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研墨
好在自此那日之后,牧秋白便没有在碰过他,这也让霍小山也不至于没脸见人,他怕自己在队伍中惹眼,除了有些生活需求,其他时间他就马车里待着。
终于走了四天之余,在黄昏之时在离白沙镇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牧秋白吩咐军队在此安营扎寨,霍小山看着忙忙碌碌地军队,站在原地无所适从,看了看周围,便想着伸手帮忙。
“喂!你,牧校尉叫你过去。”一个士兵冲着霍小山吼道。
可能是军营的气氛感染了他,让他不自觉的重视起来,连忙跑到已经搭起来的主营。
这让霍小山感觉惊叹,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被伸手士兵催促道,“闪开!别当道!”
他不好意思地立马躲开,看着士兵搬着东西匆匆忙忙地模样,不由地觉得有些羡慕。
哪个男子没有一个保家卫国的志向呢。
霍小山心里难受一瞬,只觉得在这军营之中更加感觉自身惭愧。
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时,牧秋白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图纸,见霍小山进来,眼皮也不抬一下,“过来研墨。”
霍小山想说不会,可见牧秋白一副生人勿近地模样,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墨锭,想着平时习字的时候冬眠在一旁研墨的样子。
良久,牧秋白看了一眼,冷冷淡淡:“浓了。”
霍小山想了想便加了一些水进去,这次牧秋白看也不看直接说道,“淡了。”
霍小山有些不服,“二爷又没有看,怎么会知道淡了呢。”
牧秋白放下图纸,侧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动,那眼神,带着几分嫌弃,“连研墨都不会,你还会做什么。”
“奴才会做什么,二爷不是最清楚吗。”霍小山语气很轻,像是随口一说,实则是压着心中的烦闷。
“别的本事没学会,到学会顶嘴了。”牧秋白的声音很平静,看了霍小山一瞬,似是笑了,“天黑之前你要是还学不会,我看你的手就别要了。”
霍小山其实很想问牧二爷,为什么对别人的手那么执着,只要是犯错了,第一件事就是砍断别人的手。
“出去,别在这儿碍眼。”牧秋白冷声说道。
对于牧秋白的忽冷忽热,霍小山已经习惯了,毕竟前一秒还温情脉脉后一秒就让自己顶罪的人,他从不会抱什么奢望,拿着桌面上的砚台和墨锭便转身离去了。
牧秋白看着他气呼呼离去也不忘了拿走桌上的砚台和墨锭,觉得有些好笑,“真是个小猫子。”
刘茂舒找牧秋白商量对策,便看到蹲在帐篷旁边研墨的霍小山,奇怪地走上去看了两眼。
霍小山也只是抬头看了看,也不说话,也不行礼。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要训斥一顿,好在刘茂舒向来不在意这些,只要不过分就行,看了两眼,便说道:“喂,我劝你最好不要喜欢上燕云。”
陌生的名字让霍小山抬头疑惑地看着刘茂舒。
刘茂舒便解释道:“就是你那二爷,燕云是他的字。”
“哦。”霍小山眼神平静无漪,依旧认认真真地学着研墨。
刘茂舒似是怕他没听进去一般,“他这个人看似有情实则心黑的很,你还是等他腻了,赶紧卷铺盖走人。”
霍小山研墨的手顿了一下,他以为这人肯定会说一些难听的话,想不到也是一番好意,“谢谢。”
“额……”这突入起来还如此珍重地道谢,让粗糙二十年的刘茂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还以为霍小山听了这话还会不愿意,他挠了挠头发,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就,随口一说。”
转身的时候,还不忘了多提醒一句,“对了,军营里面人复杂,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帐篷里别乱跑。”
第一次做好人,让他有些羞涩,走路都有些不稳重了,“卧槽!!谁他妈的在这儿放了一块这么大的石头!”
霍小山看着他抱着脚蹦着走进帐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下,或许在那群天潢贵胃的人中也有人似这般,可是这种单纯又能保持多久呢。
权力总会让人有成瘾特性,站上去的那一刻不挣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就不会轻易放下。
“我听我哥说,你是牧校尉的小厮?”一个少年鬼鬼祟祟地从暗处走出来,蹲在霍小山旁边。
少年长的白白净净的,脸肉乎乎的,跟刘茂舒很相似,不同的是,少年天生的唇角带笑,看起来很是阳光。
他蹲下这个动作,让霍小山心生好感,自己这种身份,就连军营的士兵都可以高高在上与他讲话,谁会愿意像这般蹲下身子与他交谈。
“是。”
少年看了霍小山半天,“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呢?”挠了挠头发“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算了,不想了,我叫刘茂茂,你呢?”
霍小山似有些不好开口,顿了又顿,才低声说:“朝云。”
刘茂茂当下不乐意了,“一听就知道是花名,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也得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
“霍小山。”
闻言,刘茂茂郁闷地撅嘴叹气,“又一个名字比我好听的。”
这稚气地动作,让霍小山也不那么拘谨了,看来他们兄弟二人的性格差不多相同,只不过刘茂茂比他哥哥更有些人情味。
可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奉承的话他又不会,想了想还是低头研墨。
刘茂茂看着霍小山一直摆弄着墨锭,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蹲在这儿研墨?”
“在学研墨。”霍小山有些不好意思。
刘茂茂了点点头,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伸手抢过墨锭,“你这不行,来我教你!”
他边研着墨边念叨着,,“研墨时先加一滴水,开始水不能加多,水加得太多是墨磨不浓,当然也有可能是墨锭质量太差,或是砚下发墨能力太差,不过燕云哥的肯定没这个问题。”
刘茂茂见霍小山听的认真,便更来劲儿了,拿着平时先生教他的架势,说道,“研墨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推磨法,另一种是画圈研墨法。”
“若是浓了呢?”霍小山问道。
“研磨浓了,加水继续磨,有句话叫磨墨如病,什么意思呢,就是磨墨要慢,用力要匀。”
他看差不多了,便问道:“我说的,你明白了吗?”
霍小山很感激地点点头,“恩。”
“来,你在试试。”刘茂茂把墨锭递过去,他见霍小山打磨的挺不错,不由地觉得自豪,“对,就是这样。”
大概可能觉得自己手保住了,霍小山也开心地弯了眼。
刘茂茂看了一瞬,说道,“我还是觉得你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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