,知道寻找的窍门。
眼下并不是任性的时候,薛庭藉也顾不上挤兑他,只要他能找到阿铭的救命药,让自己怎么赔礼道歉都成。
陆羽不再耽误,领着人趁夜就出关,然而茫茫荒野又下了大雪,想到找到沙地里一株儿臂大的草药,谈何容易。
薛庭藉自己也绝不会闲着,阿铭的病因他而起,唯有寻来药才能恕罪一二了。
可张太医不大想让他出这个风头,“殿下您的腿不适宜这般活动,还是……”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难受么?”就在张太医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里,薛庭藉已经换好了衣服,就是这条腿重新废掉,也不能让阿铭有事。
虽然铭娘重要,但也不能一点不顾及殿下,裴长远给他派了不少兵马,务必将他护好。
可一出关营,薛庭藉就把他们轰走了,“你们守着我有什么用,去找药啊!全都四散开,别围在这里浪费人手。”
这会儿正是一天之中夜色最沉的时候,大家只能靠着火把一寸寸地搜寻地面,扒开积雪,寻找一种貌不惊人的盐木,那苁蓉就寄生在下面。
但一百株盐木下面,都不定能有一株苁蓉……
从三更开始,所有人就顶着风雪,掘地三尺地找,找到黎明,找到天亮,方圆二十里地都翻遍了,所有人也都冻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却毫无收获。
精疲力尽地仰头看着升起的旭日,薛庭藉的手在发抖,他很害怕,怕有人奔过来告诉他,已经晚了。
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阿铭还能撑住么,那苁蓉到底在哪里,他到底要怎么找?!
心急之下更是暴躁异常,他怒吼着胡乱发泄,把周围那点可怜的植物统统拔光,反被粗糙的荆条划伤了手。
“啊——”他用尽力气把手里的枯枝投掷出去,狼狈地跌坐在地,掌心的沙嵌进伤口里,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他绝望之际,阳光正好打亮了前方的一片陡坡,很陡,但上面有丛巨大的盐木。
在那盐木的根底处,隐约冒着一株玉色的伞尖。
这很可能就是苁蓉了,薛庭藉咧嘴一笑,爬起身的时候吃痛皱眉,折腾了半宿,这条腿已经扛不住了。
咬牙拖着步子向前,他又犯了难,这陡坡于他而言是个不小的难题,但周围的士卒都被他遣走了,一个能帮忙的都没有。
阿铭还在等他,分毫时间都不能浪费,最终薛庭藉咬咬牙,一步一滑地爬上那沙丘。
好不容易抓住那盐木的枝条,他信心大振,另一手努力拨开沙层。但无论他拨开多少,都有上层的沙粒向下滑动,不仅如此,连他脚下也开始松动。
好歹在北地待了这么久,他听谭将军说起过,最怕的就是流沙,尤其是下面有暗坑的。
而他好死不死地,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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