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寐妖3

大漠的夜晚安静的能听见耳边风吹起的呼呼声，抬头一片星空，挂着比京都更明的月。

        莫泽手背上的疤引起了归宁的注意。“你身上的疤都是哪来的？”

        “打仗弄的。”莫泽不以为意。

        “你参过军？”

        “嗯。战场上的场面比公主今日遇到的可残忍多了。”想到今日之景已令人惊恐万分，那战场上人人厮杀拼斗的场面又该何等模样。原本因和亲而低落的归宁忽然就释怀了:“父皇为了避免与西国的战争，打算派我去和亲，送亲嫁队已在殷都筹备只等双方达成协议，现在想来，若是能用我一个人的幸福，平息一场战争，让千千万万的家庭安定美满，也是我的福气。”

        莫泽眼里渐渐深沉，当年的小女孩如今也长大了。原本想逗她的心思忽然也没了，只想快点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公主，你还记得皇城外的那个小男孩吗？”归宁心口一滞，抬头与他两面相对，面具从他手里解落，当年那个男孩的模样渐渐从模糊中清晰。

        “我以后要去参军！去守护我大郦朝江山，让别国不敢再随意欺辱，让我国的公主再也不用和亲！”

        “一别七年，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

        归宁眼眶渐渐湿润，“我还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你了。”再次的相见，让归宁隐藏了多年的情绪一下子上来，突然的就控制不住泪水。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从未想过离别，也未料到重逢，又怕相见不如怀念。

        “我们约定过的，我会去守护江山守护你，”莫泽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语气温柔：“这次凯旋而归，我会向你父皇请求收回成命，西国看似强悍，实则中干，你便不去和亲，他们也不能奈我们如何。”

        “你，难道就是父皇口中那位年轻有为骁勇善战的将军？”

        莫泽朗笑着朝天抱了个拳：“多谢皇帝陛下夸奖。”

        归宁忍俊不禁，打趣道“那可说好，我要是去和亲了，你可再没脸见我了。”

        “自然！”

        莫泽带着归宁追上凯旋的军队，各将士看着将军马上面容姣好的女子心下讶异。莫泽快马行至军前勒紧马绳，“我身前的这位，是我大郦国的公主。”将士们听说纷纷参拜“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虽被人参拜惯了，但此刻的场面仍让人震撼。“无碍，都起来吧。”她面前是这帮热血的大郦男儿，身后是莫泽温热的胸膛，一瞬间，便有了无限勇气。

        身后莫泽雄浑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魅力“众将士路程奔波辛苦了，但皇帝和百姓还等着我们汇报喜讯，家中的亲人也在翘首以盼，我们一起努努力，尽量在明日赶回京城，到时自是旌旗满城。”

        “是，将军！”众将齐呼。

        “凡人生命须臾间便是百年，却比我们过的精彩。”沐宸在人间游荡过数载，见过人间的百态人生，爱恨情仇。相比于青丘，天宫年复一年的修炼生活，更有味道。燕灵不做评价，她千百年来大半时间守在拂生身边，未曾体验过凡人生活，以前她在司命谱里看到过一些记载，只觉得大多数凡人愚昧贪心，现在想想大概是看了几个不好的例子，也并不全是那样。至少现在她挺喜欢马背上那两人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能不能体会到我说的那种感觉啊？”见燕灵皱了眉益发来了兴趣“我说，你不会是第一次来到人间吧？那你下天界后的这一千年干嘛去了？一直待在冥界？”

        “我一出冥界就遇到了你，人界未曾来过，这次是跟你第一次。但在千年前，在我还未及笄时，有人带我去过一次，凡间确实热闹。”沐宸有点惊奇但内心莫名有点小激动“哦，这么说，我是你这一千年唯一见到的男人？”燕灵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愚蠢“有问题吗？”

        “啊，自然没问题，没问题。”沐宸适时而止，讪笑着摸了摸鼻尖。“这样也挺好，挺好。”燕灵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哦，在你之前我还见过其他的男人。”

        “是谁？还有什么别的男人？”他对于这个剥夺他特权的男人很不悦。

        “蓬莱仙神青羽。”落在燕灵背后的沐宸沉默会喃喃自语:“原来是他。”

        九龙殿上，皇帝不怒自威，大殿安静的只听见莫泽启奏之声，一字一句振奋人心。群臣附和。“我朝要以军事强国立足于各国之内，应以武力震慑于外，而不是将我们的女儿送去他国以求和平！”字字铿锵有力，落地有声。皇帝从龙椅上下来，群视着文武百官，目光落在莫泽身上，一手拍在他的左肩:“好！不愧是我朝第一勇将！朕甚悦！”雄浑的声音穿过大殿传到所有人耳中。

        “公主，公主，皇上同意了！不用和亲了！”贴身宫女得到消息立马向归宁跑去，正在梳妆的归宁闻言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迫不及待向外奔去，带着喜悦奔向大殿那边，正看到莫泽下台阶，他像是有感应般回头看到了柱子旁的归宁，她此刻脸上的笑容像极了初见她时的模样，莫泽高举手又慢慢放回心口处，归宁知道他是让她放心。她心里突然就涌起一股热浪，仿佛要喷薄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的奔向莫泽，莫泽看着她微微喘气，面色红润，玲珑的身子被单薄的衣服完美的勾勒出身形。

        “你愿意娶我吗？”莫泽愣了愣，随即勾唇一笑“求之不得。”这一刻他们都等了太久。

        “好！我们去找父皇！”这时的归宁勇敢的仿佛是另一个人，她一把拽起莫泽的手，朝着内殿跑去，两个人的衣袂在风中交织着，黑色蓝色翻飞着。

        “求父皇成全！”皇帝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心下了然，与旁边的李公公会心一笑:“你们二人这一闹，满朝百官皆看在眼里，朕若不答应，怕是不通情理了。”李公公笑着扶起两人:“二位还愣着干嘛，还不叩谢万岁爷。”归宁有点难以置信，这一切都来的仿佛是一场梦。莫泽拉了拉她鞠躬“谢皇上成全！”

        “宁儿这场婚礼，想要何时举办啊？”

        “当然越快越好！”归宁几乎是脱口而出，引得众人哄笑。

        皇帝定于几个月后的中秋之节，到时连着节日，普天同庆。宫里开始筹办，到处张灯结彩，入目一片喜色，公主的嫁衣由百名裁缝共同缝制，层层衣裙华丽而不失庄重。一遍又一遍地试穿新衣，却是乐在其中。终于到了婚嫁那日，举国欢腾，京城的人都有幸目睹了这一场盛世婚礼，街上人头攒动，只为目睹新郎莫泽的风姿，今日的他也一扫往日里严肃的模样，骑着马，不再是去迎敌，而是去迎接他的新娘。

        队伍进了皇宫，早有宫女禀告了归宁，此刻的她穿着火红的嫁衣端坐在镜子前，羞涩的抿唇一笑，今日起，便是为人妇了。

        燕灵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幕幕，想起当年西海龙子娶妻也不过如此了。“凡人重礼节，婚娶乃重中之重，向来三书六娉，前前后后忙碌起来不下个把月，啧啧，若日后我娶妻子，也得像他们这样弄一弄才热闹。”燕灵想起他身边的那些女人讶异道：“怨不得你栽在女人手里，日后怕还得栽一次。”沐宸不乐意了：“怎地无缘无故咒起我来？那样的栽一次可就够了，经不得第二次。而且今日的我已非彼时的我，日后若有机会你就会知道。”

        “罢了罢了，这机会还是给别人吧。”

        看着眼前一切都顺利进行的两人，沐宸收起扇子抵在下巴处思索道：“这看了许久，这妖到底在哪？”燕灵也在想，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忽然视线被挡住，她疑惑的拍下沐宸挡在她前面的手，只见沐宸神色不太自然轻咳了一声：“额，我说，剩下的就不必看了吧。我看看无事，倒是你，女孩子家家的。”燕灵转过脸去却看到床上拥吻的二人，脸色忍不住红了红，立马转身离去“我才不是小女孩。”沐宸被她这下意识的小小一句，弄的有点发蒙，不禁在那回味了几秒，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似乎也有点娇憨可爱的味道哈。

        两人来到屋顶，看着正皎洁的明月正悬在高空，离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近。“你说我们要是不出去了，在这幻境里待着也不错。”

        “幻境里可没有你的美妾，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归宁的世界编造的，她的世界里可没有青丘仙地。”

        “倒也是，不过对她来说，梦里比现实好吧，至少梦里他们在一起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燕灵突然想到了答案“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归宁的感情自是不会这么圆满，现实里也并没有如愿成婚，说明方才的结局便是梦寐妖编撰的，传闻它要操纵故事就得自己参与其中的角色，说不定它其实一直就在我们面前。”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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