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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甜苦


  《寄妻书》第三十一条:漫漫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所以在家里不能让漫漫做家务,就算不雇佣阿姨打扫,我也要每周按时清洁家里的各个角落。

  《寄妻书》第五十二条:漫漫晚上不喜欢开灯睡觉,我要戒掉开夜灯的习惯,漫漫就是我的光。

  《寄妻书》第六十七条:有人晚归就有人再等,我可以等,但我希望不要总是让漫漫等我,如果没有学业和工作上必要的事,我一定要早点回家,争取每天和漫漫在一起吃一日三餐。

  《寄妻书》第九十九条……

  小时候就常听老话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寄妻书上那么多内容,倪漫华却曾以为都会成真。

  不过生活和想象有了偏差,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倪漫华的责任。

  倪漫华改掉她身为理想主义者的任性,已经是很晚的事了,一开始她学不会妥协,总还不自觉任性,让路观海满足她的条件。

  在倪漫华成为歌剧团正式团员两年后,她得知一个消息,团里分家属房,是电梯房,团长告诉她她已经具备申请的资格。

  因为房子是单位自建的,团里有购房补贴,所以房子的价格远远低于市场均价,购买一套全款在五十万至六十万之间,倪漫华想到她之前和路观海看好的那个楼盘,路观海说明年可以凑齐首付,可是在年初的时候,销售就告诉她三期已经卖完了,如果明年买四期,要一年半以后才能交房。

  倪漫华其实在住进路观海家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不习惯。狭小的客厅,放不下一架钢琴,卧室里路观海腾出大半衣柜给她,但倪漫华还总觉得不够用,而且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休息日倪漫华想在家睡个懒觉,可路观海妈妈早起去超市的动静总会让她惊醒。还有路观海家的卫生间,狭小潮湿,回南天角落里的泛黄污渍被浸湿后格外明显,有时那上面还会攀附着几只可怕的昆虫。倪漫华怕虫,会忍不住尖叫,有次路观海妈妈听到后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急急的撞开锁早已损坏多时的旧门,然后和浑身赤裸的倪漫华四目相对。那天路观海加班,倪漫华在家休息,倪漫华穿好衣服出去后,路观海妈妈小心翼翼的和她道歉,但她只是摆摆手说没关系,随后像失了魂一样游荡到卧室里。关上门,倪漫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压抑,想要挣脱。

  路观海家距离歌剧院也有一定距离,所以倪漫华用家里给的钱买了车,她每天开车去上班,顺便还能接送路观海,可是路观海家附近没有停车场,倪漫华每天回家都要绕着那一片转好久,才能找到一个空着的公共停车位。每每结束排练或者演出后,倪漫华已经很累了,但她还要开很远的路回家,还要在那一片转上一圈又一圈。倪漫华就想马上找个地方休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倪漫华渐渐厌烦这样的生活,她想有一个和路观海两个人的家,她想在休息日的清晨能睡一个好觉,她想上下班的路程近一点,她想过她曾经理想中的幸福婚姻生活。

  婚后其实赖宏途有说让倪漫华和路观海搬到他空着的一套房子里去,倪漫华问过路观海的意见,他不太情愿,也许是不想借住在别人的房子里,也许是不想借住在倪漫华家人的房子里。倪漫华知道路观海有敏感有脆弱的自尊心,但她实在是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倪漫华想要住进团里的家属房,她询问了路观海的意见。倪漫华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家属房价格便宜,又是现房,况且路观海毕业后选择了继续读研,他现在还在学校念书,每天去学校也很麻烦,搬家对于他们来说在生活上都方便了很多。

  在一个周末两个人都有休息时间的时候,路观海妈妈看店去了,路观海本来也要去帮忙的,听到倪漫华的想法后,他坐在沙发上紧皱着眉。

  过了好一会,路观海问道:“家属房能选择付首付然后贷款按揭的方式吗?”

  倪漫华没想过这一块,她愣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也许可以吧……我没问。”

  “问问吧,如果能按揭的话,应该是用你的公积金贷款比较好,我先和我妈商量一下首付,按揭那一块看每个月还多少,我的工资不知道够不够。”

  倪漫华犹豫着说:“现房买了之后马上就能装修,我想早点装修住进去。我也问过我骂了,我妈说她帮忙把房子全款买了,然后你准备装修的钱,你看成吗?”

  路观海看了倪漫华一眼,他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倪漫华还是看出他不是很开心。过了好一会路观海才说:“装修二十万应该可以解决,不能你们家出那么多。”

  倪漫华不说话了,她知道路观海更倾向于按揭的方式,但每月还贷款是件麻烦事,倪漫华不希望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变得麻烦。

  那天一整天倪漫华都闷闷不乐的,到晚上路观海妈妈回来,关心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倪漫华应付过去了。后来倪漫华洗澡的时候,就听见路观海和他妈妈一直在沙发上聊天。

  路观海家有多少积蓄倪漫华是清楚的,其实也就二十几万,其中二十万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路观海妈妈拿出来做了彩礼,剩下的几万块钱是操办婚礼。

  路观海的妈妈也不容易,这二十万,是路观海父亲从前在工地做工出事故后,工地赔付的,路观海妈妈拿到那笔钱之后就存了定期,想赚点利息,要留着给路观海结婚用,就连自己生病要做手术都没舍得把它们取出来。

  不过他们这一片的习俗是彩礼和嫁妆都归属新人的小家庭,所以这二十万现在存在倪漫华和路观海一个专门用来存钱的账户里,还有倪漫华放进去的二十万块,距离全款买房还差点。

  倪漫华洗完澡出去的时候,沙发上两个人都看着她,倪漫华被他们看得浑身难受,就急着想往卧室跑:“我去吹个头发。”

  倪漫华吹头发的时候,路观海进来拿了衣服去洗澡,等倪漫华放下吹风机,路观海妈妈进来了,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又露出那种胆怯讨好的目光:“漫漫,你在我们家是不是住得不太习惯?我们家地方小,是有点委屈你。”

  倪漫华最受不了路观海妈妈这样的神情,总让她觉得自己生出一丁点私念都是在伤害她。倪漫华无奈的说道:“不是的妈,只是现在我和路观海上班都太不方便了,所以我想住得近一点,刚好我们单位分房子,比外边的房子都要便宜,我们迟早要买房,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买呢?”

  路观海妈妈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什么,之后她点点头,拍了拍倪漫华的手:“好孩子,妈知道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咱不着急,咱们都再想想,我今天看你这一直不太高兴的,就给你熬了碗银耳莲子羹,放在厨房呢,你一会去喝了。”

  倪漫华应了,心头升起一阵暖意,路观海妈妈一向对她很好,虽然这份接近讨好的热情总让倪漫华感觉她们之间存在距离,但倪漫华还是很感激她。

  跟着路观海妈妈出去喝了那碗银耳莲子羹,路观海洗好出来了,他也走过来盛,坐下时把第一勺味进了发着呆的倪漫华嘴里,倪漫华被她吓了一跳,嗔怪着:“你干吗?”

  路观海笑了,再次把勺子递向她:“还闷闷不乐呢,笑一个,都喝甜的了不该笑一下吗?你可是笑起来才甜啊。”

  倪漫华的情绪缓和一些了,她努力好好说话:“这不是问题没解决吗?没解决就开心不起来,开心不起来就甜不起来,你要不要尝尝,我觉得我现在是苦的。”

  “哪有问题是一发现就被解决的,这不是要想办法吗?我们先想办法,也不急在这一个晚上。”

  路观海喝完自己碗里的银耳莲子羹,拿着倪漫华面前的空碗一起去厨房洗了。

  路观海有一点没有食言,只要是一起在家吃饭,做菜洗碗都是他的事,但其实路观海不在家的时候,倪漫华也免不了要做些家务。

  路观海妈妈白天看店,中午那一顿她都是早上做了带过去,但是那样就没有时间收拾了,所以她一般会等到晚上回家再收拾。倪漫华有几次白天回家时看见池子里有锅碗在那泡着,她想着路观海妈妈一天都在外面忙着,就也学着洗了起来。

  倪漫华第一次洗碗的时候笨手笨脚,打碎了一个杯子,弯腰去捡之后又在手上划出好大一条口子,路观海回家之后心疼了很久,但那时倪漫华还挺有成就感,就像倪漫华刚住进路观海家时产生的新鲜感一样。

  这些因为初体验而产生的短暂的情绪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枯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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