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都怪自己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能够求你留下来，所以虽然我心中万般酸楚和不舍，但仍然愿意尊重你的选择。这绝对不是因为我自己愿意对你放手，而是因为我、我爱你，所以我不舍得让你为难……对你的成全，可能是如此不堪的最后一件能够为你做的事情了。这个道理可能几年前鬼迷心窍的我不懂，但现在，其实我是要谢谢你的，让我尝到了失而复得的幸福，虽然短暂，但也足够我铭记一生。”
唐蓁眨了眨眼，虽然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霍焱对自己执着的感情，但这还是她数年后第一次亲口听到霍焱清晰无误地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那一刻，唐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脏还是为这世间最所向披靡的三个字感到了一丝悸动。
她随即无可无不可的笑笑，可是现在的自己早就已经过了能够守着那点心动过一辈子的年纪了。
唐蓁看了看一脸苦大仇深的霍焱，突然觉得好笑，这人是在那自以为是地念诀别词呢？
其实就算她真的带着孩子在国外定居了，也没有想过说要将霍焱这个父亲角色从孩子们的生命中完全清除出去。
如果几个小孩依旧会想念这个相处没有多久的爸爸，兴许唐蓁也是会容许他们偶尔通个电话的……直到，直到孩子们长大吧，到时候他们成年了，想不想跟霍焱联系，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唐蓁不会干预。
那她自己呢？唐蓁突然想，这次走后，她的人生中“霍焱”这两个字就要永远地暗淡下去了。
从她十几岁遇到霍焱，到嫁给他，后来又被他不当人一样的折辱，不管是泪还是笑，唐蓁的人生似乎总是被这个叫霍焱的男人所填满的。
哪怕后来她死里逃生到了国外，最初那段煎熬的日子，甚至是拼着命生下孩子时，她心中想的也都是霍焱——只不过是对他极致的恨。
而现在，她释怀了，也许一切真的都该结束了。
若干年后，可能她会慢慢忘掉这个男人的脸，忘掉他的一切，包括那些所有的苦痛，和甜蜜。
霍焱见唐蓁一直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这段真情实感的话是不是又有哪个字是她不爱听的。
但好在，唐蓁表情平静，并没有什么不耐烦或排斥。
霍焱瞬间鼓起勇气又道，“所以我想着……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能不能经常来看看孩子？毕竟我和他们的相处时间太少了……有太多太多父亲应该带着孩子去做的事情，我都没有做到，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他们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我只是想能多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他们还这样小……我怕，怕他们慢慢长大，就会渐渐忘了我。”
“我答应你。”唐蓁掷地有声。
霍焱受宠若惊、发自肺腑地道了两声谢，才感到自己这一脸生无可恋的丧气实在是遮掩不住了，于是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我去洗把脸。”
唐蓁看着他略微弯下去的脊背，忽然意识到，他们真的都已经不再年轻了。
下午两点，生物钟叫醒了小朋友们，诗诗睡眼惺忪地发现自己床边的人竟然不是妈咪，是爸爸耶！
她兴奋地睁大双眼，“妈咪允许你留在这里了吗？！”
霍焱吻了吻她的额头，“只是暂时的。这几天就让爸爸暂时代替妈咪的位置，你们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可以跟爸爸说，好不好？就算是想要上天摘月亮，爸爸也想办法满足你们。”
诗诗对月亮没什么兴趣，只是高兴于家里的这种改变，她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扎到了霍焱怀里，“那给诗诗编辫子吧！每天午睡起来妈咪都会给我辫一个好看的发型的！”
“呃……”霍焱僵住了，还没想好怎么答复女儿，诗诗就已经抓起床头柜上五颜六色的小皮筋塞到了他的手里，眼睛亮晶晶满含期待地看着霍焱。
被这眼神一瞅，谁能挺住？哪怕是女儿叫他现在上刀山他也得义无反顾。
于是霍焱才发现智商超群、在商场上战无不胜的自己竟然还能有这么笨手笨脚的时候。
这小孩子的头发怎么又细又软又滑？
为什么拢起了左边的右边的就会掉下去？？
这皮筋又是怎么拧到一起把头发扎起来的？？？他根本分不清方向啊！
霍焱窘迫得脸都快红了，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请缨要给女儿做点什么，可现实竟然让他如此打脸……
费了好半天的劲，霍焱才歪歪扭扭地给女儿扎上了两个勉强能称得上是羊角辫的小揪，他心虚地将镜子递到诗诗面前，清晰地看到女儿的小身板在看清自己发型的那一刻僵硬了起来。
可诗诗还是旋即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她甜甜地对霍焱说，“第一次能扎成这样子已经很不错啦！你比墨墨和城城聪明呢！他们总也弄不好我的辫子！以后你要是多练一练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赶上妈咪哦~”
诗诗真的是甜心小公主，三两句话就把霍焱哄得找不到北了。
可很快，霍焱又感到了那股令人遍体生寒的心痛，诗诗笑着跟他说“以后”……可他们之间，哪里还会有什么以后呢？
霍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憎恨起自己来，如果他没有犯下当年那些滔天的罪恶，那他就会整个孕产期都陪在唐蓁身边，他会每晚都让唐蓁好好睡觉而自己起来换尿布喂奶，他会每天不厌其烦地对孩子将一万句话引导他们开口说话，他会躬着身在前方等学步的婴儿向他扑来……他会在孩子们心中拥有跟“妈咪”同样的地位，他不会缺席孩子所有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孩子们连句“爸爸”都不想叫。
这是他自己作孽，他只能怨自己，霍焱知道。
诗诗感受到了霍焱此时反常的沉默，很是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而是身子往前一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用实际行动安慰了此时内心百感交集的老父亲。
当爹的不能厚此薄彼，霍焱帮诗诗扎了小辫子，读了童话书，还在衣帽间里陪着她一共换了六套公主裙，也该分点时间给自己两个新鲜出炉的儿子。
大宝和二宝本来对于跟霍焱出门这件事情是嗤之以鼻的，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都已经习惯了在唐蓁面前不给霍焱好脸色，以向妈咪表明自己的忠心。
可今天很反常的是，妈咪并没有对霍焱接近他们三个小孩而表露出任何的意见，并且竟然在霍焱在没离开别墅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出门处理公事去了！真是奇怪……就好像他们已经在某个秘密时间达成了什么秘密协定似的。
城城和墨墨对视了一眼，心中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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