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凛玥番外《东宫锁宠》4(完)
四、成双
达成某种默契之后,他们相处融洽了许多。
以前聚少离多,如今朝夕相处,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呼延凛收起了混帐脾气,变得小意温柔,萧明玥也没那么多闲功夫鸡蛋里头挑骨头。
人家低眉顺眼,他也不好总是横眉竖目,这些天来,倒有些相敬如宾的意味。
照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他们能做挚友、做兄弟、做亲人……不过呼延凛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没事少做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呼延凛可不想跟他做知己。
就算做知己,也要做“知深浅,知长短”的那种。
只是他现在改弦更张,把强硬手段换成水磨功夫了而已。
萧明玥就这么跟他较着劲儿,想看看是对方耐心耗磬露出原形,还是自己招架不住丢盔弃甲。
到了凉国之后,他的日子过得分外逍遥,锦衣玉食宝马轻裘,每天读书习字品茗下棋,还有闲情逸致莳花弄草,健身更是一天不落。
迎上呼延凛火辣的目光,他不甘势弱地瞪回去,把卷高的衣摆放下来,遮住自己柔韧紧绷的腰线。
不是他乐意衣衫不整,实在是入夏以来天气渐热,他习惯每天锻炼,再冰肌玉骨的体质也免不了热汗淋漓,穿着长衫长袍不仅运动起来不方便,出了汗更是湿答答地黏在身上不舒服。
第一次被呼延凛撞到的时候他正练仰卧剪刀腿,夏云泽给他做的那一堆短衫短裤都宽松得很,为了散汗他还撩起来露出腰腹,裤脚更是滑到大腿,带着薄汗的肌肤莹润发亮,让呼延凛看直了眼。
那次萧明玥还窘了片刻,本能地想拽件衣服把自己裹严实,幸好骨子里的倔强让他没表现得这么怂,硬着头皮在对方灼人的目光中练完了。
被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谅他也不敢伸出禄山之爪。
至于自己为何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那肯定是因为练累了呀!
如是再三,萧明玥脸皮也磨厚了,面不改色地练完腰腹练臀腿,小屁股翘出万种风情。
反正他们早就什么都做过了,知君旧时好,何必装新人?
呼延凛尽情欣赏过一番,眼中含笑,道:“明玥身子结实了许多。”
萧明玥以前娇气柔弱,多病多愁,如今体健心宽,随性潇洒,举手投足间展露出疏慵旷达的风流意态,加上与生俱来的清高矜贵,更让人着迷。
连日来的软磨硬泡初见成效,萧明玥不再总是冷着脸拒人千里之外,有时也与他共坐对饮,谈天说地,只不过想要肌肤相亲怕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凛皇能怎么样,凛皇也没办法啊!谁让他自作孽不可活呢?
回想明玥醒来之前仓促的那一场,他就忍不住抚着下巴回味不已。
掌下的躯体确实强健了许多,真如脱胎换骨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只要明玥愿意让他常伴身侧,即使看得到吃不着,也足以平息他心中激狂的躁动。
就连萧明玥时不时闹点小脾气,他都照单全收,万般纵容,生怕宠不够。
倒让萧明玥暗中惊诧不已。
他原本以为这男人难改掠夺的天性,装不了几天正人君子就要露出獠牙利爪把他吃干抹净,没想到从春到夏,呼延凛真如承诺一般,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就是眼神依旧狂野难驯,让人心惊。
算起来他们有十多个月没亲热过了——他凉了的那次不算!
野兽一朝改吃素,是牙口不好了?还是他不香了?抑或是外面有人了?
萧明玥眼中闪过一抹阴郁,若有所思地看向呼延凛。
他若即若离吊人胃口无伤大雅,对方要是出去偷嘴吃则是动摇国本,罪无可赦。
他将长发绑在脑后,披上外袍,衣襟也不拢好,就这么散散漫漫地走过去,从呼延凛身边经过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朝门槛栽过去。
装得还真像!
呼延凛一把捞住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站稳,手脚规矩得活像在扶一尊佛像,毫无亵渎之意。
萧明玥心里更不痛快了。
以前呼延凛缠得紧,他烦不胜烦,如今以礼相待,他不仅没觉得轻松,反而越发焦躁。
你也是贱得慌!他暗骂自己,甩了几颗汗珠子,到偏殿沐浴更衣去了。
呼延凛手指弹动,虚勾了一下他的衣角,感觉到薄软的布料从指间滑过,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萧明玥泡进浴池里,舒服地吁了口气。
还是凛皇会享受,直接引温泉水入宫,在偏殿开凿出丈余见方的浴池,每天练完泡一泡,给个神仙都不要。
最难得的是他泡澡的时候呼延凛一次也没找借口进来滋扰。
确切地说,自从他跟着呼延凛回了凉国,对方不仅没有趁热打铁将他拿下,反倒松懈了些,不像先前那样寸步不离、连他出恭都要在门外站岗,盯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把他弄到自己地盘上,就觉得他插翅难飞了?
萧明玥轻哼一声,在脉脉流动的热水中舒展了四肢。
呼延凛身为一国之君,回来之后总有公务要处理,不能如影随形焦不离孟,这些都好说。
可是真忙到每天夜里不声不响地回侧殿安歇,连过来探望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萧明玥憋着一口气把脑袋扎到水里,黑发飘散在水面上,像一朵盛开的花。
说什么挚爱他,哄鬼吧!
不过是当成豢养的宠物,兴致来了逗弄几下,一忙就丢到脑后了。
真是让人越想越不服气。
他慢慢吐出胸肺中的空气,穿出水面,头发甩到身后,溅起一片水珠。
以前他心中不痛快还要强颜欢笑,维持温良端方的体面,如今他无拘无束,心里不痛快,就要让别人更不痛快。
半夜三更睡不着,萧明玥看见窗外月光皎洁,披衣出来望月怀远。
顺便看看呼延凛背着他在搞什么鬼。
广阔的中庭银光漫漫,亮如白昼,萧明玥生怕弄出动静,连鞋也没穿,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溜到侧殿窗外。
他一个光风霁月的小仙男,竟然也学江湖上不入流的小蟊贼,把虚掩的窗户推开一条缝,红着脸朝里面偷窥。
房内灯火未熄,呼延凛还没睡。
不仅没睡,窗缝间还飘出某些响动,让他脸色更红,像被春意催开的杜鹃花。
呼延凛在喘,跟曾经在他耳边发出的喘息声一模一样。
一边喘还一边叫他的名字——
“明玥……心肝儿……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精!
萧明玥后颈寒毛都竖了起来,理智告诉他赶紧溜之大吉,双脚被被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双眼更是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房中人,看他身单影只地行着房中事。
晃动的灯火照着他隆起的肌肉,将古铜色肌肤映出一片晕黄暖意,在光影交错中流露出无穷的力量与无尽的美感。
萧明玥只觉得脸颊两点火焰一路烧到心头,烫得他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不仅有得知真相的坦然,还多了点幸灾乐祸的愉悦。
活该,憋死你算了。
他弯着腰站麻了脚,房内终于风平浪静,萧明玥也跟着松了口气,宛如自己也跟着经历了一场云雨颠簸,额角渗出点点细汗。
他暗骂自己无聊,半夜不睡觉偷看别人闭门自渎,真是斯文扫地。
他转身要溜,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带着笑意的低沉男声蓦然响起:“看够了吗?”
萧明玥身体一僵,臊得无地自容,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长夜寂寞,明玥要是睡不着,不妨进来一叙。”呼延凛大言不惭地发出邀请,好像刚才用变了调的声音呼唤这个名字的不是他。
头可断,血可流,脸面不能丢。
萧明玥慢慢站直身体,像杆银枪似地戳在门外,面红耳赤,轻哼道:“你先把裤子穿上。”
显摆什么,谁没有吗?
呼延凛轻笑一声,回去穿上裤子,上身依旧赤膊,又到门口迎他。
清冽的汗味混着栗子花味迎面飘来,萧明玥抬袖掩鼻,眉头紧锁,脸快烧起来,嘴上仍万般嫌弃:“有话出来说。”
就这样的,他贸然进去,不是羊入虎口吗?
就算野兽立地成佛改吃素,万一他自己头脑发热,把持不住可怎么办?
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骨气,说不沾他就不沾他。
呼延凛也不勉强,两人就这么隔着一道门槛大眼瞪小眼,僵持着说了些言不由衷的废话。
呼延凛没白比他多吃几年咸盐,脸皮厚度更胜一筹,丝毫没有被撞破的羞愧,自始至终坦坦荡荡,看向他的眼神还带出几分戏谑。
萧明玥到底年轻脸嫩,期期艾艾地吐字不清,恼羞成怒,转身要走。
呼延凛一步跨出,伸手拽住他,揽入暖烘烘的怀抱中,贴着耳朵低笑:“这就害臊了?”
萧明玥梗着脖子,口是心非地讽道:“臊什么,不过是我玩腻的。”
“嘴硬。”呼延凛摸摸他快要烫熟的脸,抱着他坐在廊下,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轻声问:“明玥可是对我有意?”
萧明玥窒了一下,震惊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眼瞎还是心盲?
我对你有没有意,你自己看不出来?
萧明玥气得咻咻直喘,摇头如拨浪鼓。
问就是没有,谁有谁是狗。
他对紫辰殿那点事仍然耿耿于怀,觉得自己难得剖出一颗心来却没人接,落到地上摔了个响脆的,弄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
呼延凛看他这忿忿不平的小模样,抬手摸摸他的头发,那表情活像在揉一只猫,笑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萧明玥把他的手拍下来,斥道:“胡说八道,你疏远些,我还乐得轻松。”
话说得绝情,人却偎在对方怀里不出来,磨蹭间尽是多情。
“我哪舍得疏远你?”呼延凛低叹一声,幽幽地说:“我是怕离你近了,惹你厌烦。”
萧明玥挑起眼角,狐疑地看着他,道:“这可不像你的作派。”
还不待他翻旧帐,呼延凛将下巴支在他肩上,开始表白心迹:“以前我求而不得,内心苦闷,才会不择手段,如今心肝儿在怀,满足快慰,怎会重蹈覆辙?”
“你……强词夺理!”萧明玥露出委屈之色,一拳抵在他胸口,“你哪里是求而不得……你哪一次没有、没有得手呐……”
旧帐不能翻,一翻摧心肝,这混帐向来不容人拒绝,还敢得了便宜又卖乖?
“明玥。”呼延凛伸手覆上他的心口,轻声道:“我要的是你的心。”
萧明玥腰一软,眼神也柔软动情,只一张嘴还硬着:“你想要,我就得给吗?”
呼延凛趁他不备,在他嘴上啜吻一下,收紧怀抱,沿着脊线轻抚他的后背,低沉的声音萦绕耳边,字里行间都是蛊惑的意味。
他在山野之间长大,自小与野兽为伴,如果不是十岁那年,凉国大巫发现了他并将他带回宫廷,这一生他大概都不会知道人间多少爱恨滋味。
然而即使回到人群中,他仍是被孤立挤排、提防惧怕的,人人视他如灾祸、孽种,避之唯恐不及。
幸好他天生神力,靠拳头也能自保。
十余载人世浮沉,他没有学会爱,只学会了掠夺与伤害。
十余载累积下来的,只有对人间的消沉与厌倦。
当年他那群表兄弟忌惮他的力量,纠集了数百精锐骤然发难,他斩杀百余众之后坠下山崖,一身伤可见骨,最后凭着野兽般的强横体质扛了过来,干脆避世隐居,遁入山中。
没想到会遇见萧明玥。
他不敢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美好的存在。
像穿过混沌的一道光,照进他幽暗不见天日的心房。
所有激愤、怨恨与厌烦,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本能地想得到他,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望一泓清水,像深潭中的溺者抓住一根浮木,像一头遍体鳞伤的野兽倦极归巢,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深埋进那温柔乡,以平复胸口那激狂灼热的躁动。
他如愿得到了他,内心的狂乱不能稍止,反而越烧越烈。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维持一段关系,于是依着本能步步紧逼,让人无处可逃。
他本以为他能够一生将萧明玥攥在手心,却发现他想要的并不仅仅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想看明玥对他笑,想要他在自己怀里露出欢悦而满足的神色。
而不总是勉为其难的迎合与啜泣。
占有与征服并不能满足他的贪念,只会让他们渐行渐远。
当他第一次为对方落泪而心痛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他早已深深地爱上了明玥。
可惜这种无处排解的、暴虐的爱,带给对方的只有刻骨的伤害。
如果不能使他幸福,至少也别让他那么痛苦。
所以他松开了手,放他自由,并且极力压抑着将他拽回来的冲动,不敢再用自己卑污的情感去玷污这个高洁无瑕的仙人。
“那晚在紫辰殿中,我以为你只是想逃避痛苦。”他搂着对方细韧的腰,轻声耳语,“我做梦也不敢想你会真的想要我。”
毕竟他带给他的,只有伤害与难堪。
就像他孩童时根植于心的理念,他不值得期待,不会被渴求,也不配被人所爱。
萧明玥静静地听着他的絮絮低语,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仿佛坚不可摧的猛兽把最柔软的要害暴露在他面前,任由他处置。
而他这颗彷徨忐忑的心,也终于找到了归途。
得到他并不能抚慰野兽胸中的戾气,得到他的爱却可以。
这也是他仅能给予的,最后的珍藏。
萧明玥抬起手臂揽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悄声说:“你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在你怀里了。”
呼延凛双眼发亮,抱着他起身,问:“余下的话,能不能进房去说?”
这个坏家伙,真是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萧明玥嗔了他一眼,舍不得拒绝,只软绵绵地黏在对方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他进去了。
他也进去了。
烛火闪动,俪影成双,芙蓉帐暖,地久天长。
——东宫锁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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