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濒死徘徊
最后,薛庭英那残破的尸骸被悬于宫门上,警告白氏族人,得罪他薛庭藉和裴家的下场。
白皇后看起来是真的疯了,一个劲地摇头尖叫着,但裴铭很清楚,她没有,并且这个毒妇日后还会给薛庭藉添不少麻烦。
但她现在不关心别人,既然薛庭藉信守承诺,那皇帝也该放人了,她要见到小母,现在就要。
可正当她转身想要下台的时候,一道冷光猝不及防地射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觉胸口刺痛。
竟是一支短箭,不偏不倚刺进了她的胸骨!甚至连骨茬碎裂的声音都听到了!
而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薛庭藉,尽管难以置信,但还是出于本能地上前托住她,张着嘴,半个字也发不出来。
紧接着,台下骚动起来,而那个偷袭者非但没有逃走,反而狂笑起来,仿佛在庆祝自己的得手。
这个人,正是失踪的裴钰。
她的身边站着几个平民打扮的人,但从神态还是手里拿着的小型弩机来看,也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是太子的余孽。
当初裴钰的失踪就是早计划好的,太子的目标是薛庭藉,而她想杀的,是裴铭。
归功于所有人都不拿她当回事,才能隐藏得如此顺利,这一箭挺出乎意料吧?
是不是没有想到,她这种到哪都多余的人,也能取了太子妃娘娘的命?
她指着裴铭,毫无顾忌地笑着,哪怕被人活捉也没有移开目光,就是要看着裴铭断气,方解心头之恨。
“是你害死我母亲的,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别想好过,去给我母亲殉葬吧!”
薛庭藉甚至已经想不起这人是谁了,听到阿铭颤巍巍唤了声“钰娘”才反应过来,这是裴府的二小姐,王氏那个恶妇的女儿。
他嘶吼着命人把裴钰捆起来,扔进火里活活烧死,既然和太子一丘之貉,那就把尸身也一起挂着吧!
而此时的裴铭,已经没有站立的力气了。
钰娘的惨叫,民众的怒吼,薛庭藉的急呼,在她听来全都模糊不堪,她能感受到被横抱而起,迅速冲向宫内的步伐,很颠簸,有几次他还差点跌倒。
他的腿哪能撑得住呢,放她下来吧,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无意识地攥紧,虚弱地说出两个字。
“庭藉……”
她的轻唤,薛庭藉听到了,飞奔到距离最近的宫室中,看着她攥着自己衣领的手越来越无力,心血都要随着眼泪淌干了。
“阿铭你撑住,会没事的,张太医……召张太医来啊!”
可他们这趟回皇城太过动荡,薛庭藉让张太医随后再进城,这个时候再赶来,最快也得一两个时辰。
裴铭等不到那个时候。
好在宫中不缺太医,却没一个敢诊治的,薛庭藉扫过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了?”
其中一个太医擦擦汗,“陛下近来抱恙,还有两个正在太极宫为他——”
“叫来。”薛庭藉匆匆打断他,管皇帝作什么,是个太医就给他过来为阿铭救命。
太医们不敢应话,皇帝却正好听到了他的话,不免愠怒皱眉,“放肆,你连太子授玺都没到手,就敢目中无朕了。”
此时裴铭已然昏迷,让薛庭藉红了双眼,闻言扭过头,看向皇帝的眼神别说多厌恶,“你当我稀罕什么太子位么。”
皇帝被气得语噎,指着他刚要训斥,薛庭藉却冷笑一声,指着殿门外说道:“如果阿铭有事,大融也将不复存在,你,怎能和她相提并论。”
最后还是吴大监劝住了皇帝,将他请走,而薛庭藉则盯着太医们忙碌,始终握着裴铭的手,后悔不该回来的。
如果不回来,他和阿铭能在北地安然惬意地生活着,又何来这遭罪。
自己又一次,没能信守保护她的承诺。
他刚才的话不是威吓,如果救不回她的命,那所有人也都别活了。
可惜他的焦急悲愤,裴铭已经感知不到了,恍惚间,仿佛到了另一个地方。
华室,帐幔,昏黄的灯光,这些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耳边相当嘈杂像,是谁在说话?
这是濒死的错觉么?为什么不让她留在薛庭藉身边呢。
身体的疼痛牵引着她的意识,忽然,她明白自己正身处何处了。
这是她上一世的亡命之处,许奕的王府内,产床之上,而她的肚子里,有个孩子。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一世根本就是她的一场梦,从来没有薛庭藉,只有她临死的奢求么。
她想抬起手,可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浑身都好疼,更是被什么人说话的声音吵得头晕。
再之后,声音安静了下来,眼前景象也逐渐昏暗,她在挣扎之际,只剩下一个念头。
若她还能再次睁眼,让她能看到庭藉在身边,可不可以……
后来她陷入了更多的梦境中,仿佛又回到了北地,风雪好冷,又似乎进入了盛夏,被热得大汗淋漓。
可无论身处何处,她都不太着急,似乎很坚定地知道,自己迟早会回到该去的地方。
也正是这个信念,让她在挣扎不知多久之后,终于睁开了眼。
华室、帐幔,和梦中的类似,却又不大一样,还没等她回身,脸颊就覆上了一片温暖。
“你醒了?!”
熟悉的语调让裴铭刹时落泪,视线转向了他,他果然在身边。
“庭藉……”她无声启唇,想要与他相拥,薛庭藉让她不要乱动,俯身轻轻抱住她,“别怕,我在呢。”
他的嗓子哑了,是因为在这几天里,无数次的怒吼。而张太医也匆匆来到床边,终于肯露出点笑意。
“娘娘大福,这次中箭有惊无险,虽然胸骨碎裂,但刚好卡在了肺腑之间,再偏差些就得直击心脏了。”
得亏之前裴铭拿苁蓉当饭吃,让身子骨强健了不少,否则无论如何也扛不住这一击。
绕过一次阎王殿,裴铭庆幸一笑,侧脸靠在薛庭藉的胳膊上,很快又想起什么,视线在殿室内巡视一圈,却一无所获。
然后问向薛庭藉,小母呢?
谁知薛庭藉的脸色却僵住,封夫人她……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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