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科奇市

车子很快便出了森林。我不得不承认，巴贝这家伙开车的技术不比那些上电视的赛车手差，甚至，我觉得巴贝要比那些加伙厉害的多，至少他就很为乘客考虑；宁可在避不可避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揽吃众多的树叶。真是个细腻的家伙。希望他能早点脱单吧！我真诚地向某位大法老祈祷着。

        “美丽的女士，您是想去科奇市呢？还是多贝市？”尽管巴贝这个家伙色地对我说话，但我还是心平气和地回了他，我说：“去最近的科奇市吧，谢谢。”巴贝坚难地扭过头去了，那模样，似乎我正拿着黑无常的钩子扯着他的骨架。

        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将我的身份告诉巴贝，但这家伙实在是可恶得不行。

        在翘皮吉普车还在那黑不见光的森林里穿梭时，因为我要尽可能地保持清醒，所以就很直白地问了他很多问题，比如我问他是不是要接什么朋友，可那家伙却想都不想地摇头说什么自己只是一时迷路，误打误撞地来到了那个生物工厂，然后被自己的美貌迷惑，真是乱七八糟的回答。

        我最终决定不打算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了。我想，就算我现在对他说我是你打小的朋友莫尔斯，他多半会认为是这位美丽的姑娘运气好拼出来的名字。他的心里应该咬定莫尔斯融合失败，然后又走了霉运被不治之症提前收割了性命，这样也就没有人来跟他抢姑娘了。

        将巴贝的身影甩在一边，不再过问，我偏过头，仰起被我漏掉的丰满白嫩的脖颈，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地，虽然见多不怪，但还是止不住地咋了咋舌。

        在旅途的颠簸中，我开始百无聊赖地忆起自己尚记得的往事。或许只能算是睹物思故吧！我无趣地笑了笑。

        科奇市落在一片乱石平原上，像这样灰蒙蒙的天气，对于科奇市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科奇市是一个奇妙的地方。至少对目前的自己来说，科奇市百利无一害，至于原因嘛，因为科奇市是一个只有女人的城市。我之所以说它是个奇妙的地方，是因为无论男女，都梦想着能在这里扎下根。之前的自己和巴贝也对它有诸多幻想，也正是在这些幻想的支撑下，我和巴贝离开多贝市，在科奇市外的灰蒙蒙的平原上支起了一个极为简易的小帐篷。

        起初几天，我们心情大好，一边吃着牛肉罐头，一边幻想着科奇市街上的女人的模样。那时巴贝说科奇市的女人一天只吃两顿饭，而且她们从不吃牛尾巴这样的食物，所以她们的身材好得让男人睡不着觉。我们都兴奋地认为我们将创造多贝市全体男人的纪录，成为全市男人的榜样，当然也可能成为一群绅士考问的对象；毕竟他们这群绅士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索问这种事情的。

        该说这块乱石平原是男人的坟墓呢；可悲的是，它埋葬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一批男人，那些胆小鬼男人，只得窝在多贝市杵一辈子光棍了。但是！我和巴尔把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包括牛肉罐头盖上的红油和干掉的香蕉皮。最坏的情况，我们甚至为了一块沾上灰的牛肉而打得不可开交，可最后我俩谁都没吃成；因为我们饿得产生了幻觉，在带风的拳头砸在我们各自的脸上，那被我们争得头破血流的牛肉仅仅是一块红色的石头。

        我们全身上下不再像刚来时那般光彩，我们一起搭起的帐篷被巴尔这家伙一脚踢飞。这家伙还背着我藏了一套黑西装在他的司机椅下，就是现在他穿的这身，说是穿给心上人看的。回想起我们宣告断粮的时候，巴贝不再坐在石头上远远地数科奇市上空升起的炊烟，也不再张着耳朵听科奇市里姑娘的笑声，而是开着他的翘皮吉普车在这片乱石平原上画圈圈。他说，他要让后来者知道，他巴贝不是被饿死的，而是因为某个姑娘而心甘情愿患上了失心疯。

        我不比他好。我之所以随着巴贝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是因为我在为某个达官贵绅士刷马桶时，一不小心睡着了。在梦里，我梦见一个姑娘，她虽然没有现在的我漂亮；可以说是不及我万一，但对于那个刷马桶的莫尔斯来说，“她简直美得似天仙！”她指着科奇市的方向，带着笑说我在那里等你莫尔斯。就这样，我自己为此行能得到自己的真命夫人，就与早怀有此心的巴尔一起来到这里。我们起初是想进科奇市的，但守卫说必须是个女的，或者要有多贝市某个老绅士的担保信；保证我们不在科奇市做出有违人性的事情。我们自然两样皆无，便被守卫无情地扔出来了。但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我们得知了斯宙生物联盟的融合生物厂的地址，也就是见证我变身，成为女人的地方。

        那时，我俩本打算一起去生物厂，结果巴贝这个家伙，似乎是被那两个女守卫迷了心志，手忙脚乱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乱石平原上搭起帐篷来，充作我俩后半生的窝。我想到梦里的姑娘，也就乐意他这么安排了。我认为，至少在食物断绝之前，我一定能邂逅我梦中注定的姑娘。

        但事非所愿，直到我们彼此宣告断食，我们的姑娘都没能出现。在这个破帐篷里，我得上了不治之症——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想着那个姑娘，在断食无饮的情况下，我认为我灵魂都快枯萎了。

        我感觉我没有多久活头了，于是我张开双臂，像斗牛士一样，勇敢地挡住巴贝和他的翘皮吉普车。我给他讲了一堆道理，我的主要的意思还是我想去融合生物工厂看看。巴贝似乎是忘记了我们曾为了一块“食物”而打斗的事情。他又恢复了对我这个老朋友的和善，但我总觉得他这是失心疯的后遗症发作的结果。

        他极为可气地对我说：“我的老朋友莫尔斯，你自己去吧！我要在这里完成造物主的嘱咐。”我恼怒地说，“你要让我死在路上吗！”他说：“我的朋友，我只能向你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能舒舒服服的坐上我的吉普车。”我就这样气哄哄地走了。我咬牙切齿，终于在七天后到达了融合生物工厂。

        想到这，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想，巴贝这家伙也不算食言吧！索性就原谅他了，毕竟作为曾经的男人，我知道，我现在这副躯壳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只要这个家伙能放下他的恶趣味，我倒是不介意把他带进科奇市，也算我这个老朋友对他最后的关照吧！不过这家伙的模样，要想找个漂亮的夫人，怕是有点困难，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机会，要知道在科奇市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只要这家伙的眼光稍稍放低些，我想他很快就会拥有属于他的爱情。

        要不我想个办法成全他，让他跟那个守卫在一起。算了算了，巴贝，不是老朋友不帮你，爱情还是要你自己主动出机的，我最多只能在后面支持你，再多也就帮你挑支玫瑰花了。

        在多贝市的酒馆里，曾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那乱石平原中心处的科奇市是所有男人心中的圣地。就连那个有点矮，又有点胖的多贝市市长，在他上任后的第一次市民大会中说，“在自己百年之后，我的灵魂将飘往科奇市，我也将会成为多贝市里第一个见识圣地的男人！”没有办法，多贝市实在是太穷了，那里简直是个穷人窝。这么说吧，多贝市共有三百万男人，其中穷人就占了两百九十万。

        可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穷人也有追求夫人的权利。可惜了那个大言不惭的多贝市市长了，他倒是成为了多贝市有史以来，退休最快的市长；就在他开完市民大会后，站在他身旁的秘书长；一个长得奇高奇壮的络腮胡男人，将他一脚蹬进了如同地狱的多贝市地下监狱。然后这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就大肆地宣扬前市长的罪恶；虽然多有夸大，但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他也借此为自己捞了一大把民心；他在任命会上的兴奋的模样，可以亳不费劲地吓死一头公象。我应该对巴贝说过这句话，当时他还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只因他也是被络腮胡子的表象人格所折服的那群狂热支持者中的一员。我还记得他们当时喊的口号是——支持络腮胡子，男人们的圣地不可辱。幸好当时的自己仅仅是一个连站队资格都没有的马俑夫。

        说这么多，我要表达的意思是——绝不能低诂了多贝市对科奇市的野心。从那里来的男人都要小心对待，包括我的老朋友巴贝，要知道，我已经和他站在对立的阵营了！

        我以后不能再叫莫尔斯了。我得有个能配得上自己美貌的名字。就叫岩石女王切贝莉儿曼吧！我也不再要那个所谓的梦中情人，毕竟以我这种情况，不成为头号梦中情人就万事大吉了。

        我朝穿着黑西装，背脊骨异常精神的巴贝问：“先生，请问还有多久？”

        巴贝似乎很乐意见我提问，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美丽的女士，还有一刻钟就到科奇市了。”

        我很是随意地摆摆手，想让他转过头去。他也很礼貌地没多做什么令我反胃的举动。不久，正如巴尔这家伙所料，一刻钟后，我们再一次来到了这座奇高，用整块的金刚石做成的城墙前。据说这城墙是科奇市首任市长，向造物大神祈愿得来的，为的是保护那些不愿离开地面，而又手无寸铁的姑娘们。如今我也在其列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这个世界，唯一让我向往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飞在天上的人类联盟、另一个便是藏在尸渊里的斯宙生物联盟，不过现在我也是融合者了，这个便不算了。至于最后一个，在我成为女人的那一刻起，它已然成为了我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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