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依然是那个少年
这位许家的媳妇死得冤枉,要怪就怪白皇后,和许奕这个凉薄的夫君吧。
虽然多少有些怜悯,但裴铭恨白家,更鄙视许奕的自私。
她满是嫌恶的冷眼让薛庭藉很满意,搂着她轻捏她日渐饱满起来的脸蛋,“还是你夫君好吧,至少,不会为了自己的命而手刃妻儿。”
没有拒绝他的亲昵,裴铭很好奇另外那个盒子里有什么,能被薛庭藉如此惦记。
原来是一个扳指,让她摸不着头脑,被他问起:“还记得这个么?”
她哪里记得,薛庭藉却丝毫没有忘记。
回望他们初相识时,太明湖遇袭,薛庭藉救下了裴铭,为表谢意,裴铭送了他那个玉镇纸,却被他小小惹怒,于是赌气又送了许奕这个玉扳指。
没想到她临时起意的一件小事,他居然记了整整两年?!
“那是当然。”薛庭藉还颇为自豪,“除了我,其他男人怎敢有你送的东西。”
这家伙,真是小心眼得令人好笑,裴铭忍俊不禁,开玩笑说:“说来雄图坎送了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还没回礼呢,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捏住下巴,“你敢?”
她傲娇挑眉,“我就敢,你能怎的?”
回答她的自然是薛庭藉霸道不减的深吻,就当着许奕的面,用他得不到的东西来狠狠羞辱他。
亲热够了,薛庭藉才满意看向薛庭藉,“许侍郎这样的治世之才,就该为国效力才是,行了,回去吧。”
就在许奕告退之时,裴铭忽然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替我向许太傅问好,顺便,你们该为太傅府,换根顶梁柱了。”
薛庭藉闻言看向她,似是品出了其中深意,而那位可怜的白夫人,则被送去了皇后的宝凤殿。
可想而知,她会是怎样的叫嚣咒骂却又无济于事,这样看来,似乎让她活着受罪也挺好。
待到雨停已是一更,裴铭伤还未愈,便早生歇下了。
这段时间她为父守孝,所以得住在将军府,薛庭藉便陪着,反正他这个入赘女婿也早已做惯,倒是能正大光明宿在她的闺房里,也算圆了曾经的愿望。
夜里,裴铭枕着薛庭藉的胳膊,两相无言。没过一会儿,她仰头看他,虽然阖着眼,但从呼吸能判断,他没有睡着。
“庭藉,明日父亲就要入殓了。”
“嗯,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回答显然不是裴铭想听到,想翻身却弄疼了胸口,只得老实躺着,“那你要不要……”
话未说完,薛庭藉就扶着她的头发,哄她早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丧仪结束再说吧。”
这般明显的回避让裴铭不免沮丧,索性坐起身来,掀了他身上的被子。
“赵娘娘的坟冢还在裴家呢,如今咱们回来了,也该把她迁出来吧。”
当初赵嫔被弃尸宫外,裴铭于心不忍,吩咐裴家先将她敛了,但毕竟草率,总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大葬。
可薛庭藉却连眼都不睁,翻身背着她,显然在逃避这个问题。
裴铭知道他为何如此,但也不能由他任性,推了推他的后背道:“她是你的生母,哪有儿女不尽孝道的。”
这回薛庭藉索性装睡,裴铭暗自咋舌,自有办法制他!
“庭藉,疼……”她按着胸口,颤巍巍一声痛呼,就让薛庭藉立马坐起,生怕她伤势反复。
还没等他问出口,裴铭就收起痛苦表情,抓住他的手腕逼问:“你去,还是不去。”
若他不回答,恐怕今晚是别想睡了,薛庭藉垂着头,尽力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知道我该为她安葬的,但是……”
尾音带着的颤抖被裴铭察觉,他……哭了?
正要歪头验证自己的猜测,薛庭藉却别过脸藏起了情绪,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狠狠咬牙,“但我恨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要不是她自作聪明,怎会害得他被流放,害得阿铭跟着他一起受罪?!
他们受过的苦难,遭遇的危险,都能一笔勾销么?而这些都是他那可怜可悲的母亲带来的。
他做不到像个寻常的孝子那样,对母亲的愚蠢既往不咎。
甚至不等裴铭再说什么,他就几近恳求地让她别劝了。裴铭自知这种事无法逼迫,也只好失望轻叹。
她的心结是解了,但薛庭藉的,依然被压在最深处,不愿意被触及。
之后他们谁也没再说话,各怀心事地浅浅入睡,第二日,剩下的十余万裴家军、以二叔公为首的旁支族人,和满城的百姓,都来为裴长远送行。
裴铭小小的身形走在最前面,捧着灵牌,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在坟冢立成之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杀父之仇只报了一半而已,日后,她一定要亲自把白皇后抓到墓前来,磕头到死!
丧仪结束就该打道回府,她却不肯走了,拉住薛庭藉说道:“你不去就罢了,但赵娘娘是我婆婆,我理应去祭拜她。”
她刻意没有避着人说话,而常将军、谭将军他们都在,若薛庭藉连自己生母都执意不去祭拜,那出言劝谏的就不止她一人了。
避无可避的薛庭藉沉默了很久,终究没能拗过她,眼睑和肩头都垂了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赵嫔的坟冢离这并不远,坟包不大,碑文也只寥寥几字,但通体干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说明总能有人前来打理,也算对赵嫔尽了分心。
裴府下人说,这都是二夫人亲自打点的。
闻听此言,薛庭藉向封氏行了个大礼,谢过她的善心。
他虽低着头,但裴铭恰好瞥见了他的眼角,心下触动,默默令所有人先行离开,给他誊个独自哀悼的空间。
果然,当旁人离开之后,薛庭藉才跪在墓前,他的右腿使得下跪的动作艰难异常,但再难,他还是做到了。
没有立刻磕头,而是盯着墓碑上的每个字看了许久,然后慢慢地皱起眉,眨眼也越来越频繁。
裴铭跪在他身边,用拥抱给予安慰,“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
他的肩头抽动了两下,然后深吸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再也忍不住的泪意,干脆捂住脸,无声地哽咽起来。
“她身处深宫数十年,为什么就那么蠢笨,轻而易举就上当,害了你我,也害了她自己。”
裴铭没有说话,而薛庭藉则深叹一口气,再次抬头,伸手抚摸那粗糙的墓碑,斑驳泪迹留在了碑上。
“可她罪不止惨死,父皇太狠了,就不能念那么一点点情分,念在她多年来,只犯过这一次傻的份上么?
她明明是个那么安守本分的人,父皇为什么就不能宽恕她一些,哪怕……给她个体面的死法……”
无论在北地经历了多少,成长为一个怎样的干将,他终究忘不了宫变的一切,每每想起这些,他依旧是那个绝望无助的少年。
他逐渐崩溃的哭声让裴铭再也忍不住了,与他相拥而泣。
就让他好好哭一哭吧,没人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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