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一开始来照顾自己的百石,在秋房来后,就去照顾秋房了。连给自己上课的泰世,也只顾着秋房,把自己推给地场静司。
如果说在想起小时候的相遇之前,信子不因为秋房的存在而心酸是不可能的。只是回忆起来后,她因为幼年各种傻里傻气的豪言壮语,恨不得当场挖穿恐山逃往另一个世界。
再说泰世将她转托给他人教导,又算是给了她一个逃跑的借口。
信子好歹松了口气。
虽说能劳动的场家族的当家,已经很令人震惊。
但感觉兜兜转转,绕了圈子,还是一头扎进的场家的包围里。
在见到的场静司本人前,信子对他有过诸多猜测和幻想。
在她的印象里,这样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的人,应该是个阴鸷邪恶的中年男人。
万万没想到是个清秀苍白的青年。
不妨碍信子对这位年轻的当家毕恭毕敬。尽管他看起来没比信子大几岁,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
要不是偶然看到过一次其他人对他又忌惮又恭敬的态度,信子都不敢相信他就是传闻里那个的场家的家主。
可他甚至还能辅导信子做数学的暑假作业。信子自愧不如,坚信他如果不是继承家业,光靠自己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不知不觉,的场静司已经在恐山待满一周。
信子忍不住浮想联翩,泰世老师到底是用什么请动了的场静司来给自己上课。
在正常人的印象里,的场静司这种人都是时间以秒为单位计算的大忙人吧?
注意到学生的走神,的场静司微抬眼,“风吹君?”
他俯身下来,长发从背后滑下,荡在肩侧。手指在纸张上点了点。
“你再走神一秒,这里画出去,就从驱邪变成聚鬼了。”
信子惊得一身冷汗,慌慌张张地提起毛笔,却还是有一滴墨汁滴在纸上。
的场静司叹了口气。
他从后面伸长手臂,以近乎将信子拥在怀里的姿势,捉着她的手握住毛笔。
“风吹君,以你的体质在画符的时候走神,很容易引发危险。”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比如,招来一些活泼的亡魂。”
信子:“……”
她一脸惊悚的表情极大地取悦了的场静司。他手腕灵巧地扭转着带领她及时修补完画歪的符纹。
待墨水干透后,他拿起符纸,对着光查看:“这样强力的驱邪符咒,连我都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完成。风吹君走神状态下却还能画出来,真是让人羡慕的体质。当然,如果你对纸的术法更感兴趣,还是去问名取家吧。”
他的目光好像能看透一切似的,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外套口袋。
而那张已经模糊不清的符纸就放在那里。
尽管被的场静司提醒过符纸是没有感情的,感情来自写下符咒的人。可信子怎么也没法狠心把符纸丢掉。
可能等到符纸彻底失效后,她才能把它夹进书本里当做一张陈旧的书签。
的场静司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他问:“祝器的制作如何了?”
信子蔫吧,“还是没有进展……”
她从怀里掏出匕首放在桌上。刀鞘是皮革材质。为了照顾笨手笨脚的信子,这柄御门院泰世亲手打造的匕首甚至都没有开刃。
的场静司略微沉吟,他拿起匕首观察片刻,又放下来。
“可能还是灵力不足的缘故。”他说,“以风吹君现在灵力界限而言,随心所欲制作祝器还是有些吃力了。”
“所以还是因为我太菜了吗?”信子抱住脑袋,“有没有增加蓝条、不我是说增加灵力的办法?”
的场静司看着她,轻轻笑出声。
“有些秘密,我想风吹君宁愿永远不知道。”
信子立刻想起苍所说的办法,顿时整个人僵住。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完成你的这个作业。”他说,“要向我寻求帮助吗?”
“诶?可以吗?”信子瞪大眼,“这不算作弊吗?你不会跟泰世老师告发我吧?”
“风、吹、君。”的场静司一字一顿,笑意暗含威胁,“愿意吗?”
哪里还有这种好事!
“愿意愿意愿意,求您帮帮忙。”信子双手合十举高过头顶,“求您了老师!”
的场静司闻言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状似温和无害的耐心好老师一般,对她说:“求人不如求己,先把这些符纸画完吧。”
说着,他从旁边抽出一沓手指厚的空白符纸,放在信子的面前。
“可是,您不是说会帮我……”
“这世界上是没有捷径的,风吹君。”
的场静司双眼写满“啊啊这孩子真是笨得可怜”的虚伪怜爱之情。
他这张苍白、俊秀的面容,非常适合做一些虚假的表情。
他本身看起来就像是一件被藏在深宅里的瓷器。袖口里伸出的手腕,苍白得宛如漂浮在黑暗里。
他俯下身,曲起指节,一个弹指叩在信子的脑门上。
“乖乖做功课吧。我明天检查。”
信子欲哭无泪。
她只能坐在书桌前,拿着毛笔,一遍又一遍地照着典籍上的记载临摹符咒。手腕发疼不说,眼睛用久了也开始酸涩。
不知不觉间,她感觉力气逐渐丧失,意识也缓慢模糊。困意上涌,她打了个哈欠。
毛笔从她松开的手指间掉下,砸在画了一半的纸面上。
信子慢慢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小臂。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些模糊的对话声。那些交谈似乎发生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但是内容却不清晰。
信子睡意朦胧里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压着自己的大片衣袖,一摸脸颊,微微发烫,还印着衣料的纹路。
信子茫然地转头看四周,她还在书斋里,还坐在书桌前。毛笔似乎滚到过地上又被人捡起来,正搁在笔架上。
有一张画了一半的符纸,沾上一大块墨汁污渍,正被一张镇纸压在桌上。
而她的手掌外侧也沾着一小块墨渍,一看就知道是睡蒙了,笔从手里掉出去。
最后不知被谁捡起来,重新搁置在笔架上。被墨渍涂毁的符纸也被从她的小臂下抽出,压在镇纸下。
至于做完这一些收尾的人——
的场静司的背影很容易辨认。
他正站在门边,抱着手肘不知在跟谁对话。微垂的眼睫是黧黑色的,盖住枣红色眼瞳。
房间内静寂得似乎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
的场静司的低声细语都沾染上陈旧岁月的味道。
他察觉到信子的苏醒。眼瞳微转,一个眼神瞟过来,随即便结束了这低声的对谈。
外面的人似乎对他行了一个礼离去。的场静司关上门,朝她走来。
“睡醒了?”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信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看是混过不去的,心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错了!”
幸运的是,的场静司听起来并没有因为学生的偷懒而生气。
“不,这对目前的你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他说,“刚才你睡过去的原因是灵力耗尽了。”
他这么一说,信子条件反射就去摸喉咙。她可不想再来一次短暂的哑巴体验卡。上次就因为耗尽灵力而瘴气中毒,几天不能说话。
手指触碰到皮肤,她才想起自己刚才就发出过声音,适才讪讪地放下手来。
的场静司翻看完她睡着之前画完的那一沓符咒,略微有些意外,“不过,风吹君的作业倒是完成得不错。”
他看向信子,“那么,明天就能准备祝器的制作法阵了。”
信子完全没反应过来:“诶?诶???”
的场静司朝她挥了挥那一沓符咒,“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布置这些作业?”
他一手撑在桌上,俯身过来,符咒纸轻轻在她的脑袋上一敲。
“我说过吧,要自食其力,风吹君。”
信子愣愣地捂住脑袋上被轻拍过的位置。
“说起来,风吹君。”的场静司随意地翻开堆在桌上的书籍,“你高中毕业后想升学对吧?”
他有个习惯,思考时会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书脊,好像能通过这个动作,从书中的字里行间汲取到理性和力量。
不知他看到什么,突兀发出一声轻笑。
那笑声略微沙哑,又带着揶揄。
信子还不明所以,可是一发现他正在翻看的是她的作业本,顿时整张脸都烫起来。
“干什么看我的数学作业啊!”信子腾地站起身,慌忙扑上去抢过作业本抱在怀里,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
的场静司很随意地发出一声鼻音,像是在压制揶揄的笑声。
他抱起手肘,带着笑意说,“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过风吹君,毕业后来的场一门吧。”
信子心想,这是担心她成绩太菜找不到工作,先给她一个饭碗吗?
“你应该知道的,风吹君。”他微微侧首,枣红色的眼眸色泽深沉下来,看不出喜怒,“的场家能保护你,也能让你的天赋得到更好的发挥。”
“不不不,不用了我还是想先上个大学再说。”信子连忙道。
的场静司笑了笑,不做纠缠,只是留给她一句嘱咐:今晚早点休息,为明天积攒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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