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破冰
过完元旦没几天,托福成绩出来了,沈家榆大获全胜。
她带了五个学生过了四个,没过那个也只差几分。她自己更牛,差一点就拿了满分,是这个城市本次托福考试的第一名。
沈家榆士气高涨,满面生光。
考试时她就手感不错,但没想到能到这个程度,不负她这段时间披星戴月,夜以继日的伏案苦读。
有这个成绩如拥金字招牌,报名下一期托福班的学生比她想象中还多。
现在有自己的场地,也有经验了,沈家榆熟练且有条不紊地组织她们考试,面试,然后细细筛选。
她制定的政策非常人性化,上次没过的学生减免一半学费继续跟着上,直到通过考试为止。
这次没有人再挑衅质疑她,相反,那些找她上课的人,即便比她年纪大一些的,看她的眼中都是敬服,和她说话应答时言辞也非常尊重,她的口碑和成绩变成了她的尚方宝剑。
沈家榆前所未有地意气风发,原来她不仅有力量,力量还可以这么大。
对着白静她们和学生自然要保持低调谦和,但巨大的喜悦和亢奋像团火球,在沈家榆胸口熊熊燃烧,几欲爆裂。
她急需找个人分享一下,一个见过她怎样一步步艰难走到现在,和她感同身受,她怎么张狂都不怕他笑话的人。
可惜那个电话号码每次拨一半都被她的理智掐断了。
唐远山比她想象的还要骄傲,打那一天到起再没联系过她,偶尔在校园打照面时也目不斜视,完全视她如路人。
沈家榆好气又好笑,觉得他跟个孩子似的,非黑即白宁折不弯,再一思量,他才二十出头,可不就是大孩子。
失去这么个有趣且仗义的朋友,她内心深处是遗憾的,却也尽量理解他,年轻人的感情总是激烈且纯粹的,没有模糊的中间带。
交给时间吧,她想,时间能抚平一切。
刚劝好自己没多久,沈家榆突然罕见地接到了唐远山的电话,电话里他声音有点僵硬,说:“你赶紧过来一趟,我在图书馆西南角的小花园里。”
不容她说话就挂了。
沈家榆很高兴,比自己想象中还高兴,趁着理智还没占上风,挂了电话就往外冲。
外面是个阴天,乌云压得很低,西北风嗖嗖的,比下雪还冷。沈家榆一口气跑到图书馆的小花园里,一眼就看到了唐远山。他背对着她,穿了件很时尚的银灰色羽绒服,长腿,高帮靴,一如既往地有款有型。
沈家榆心头一热,张口就想叫他。
几乎与此同时,像是有心电感应,唐远山突然回头,原先被他挡住的人露出了脸,瞬间让她石化,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了。
是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人,沈母。
沈母看到沈家榆非常激动,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想一想又返回去,提起一袋零食。
沈家榆这才反应过来,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
沈母脸上堆起讨好的笑。
“阿姨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满校园打听,刚好被我撞见了,就把她领过来了。”
唐远山解释道,眼睛不看她,语气平平,不带任何情绪。
“我有什么好看的,用得着你管闲事?”赌气地话冲到嘴边沈家榆又咽下去了,眼前的唐远山已不是那个可以任她发脾气的人了。
“谢谢!”
她干巴巴地说。
这么久没见,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见外的“谢谢”。
一时之间,两人都心头一震,很不是滋味,但此时此刻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们聊,我先。”
唐远山非常识趣,想回避一下。
沈母却一把拉住他,说:“又不是外人,别那么客气。”
独自面对陌生的女儿让她非常紧张,总觉得沈家榆冰雕似的,浑身散发着一股一股的寒气,还不如一个外人来得亲切。
唐远山看看沈家榆,说没关系,他不走远,在不远处找了个小石凳坐下了。
两个陌生的母女看着对方,一时都不说话。沈母突然反应过来,悉悉簌簌地把塑料袋递给她,小心翼翼说:“看看喜不喜欢。”
沈家榆上次见面只顾惊诧愤怒,这会儿才有机会认真端详她,老多了,眉眼憔悴,满脸困倦劳碌。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
她心一软,接了袋子,语气却依旧是生硬的。
“你弟弟生病了,来省城动个手术,挺成功的,这两天住院养着呢。我想着难得来一趟,来看看你。”
“你可真会想,你连我读什么专业都不知道,来看我,怎么看?”
沈家榆说话很不客气,觉得她想一出是一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我想着撞撞运气,实在不行看看你学校也行,都说你考了个好大学,校园气派得很,还真是,妈看了就放心了。”
沈母搓搓手,紧张又很欣慰的样子。
沈家榆看不得她那个模样,立刻把袋子塞回去,冷冷地说:“现在学校你看到了,人也看到了,可以回了!”
她有什么资格欣慰高兴?自己孤小无依时,寒窗苦读时,捉襟见肘时,她尽过一分做妈妈的责任吗?现在小苗长成树了,到收获的季节了,摘果子倒是跑得挺快。
沈母抱着塑料袋,有些无措,说:“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东西是我大老远提过来的,留下吧。”
“我不要!”
跟上次一样,都是小孩子吃的薯片饼干可乐,她多大了?
可能是听到有异常的动静,唐远山站起来朝这边张望。
沈母很无奈,但眼前的沈家榆冷若冰霜,明显不容置喙,只好恋恋地把她从头看到尾,说:“你别不高兴,我这就走。”
沈家榆没说话,也没动。
唐远山很有礼貌,也很有风度,亲自护送沈母出了校门,一直送到校门口的公交车上。
回来时,发现沈家榆果然还在,泥塑似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煞白,眼皮微红,显然哭过。
唐远山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非常自然地握住了她垂在一边的手,冻得像冰疙瘩一样。
沈家榆看了他一眼,他秒懂,说:“我把她送到公交车上了,第二人民医院不远,坐个七八站就到了,不用转车。”
“谢谢。”
沈家榆的眼珠子这才动了动,想把手抽出来,唐远山却不放。
“现在除了“谢谢”就没话和我说了吗?”
他灼灼地看着她,眼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令人心悸。
“是你不想搭理我。”沈家榆还是把手抽出来了,努力表现得通情达理云淡风轻,“没关系,我都能理解。”
“你理解个p!”
唐远山突然非常急躁,噌地站了起来,第一次在她面前爆了粗口。
沈家榆惊住,傻傻地望着额头青筋暴起的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唐远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会儿,一甩手走了。
风更大了,凌厉刺骨,还带着潮意,可能又要下雪,天地之间灰扑扑的,沈家榆裹紧衣服,恹恹地回到了宿舍,心情比这该死的天气还糟糕。
唐远山还在和自己赌气,气性比原先还大。
这且不说,那会儿应该问问她那个弟弟得的什么病的,估计挺严重,不然不会专门跑到大城市治病,老家的人赚钱难,不是万不得已哪经得住这样的车马劳顿?
刚才她对沈母不假辞色,这会儿又有点儿后悔了。
沈母再不靠谱也知道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看看她,哪怕只是看看她的学校,对她来讲已经是一抹难得的温情了,她内心并非没有一点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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