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除了你，我没有别的神
林黛玉对朝堂的事知之甚少，但大事件还是有所耳闻。
当林绯玉说出一些推论时，哪怕是经过百年的修心，林黛玉依旧吃惊不已，原来这方小世界的隐秘，她身为主要的历凡者，又重活一世，认知仍然只是皮毛。
且不提秦可卿是否为前太子的遗珠，如今她好端端地活着，此事就极为蹊跷。
“姑娘，大姑奶奶醒了，要见你和大姑娘。”
紫鹃在门外高声通报道。
林黛玉和林绯玉相视一眼，林绯玉提醒她道：“估计病急乱投医，想让我们出谋划策。”
林黛玉不以为意，她们又不是“大夫”，医不了贾家的“病”。
谁知，贾敏见到她们，第一句竟说的是：“我们搬出去住吧，万一被牵连怎么办？”
林黛玉一阵心寒：“外祖母尸骨未寒，母亲这个时候搬出去，让别人怎么看？”
贾敏柔弱的脸上满是惊慌：“那该如何是好，如果你爹爹受了牵连，这次述职岂不是成了笑话？”
林黛玉冷冷地回道：“如果你此时搬出去了，父亲还有官声吗，那时述职才真的成了笑话。”
前世贾敏去世得早，在林黛玉的记忆里，贾敏始终都是位温婉柔弱又善良的母亲，每次听贾敏讲起金陵和中京的往事，林黛玉都会心生向往，所以林如海把她送到荣国府教给贾母教养时，她才没有那么抵触。
可如今贾敏活得好好的，却和她记忆中的人大相径庭。
贾敏对贾家的感情，不过如此。
林黛玉任由贾敏拉着她，说些什么进宫要记得替父亲说话，最好能得圣上恩宠，对父亲和庶弟的前程有帮助。
最先听不下去的是林绯玉，她不耐烦地拉开两人：“宫里是吃人的地方，太太竟然舍得妹妹吃那种苦，还让她为家族牺牲。太太，妹妹不会也是你抱养的吧？”
贾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垂着头不发一言的林黛玉，不由想到刚重逢时林黛玉的质问，心里发紧：“玉儿，你听娘和你说……”
林黛玉抬头，目光平静无泊：“您说吧，我一直在听。”
可贾敏却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
“既然母亲没有话要嘱咐了，我和大姐姐就先回去了，这府里乱了一阵子，等下肯定还要重新安排人守灵，我们先回去等着了。”
听了林黛玉的话，贾敏只觉脸在发热，林黛玉只是外孙女都知道守灵，她是贾母的亲女儿，却想着要离开。
林黛玉和林绯玉刚出房门，正好和林如海打了个照面。
见过礼后，林如海又问她们两个平日里吃穿住得如何，有没有看书练字。
林黛玉一一作答，心里的寒意也被驱散了几分。
“老爷，你回来了。呜呜呜，宣旨那会儿，我真的要吓死了……我担心我们的两个女儿……想让她们暂时搬出去……我心急思虑不周，偏偏她们误会了……以为我不给母亲送葬就要离开……玉儿是真的与我们生分了……”
贾敏断断续续地哭诉声，传入林黛玉耳中，她不禁驻足，转头看向贾敏和林如海住的房间。
“夫人，玉儿她从小就聪慧，定不会因为几句话便误会你。刚刚在门外，我见她神色如常，定是你想多了。当初你要把她和绯儿留在扬州，我便觉得愧对她们。如今我们也该好好补偿两个孩子了。”
林如海的话，让林黛玉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老爷，这两天我听了一些传言，说绯儿和四皇子走得近，你看是不是让绯儿……”
“夫人，你糊涂啊，不管外人如何说绯儿，你身为嫡母怎么能信以为真，以后绯儿的名声如何挽回。夺嫡之事稍有不甚便有抄家灭族的风险，如今皇上春秋鼎盛，我们便急着投靠四皇子，皇上岂能饶过我们？再说，我们林家世代清贵，家训森严，从没卖女求荣的先例。”
“呜呜呜……人家也不知朝政……只盼着老爷官途平顺……并没有卖女求荣之意……呜呜呜……”
“夫人莫要再哭了……为夫岂能不知夫人心意……”
……
林黛玉没有再听下去，暗暗自嘲，原来自己前世爱哭是随了母亲啊，冥冥自有天定，上天给她挑的“好人家”啊。
“林妹妹，你怎么了？别担心，太太脑子虽然不好使，但好在对父亲是真爱，很听父亲的话，事事以父亲为先，有父亲看着，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林绯玉轻轻撞了下呆愣的林黛玉，用她自己独特的理解安慰道。
“真爱？”
林黛玉早已不是什么懵懂少女，只是听到这么个新鲜的词，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却十分形象地表达了贾敏对林如海的感情。
林绯玉十分肯定地说道：“没错，太太对父亲绝对是真爱，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然后，她又小声嘀咕道：“虽然很不想承认，贾宝玉对林妹妹也是真爱，也同样脑子有问题，八成是贾家的遗传病。”
林黛玉只当做没听到，贾宝玉的灵魂神光越来越黯淡，若是再找不到真正的恶魂，她这次重生算是白费力气了。
想到这，她忽然想去看看贾宝玉了，也不知他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但碍于林绯玉在身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日后，贾母下葬，禁军撤去，贾元春晋位两级，却仍比原来低了三级，如今与林黛玉这个女官平起平坐。
贾敏自从那日后，再没提过离开之事，倒像是要长住了。
这日，林黛玉来看贾宝玉，见他正在调制胭脂膏，神色自然专注，不由松了口气，总算是好了些。
“妹妹来了，怎么不叫我？”贾宝玉无意间抬头，见是他，满眼欢喜地走到她身边。
林黛玉扫了眼他满是花瓣粉末的双手，笑道：“这大冬天你从哪里弄来的花瓣？”
贾宝玉忙去净手，回道：“东府可卿送我的，她在冰窖里囤了好些，她制香的手艺也不错，刚巧今日她又送了许多，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林黛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几只精致的雕花木盒，她走过去打开，一股莲花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确实是好香，不过清香里却掺杂了几分迷魅，如果不是她有仙力，根本察觉不出。
“我就说这香不错吧，你要是喜欢都拿回去用，我用咱们府里的就行。”
贾宝玉擦完手脸，也走了过来，打开其它几个盒子给她看。
林黛玉发现所有的香都带有同样的迷魅之意，故意说道：“你把别人送你的东西，再送于我，是借花献佛，还是敷衍了事呢？”
贾宝玉愣了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好东西都要给妹妹你……”
林黛玉把盒子盖上：“我才不要别人送你的。我只问你件事。”
贾宝玉忙说：“你只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黛玉用食指点了点他，慢慢走近：“那我便问了，你有没有在她房间里小憩过？”
贾宝玉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怎么去过东府，倒是她来这边多些。”
“难怪——”
林黛玉这才明白香里为何都动了手脚，原来贾宝玉还没有被警幻扯入梦境。
按林绯玉所说的时间线，贾宝玉应该是在今年或明年入的梦，贾家的事情最近比较多，所以警幻那边还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妹妹为何有此一问？”
贾宝玉看着她迷茫地反问道。
林黛玉早已准备好说辞，低头看了眼桌上未制完的胭脂膏：“我听闻她的房间东西比宫里的娘娘还华贵雅丽，依你的性子，定是要去见识一番的。”
贾宝玉眼睛一亮：“此言当真？”
林黛玉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如果当真，你便要去睡会吗？”
“妹妹怎么又恼了，不是你说她房间如何吗？”贾宝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他还以为林黛玉是想让他帮忙去瞧上一眼，却没往闺房那里想。
林黛玉冷笑道：“怎么？你侄子和侄媳妇的房间你也想去看？那你便去吧，只是以后莫要再提我认识你。”
贾宝玉此时即便是有想去瞧个究竟的心思，也被林黛玉的冷漠吓了回去。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罢了，何时想去瞧了？你莫要冤枉人。”贾宝玉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驳道。
林黛玉继续冷笑道：“想不想去，你心里自然清楚，旁人哪知你的心思，全凭你一张嘴说而已。”
贾宝玉急得指天发誓道：“我以后若是去了，便天打五雷轰，让我的魂也化作飞灰！”
林黛玉没有阻止他，看着他灰蒙蒙的灵魂，想起他前世总说要做和尚，结果真的做了和尚，只觉前景不容乐观。
“这下你可信我了？这香你不用，我也不用，便赏了屋里的丫头如何？”
贾宝玉上前把香盒抱起来，丢到妆台上，赌气道：“一会儿我便让人把这些都拿走。”
林黛玉没好气道：“你屋里的事，和我说做什么。”
“宝玉，宝玉，快别制胭脂膏子了，宁府的珍大爷今早没了，二太太让你陪二老爷去东府！”
门外袭人的声音透着惊慌，贾宝玉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袭人进了屋，见林黛玉也在，忙道：“林姑娘来了，我说怎么满院子都站着人，没人进屋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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