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虐猫
h大的后花园里出现了一具猫的尸体。
那是一只橘猫，看起来很老了，浑身都是伤，瞳孔放大，舌头半吊着，四条腿以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原本橘黄色的尾巴已经没了。
发现人是一个清洁工，看到这幅场景吓了一跳，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他试探性地用扫帚动了动猫的爪子，没反应，想来猫已经死去多时了。
清洁工松了口气，戴上手套将猫拎起来胡乱地塞进垃圾袋，匆匆离开了。
烈日照不到的地方都是阴影。树林深处，那一双偷窥的眼睛里闪动着得意和满足。
夏日的花千姿百态，只有地上干涸的血液在诉说着橘猫不甘的一生。
“来，黑小虎，看镜头。”
盛夏的午后还带着燥热，在h大后花园东南角，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正在直播，内容是一只猫的日常。
这只狸花猫叫黑小虎，十分健硕，全身遍布着黑色条纹，额头上还有一个“王”字的黑条纹，唯独左边那一条前爪没有条纹，光秃秃的。
黑小虎躺在长椅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无聊，而正在直播的人也有些心不在焉，今天他有比直播更重要的事。
他叫路骁，一年半之前在猫牙上开了这个“胡小喵”的账号，专门用来拍摄流浪猫，他想借此来帮助流浪猫。
因为独特的“妈妈式”拍摄方法，并没有收获多少粉丝，但现在的粉丝量已经足够他恰饭养活流浪猫，只是时常有些捉襟见肘。
“黑小虎大佬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配合啊！”
“今天主播营业也不积极啊，扣鸡腿！”
“就是啊，也不说话了，取关了。”
路骁在这个账号上没露过脸，但是声音很好听，就像低沉的大提琴，这是他吸粉的利器之一。
“不是吧你们，人家说话的时候你们说他口音带大碴子味，不说话又想。”
没错，路骁的东北话是吸粉的另一利器，他是东北人说话自带口音。
直播间很快就陷入了一场混战，但路骁并没有在意。
余光瞥到了远处猫窝那里有人影晃动，隐约还传来几声猫叫，他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h大的流浪猫多，一开始很混乱，后来有了流浪猫保护协会管理，这些学生组织着在后花园建了几个猫窝，渐渐地成了流浪猫的聚集地。
眼看着那道人影离猫窝越来越近，路骁心里也越发着急，飞快地将直播关掉，徒留观众在直播间里用问号刷屏。
他半蹲下来借着灌木丛的掩饰一点一点靠近猫窝，黑小虎看不懂他的操作，围着他喵喵叫。
路骁挥了挥手没赶走，索性将他抱起来，捂住他的嘴，黑小虎不服气，张嘴咬住他的手指磨牙。
随着距离的拉近，路骁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
“嘎吱”，树枝断裂的声音打破了午后的寂静，那人回头。
路骁见事情败露，将黑小虎扔向一边，飞扑上去，“虐猫贼，受死吧！”
骆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两团黑影飞了出来，一团轻盈地跳走了，另一团直奔他而来！
他的瞳孔因惊吓而收缩，试图抬手抵挡，但路骁的冲击力太大，两人滚作一团。
“咚”，骆昱明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他吃痛，抬手给了路骁一杵子。
路骁闷哼，但没有起身，反而把他的双手攥住，用一条腿压着他，“你还想反抗，虐猫贼。”
两人一上一下交叠着，距离太近，路骁的整张脸在眼前放大，骆昱明微微张大眼睛，不自然地躲着路骁的气息，“什么虐猫贼啊？你先起来。”
“我告诉你，我观察好几天了，就是这个时间！”
路骁长期在猫窝这里拍视频，流浪猫都和他亲近。
三天前大橘失踪了，他找了好久才知道大橘竟以那样凄惨的方式死去了！虽然橘猫年龄大了，早晚会离开，但谁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他还发现有几只猫都受了伤，伤口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是人为所致，他又愤怒又心疼。
通过和医务室的医生核对猫叫的时间，他可以确定每次受伤的猫都在中午出现，这也就是说虐猫贼就是在这个时间出现！
他已经蹲守两天了，可是除了受伤的猫什么都没发现，现在他多少是有点宁杀错并不放过的心理了。
“你先起来！哪个虐猫贼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动手啊？还不加掩饰，一点做坏事的自觉都没有。”骆昱明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什么证据都没有还想冤枉他。
路骁看骆昱明理直气壮的样子有些心虚，难不成真弄错人了？
他慢吞吞地起身，高大的身躯带来了一片阴影，骆昱明抬头，经过目测路骁身高有一米九。
“把我拉起来。”骆昱明没好气地说，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疼，应该是肿了。
路骁伸手把他扶到长椅上坐下，正好能看见骆昱明湿漉漉的眼睛，刚才的样子有点像小奶猫在撒娇。
“你没事吧？”路骁现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骆昱明斜睨他一眼，用手揉着自己的头，“现在不好意思了？你动手的时候怎么不多想想？”
“真是不好意思，”路骁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长相挺精明的一个人看着却憨憨的，倒是有戒心，“但是你要不是虐猫贼的话，你跟我对视躲什么？”
骆昱明心虚了下，但理直气壮地说，“躲怎么了？你突然冲上来，我还不能害怕啊？”
“那你这大中午的不睡觉跑这来干啥啊？”路骁还是有些怀疑。
“就准你在这，不行我在吗？平时没时间，中午我来看看猫！”
路骁砸吗了一下，好像是这个理，看他一直在摸头，想来是伤的不轻，“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没啥大事。”骆昱明最怕疼了，没好气地说。
“头可不是小事，我看看。”他伸手摸了下骆昱明的后脑，果然摸到了肿块，还不小，他试着用掌心轻轻地将肿块揉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骆昱明悄悄地红了脸，他们现在的姿势，就好像是路骁在抱着他一样。
“不行，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脑震荡了呢？”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狗嘴吐不出象牙，”骆昱明抬脚踢了他一下，这一动，把路骁的节奏打乱了，手重了一下，按疼了骆昱明，“嘶，轻点！”
“那除了大象，谁嘴里也吐不出来象牙啊。”路骁满不在意，带着他从小路向医务室走去。
h大的医务室建在学校最边上，除了后花园离哪都远，被戏称为“殡仪馆”，病死才能到。
不过这里也是对流浪猫的动态了解地最清楚的地方，路骁正是在这里获得的虐猫贼的信息。
好在骆昱明没什么大问题，医务室的医生开过药就让他们走了。
“你去哪啊？我送你过去。”刚走出医务室，阳光有些刺目，路骁被刺激地眯了眯眼，这大夏天地在外面实在受罪。
“回后花园吧，我不认路。”骆昱明拎着一袋药晃了晃。
“自己的大学还不认路？”路骁乐了，一学年都快过去了，还有人不认路？
“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骆昱明反驳，“我是来做调研的。”
路骁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a大材料学的新成果要在h大进行实验，上周来了一批人。
“你是研究生？看着不像啊？”路骁悄悄打量他。骆昱明长得白白嫩嫩的，穿着白衬衫更显得年纪小，乖巧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在和尿泥的时候，他在家弹钢琴那种。
“我大三，跟着导师来的。”骆昱明挑着阴影的地方走。
“哦。”路骁没再问了。
骆昱明欲言又止，随手揪了片树叶子，用两根手指来回搓揉，弄了一手的汁水。
路骁走得快，但丢下骆昱明一个人也不太好，就压着步子等他。
两人沉默地走着，蝉鸣悠悠，徒添燥热。
医务室离后花园真的是很近，还没走多久就到了。
路骁又问，“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叫路骁，你呢？”
“骆昱明。”骆昱明背过手去将手里已经弄得不成样子的叶子丢进灌木丛里。
“你先吃着药，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再找我，我们先加个微信”路骁叮嘱他。
话还没说完，远处的桦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猫叫。
路骁敏锐地回头，树林很深，什么也看不到。但路骁直觉那里有人。
树林里的人好像知道有人在看他，下手更加狠厉，猫叫声越来越来密集。
路骁终于忍受不了了，他冲进树林。
骆昱明见他脸色不对，也跟上去。
桦树很高，阳光透不进来，阴凉的空气缠着他们的每一寸肌肤，一声声凄惨的猫叫昭示着这不是什么乘凉圣地，而是猫的地狱！
“你是谁？！”路骁看到一个人。
那人穿着帽衫，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之中，他高高地举起一块砖头，正要砸下，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不屑地“啧”了一声，愤恨地踢了地上的玳瑁猫一脚，转身跑进桦树林中。
路骁不甘地追过去，但是距离太远了，他咬紧了牙，给了树身一拳，树叶簌簌地落下，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骆昱明比路骁落后一步，赶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人影，只剩那只猫在用力地前爬，他蹲下去查看情况，猫的两条后腿已经折断，叫声几不可闻。
“路骁，别管他了，你来看看这只猫，他的情况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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