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后夹击
沈于归带着文员回到自己所住的小街巷中，走到门口时，小文员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进去。
“具体是哪一间房产？”
“进巷子左手边第三栋，那就是了。”
文员微不可察地用手在鼻子面前挥了挥，道：“知道了，娘子请回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其他信息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沈于归行礼：“多谢师爷。”
那文员笑道：“我不是师爷，不过是个小文员，离师爷还差得远呢！”
沈于归送走文员，心中惦记着方晏如与那乌纱帽的情况，正想去看看，刚走出巷子，看见自己面前四通八达的街道，也不记得方才方晏如是如何领着自己走的。如今丢下自己一个人，害怕再次迷了路，只好作罢回家。
刚关上门，沈于归脱下身上的披风，还未来得及挂好灯笼，便听见外面有人把门拍得砰砰直响。
“来了来了！”沈于归好脾气去开门。
家门口的小柴门刚一打开，沈于归便看见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口，唇边有一颗大大的黑痣，脸上的脂粉涂抹得甚是夸张，十分泼辣的脸上一副奸笑，后头还跟着两个彪壮大汉。
沈于归弱弱问道：“老媪您是……”
泼辣女人道：“这里的人都叫我何天仙，你便也跟着他们一同这样叫我罢！”
沈于归面部抽搐：“何……天仙……”
何天仙看着沈于归，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还算识相。我这个人最讨厌拐弯抹角，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银子呢？”
沈于归一愣：“什么银子？”
何天仙故作惊讶道：“什么银子？你住在这儿不要银子啊？当初是你沈芳青租了我何天仙的房产，如今还想赖账？！”
沈于归疑惑道：“何天仙，您一定是搞错了，奴家名唤沈于归，并非您口中所说的沈芳青……”
何天仙怒极反笑：“嗬！还想逃租！我告诉你，这种借口我何天仙可见得多了！想赖账？你也不去汴京城打听打听，我何天仙的账也是你敢赖的？！一个月，房租二十两！”
沈于归惊道：“二十两？怎么这么贵啊！”
何天仙冷笑道：“怎么，出不起房租啊！这房产是我的，自然租金也是我来定，一个月后若是拿不出钱来，你就等着进开封府的大牢吧！我们走！”
沈于归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只见何天仙带着那两个凶狠的男人远去。
“小娘子，被她吓着了吧？”
沈于归刚转过头，便看见自己的邻居卫大娘探出头来。
卫大娘见沈于归如此，心中虽不忍但也不敢如何，只愤愤道：“别听她的鬼话，她哪里是什么天仙，整个就是一吸血鬼！不过是仗着她家有几套房产，便盛气凌人恃强凌弱，呸！也不怕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沈于归为难道：“那卫大娘，我如今该怎么办呢？”
卫大娘叹口气，好心道：“如今你确实住着她的房产，这二十两怕是逃不掉了。小娘子，你在这汴京城可还有家人亲戚可以接济帮助你的？若是有，早些凑齐二十两早早逃离这片魔窟，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顿了顿，卫大娘又道：“大娘我说话虽不中听，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我在此地住了一辈子，结果到了头了，这祖上传下来的房产反倒变成她那个吸血鬼的了，真是荒唐啊……小娘子，你年轻，又肯吃苦，你还有大好的时光，不值得葬送在此！”
沈于归伤神道：“我……在汴京城既无家人，也无亲眷。”
卫大娘惊讶道：“那你平日里都如何生活？”
沈于归苦笑道：“不过是平日里做些吃食拿去卖了赚钱罢了。”
卫大娘道：“倒是苦了你这孩子了……若是大娘我有哪里可以帮得上你的……只可惜我自己也是水深火热……”
沈于归道：“大娘不必如此，大娘的心意，奴家先谢过了。这些钱，奴家会慢慢凑起来的，大娘别担心。”
卫大娘叹口气，点点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
沈于归关了门，觉得这徒有四壁的家似乎比刚才又寒冷了几分。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沈于归又想起方才何天仙所说的话，真是狮子大开口，竟然在一个月之内要二十两银子！沈于归睡不着，又一骨碌翻身起来，光是捏捏自己空荡荡的钱袋，心中就已经泄气得很了。
沈于归坐在床沿上，如今自己在这偌大的汴京城中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最为相熟的也不过是方郎君与乔三娘子二人，但乔三娘子都自顾不暇，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她开口。至于那位方郎君，自己对他又知之甚少，连人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联系了，况且自己与他也不甚熟悉，才认识几天便开口借钱，想起来也怪尴尬的。
看来如今之计，便只有每日努力摆摊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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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于归为了银两彻夜难眠，另一边方晏如也好不到哪里去。
方晏如早已安排了林遥之与官兵秘密守在附近的街道路口，自己则是只身去了大相国寺。
上元佳节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大相国寺也不例外。来年求钱财的求平安的求子嗣的皆聚于此，为了应景，就连庄严的大相国寺今夜也挂上了灯笼，蜡烛的光芒从红色的灯笼纸中透出来，照在佛祖的脸上，佛祖今夜的脸庞都比往常慈祥柔和了些许，走进去的时候显得整个大相国寺显得更有人情味儿了。
方晏如向外面招待香客的住持行了礼，亮出令牌道：“若是下官没有记错，殿下今夜应该是夜宿相国寺祈福吧。”
住持道：“不知大人所说的是哪位殿下呢？”
方晏如道：“上元佳节，合宫夜宴，唯有一位殿下出宫祈福，此事人尽皆知，住持觉得呢？”
住持笑着点了点头：“大人请吧，殿下在后院小竹林中，老衲还要在此接待香客，不能奉陪大人。”
方晏如还了礼，后院并不复杂，住持所说的小竹林也并不难找，方晏如还未靠近，便听到一个悠远的声音：“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方晏如行礼道：“下官新任开封府尹方晏如，拜见宁王殿下。”
宁王脸上似乎有些不快，似乎自己吟诗正在兴头上却被打搅了，只是道：“起来吧。上元佳节，方府尹不好好过节，来本王这里做什么？”
方晏如道：“合宫夜宴，唯有宁王殿下出宫诚心祈福，这份孝心也算是实属难得。只是殿下如此意图避世，只怕还有人不肯放过殿下呢。”
宁王笑道：“汴京城中，天子脚下，还有谁敢如此猖狂？怕是方府尹多虑了。”
方晏如道：“今夜臣于汴京城西北发现了大量烛油，上元夜之前，臣将此事严查，却依然如此。殿下还是小心些的为好。大相国寺在城中，今夜又是刮西北风，若是火起，大相国寺中谁都逃不掉。臣确实不忍看着如此多的黎民百姓遭此苦难，还望殿下珍重。殿下冰雪聪明，必能自保且保住城中许多无辜生命的性命。臣还有其他要事，恕臣先行告退。”
“等等！”
方晏如转身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宁王思索良久，道：“若是今夜此事为真，日后方大人可愿到我麾下，你我一同开创者太平盛世？”
方晏如笑道：“殿下言重了，如今官家执政，海晏河清，万世太平，臣已是感激不尽。臣告退。”
方晏如轻车熟路地回了开封府衙，正是丑时二刻，府衙中依旧灯火通明。方晏如先确认了一下林遥之那边的情况，确认没有动静之后才走到文员的桌案前。
此时与方才不同，文员并没有再捏着茶杯打瞌睡，而是十分认真的翻阅着桌案上已经堆积如山的资料。看到自己的上司走过来，文员有些紧张道：“府尹大人，这……”
方晏如道：“怎么了？”
文员小心翼翼道：“府尹早些时候带回来一个小娘子，说是朋友……”
方晏如坦然道：“那位沈娘子啊，怎么了？”
文员道：“您确定您认识她吗？”
方晏如疑惑：“有话直说。”
文员夜不敢隐瞒，直接躬身弯腰递上资料：“方才我填写记录备案，却不想发现这位沈娘子……”
“……查无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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