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有妊
突然闯来的是全副武装的裴家军，领头的是裴利，二话不说把所有人都抓了，包括裴铄这位国舅。
“多有冒犯请国舅恕罪，但您勾结逆贼，这罪还得慢慢厘清才行。”
这一出真的是刘召行没想到的，肯定不是刘乔搞的鬼，可惜裴利早防着他了，下药也好偷袭也好都别妄想。
说来他其实已经派兵埋伏好些日子了，至于原因就相当巧合了。
是因为他有一天去将军府看望封夫人，巧遇银盘正好说起了身份不明的呈妆，于是跟她一起去了那个小院。
他识人的眼力好，看出呈妆的不对劲，于是派人时刻监视，果真在今日意外抓住了逃犯刘召行，并且一举把剩下的刘氏族人也给擒获。
饶是如此他依然后怕不已，要不是这些巧合，刘召行没准真能得逞，到时候……
他满心不安地眺望南方，陛下和娘娘可千万不能出事！
一阵冷风裹挟着细小雪花划过他的眼前，飘摇着向南吹去，化作刺骨的湿意，随着细雨落在裴铭的耳边。
在她的面前，是成堆的尸体与药粉，多亏了刘定帮忙，窝藏毒药的埋伏点被一一挖了出来，提前预留的逃跑路径也被拦截。
他把自己的家族卖了个底朝天之后自请谢罪，倒是挺有骨气的。
薛庭藉不同意，毕竟这次剿灭能够如此彻底，还多亏了他，也算将功补过，还有许多东西得审问，这条命留着回皇城再说吧。
此刻已近丑时，大家都很疲倦了，但仍然牟足精神，通过拷问几个刘氏族人，终于套得线索，哪怕把整座山夷为平地都要将田太守的家眷们找到。
混杂着血腥味和药味的空气难闻得让她想吐，让薛庭藉心疼不已，“你先回太守府休息吧，看着脸色这么差，不会是心疾……”
她摇摇头，“庭藉，我可能——”
“陛下，娘娘，找到了！”
捷讯传来，裴铭也顾不上后话了，得见一个夫人带着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一群奴仆护卫着，却没多少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四处张望着。
还有一个人不在，就是田太守的小女儿，田逢娘。
原来这丫头还真的逃跑了，本事倒是不小，薛庭藉命人加大力度搜寻，裴铭也想到了什么，刚准备开口，突然一阵眩晕，脱力昏倒在他怀里。
薛庭藉立马慌神，将她横抱起来急步走出山庄，“来人，备马车回太守府，快！”
在朦胧小雨中，马车飞奔下山，多少免不了颠簸，被薛庭藉呵斥了好几回，只能尽力再稳当一些。
生怕她是心疾发作，薛庭藉探向裴铭的脉搏，半晌之后却困惑不已，这脉象怎么和平时的不太一样呢。
回到太守府，所有的仆婢都在，还没来得开口问话，就被嘱咐找大夫来，多找几个！
很快，四个老大夫被请来，其中两个还是常年为田太守诊治的，医术可靠，人也信得过。
薛庭藉怕吓着他们，故意没有透露身份，“我夫人素有心疾，你们看看是否有碍？”
老大夫应声轮流上前把脉，看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大毛病，正要交谈却被薛庭藉阻止，他信不过刘氏地盘的人，所以不准他们互相串通。
“你们一个个写在纸上，我夫人到底怎么了。”
四人只好各自书写，但呈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恭喜这位郎君，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见到纸上整齐划一的“有妊”二字，薛庭藉的头一个反应就是高兴，可旋即想到张太医的话，心里只剩下惶恐，刚刚翘起的嘴角也跟着垮了下来。
她的心疾，根本不能怀孕的……
这时裴铭迷蒙苏醒过来，刚好见到了薛庭藉严肃的侧脸，心下不由不沉，“怎么了？”
薛庭藉没有立刻回答她，挥退所有人，关上门来沉默良久。
“怪我，不该报以侥幸……”
眼睫扇了扇，裴铭没有意外，“我果然是怀孕了。”
之后两相陷入无言，各自的心境却大相径庭。
裴铭是很高兴的，她一直想要孩子，如今得偿所愿。但薛庭藉的一句话却如兜头冷水一般。
“这孩子不能留。”
浑身猛震了一下，裴铭扭头看向他，薛庭藉知道她的心情，但是不可以。
“张太医说过你的心疾根本扛不住怀孕生产，你不能——”
“我不管！”
裴铭捂着肚子坐起身，这姿态像极了护犊的母兽，“要不是这孩子，我可能就醒不过来了，他救了我们的命，你怎么能这么残酷！”
“可你会死啊！”薛庭藉按住她的双肩，“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才是最重要的。”
裴铭不想听这些话，摇着头，泪珠子甩落下来，她不要，说什么也不要！
“没准我不会有事呢，上一世我也好好怀了啊，这是我们的孩子，薛庭藉你是铁石心肠么！”
薛庭藉何尝舍得，但心中再痛也不能松口，上一世她没有心疾，如今不一样了，他不能眼看着她因为孩子而出事啊。
冠冕堂皇的道理堵在嘴边，他却说不出来，面对她的泪眼，要他怎么说出口……
“阿铭……”最终，他的语气更像是被胁迫的那一个，苦苦哀求她：“你可怜一下我行不行？”
雨越下越大，噼啪砸在檐下，屋里的烛火摇曳不定，让本就昏暗的房间更添几分凄楚之感。
捧起裴铭的侧脸，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迹，薛庭藉轻轻蹭着她的额头，愧疚又无奈。
“对不起，我没有岳父大人那么坚强，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一命换一命，如果你不在，我余生几十年又该怎么办……”
裴铭依然听不进去，她知道自己的固执不对，但是要她放弃这个孩子，她做不到。
“哪怕我不在，还有个孩子也能——”
“可你忘记张太医怎么说的么？”薛庭藉的话彻底断了裴铭的奢望。
生孩子这种事想都别想，她的身体根本撑不到分娩那一天，就算提前催产，也会因为裴铭心力衰竭而胎死腹中。
总之对她来说，这就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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