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巡捕房失火
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暗裔对城郊的住宅进行了严密的搜查，果然在宅院的一间柴房里发现了一条通往外部的密道。虽然暗裔在宅子里也发现了其他暗室，却并没有找到那尊弥虚兽金像。暗裔在密道的出口附近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很快就发现了四散逃窜的一部分人，并将他们捉拿归案，那群人交代了和祁管家之间的交易，但所有人都坚称从来没见过弥虚兽金像。这尊弥虚兽金像的踪迹，也就此成为了待解之谜。
在逃窜的人被逮捕后，彩云阁就因为参与非法交易遭到了查封，放置在城郊宅院里的那些藏品全数充归国库。当然，商府失窃的那些物品在清点过后，都被尽数返还了回去，刑侦司则因为涉嫌包庇彩云阁受到了调查。
涉及多个地区的彩云阁销赃案，在青鸾鸢雷厉风行的部署下，很快就尘埃落定。祁管家等人因涉嫌盗卖商府财产，被关进了巡捕房。与此同时，因盗窃罪被打入死牢的乔大，也当即被释放了出来。
乔大离开巡捕房后，立马乐滋滋的来到了商府，可商府新来的守卫压根就不认识他，见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说什么都不让他进。乔大气得在门口大呼小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听到吵闹声的陌言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气急败坏的乔大惊喜万分，不由分说把他带进了商府。为了去掉乔大身上臭烘烘的味道，他找人带乔大去洗了个澡、并顺便让人把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胡须修剪了一番。
不多时，一个身着棕色麻布装的男人和陌言一起走进了西厢房。
商灵雨抬头瞟了他一眼，问到，“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商府？”
“商小姐，是我。”男子露出发黄的牙齿，满脸笑容的回到。
“乔大？”两人听到男子的声音都吃了一惊，她们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男人，和邋里邋遢、满脸胡须、一脸猥亵笑容的乔大联系在一起。洗漱后的乔大看上去顶多三十岁，虽然算不上美男子，却也有几分英俊，和此前的邋遢大叔简直判若两人。
商灵雨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不解的说到，“你明明长得也不错，年纪也不大，干嘛把自己弄得像个老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五十多岁了。”
乔大满脸堆笑的回到，“我之前不是被关进毒蜂林，没有条件洗漱嘛。从毒蜂林出来以后，又因为染过疫病，被周围的人嫌弃，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顾得上什么形象。”
商灵风挑了挑眉毛，说到，“祁管家挑人的眼光还真够独到，居然选中了你。”
“无论如何我们既然答应让你留在商府，就不会食言。”商灵雨接着说到，“商府现在空出来了一些职位，不过我们对你并不了解，不知道你适合干什么，你姑且就先在府里打杂吧。”
“不瞒两位小姐，我身上其实是有些拳脚功夫的，若只是打杂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乔大恬着脸说到，“要不我给两位小姐做贴身护卫？”
“我们俩可不需要护卫，而且就算我们想选护卫，也有大把的人可供挑选，怎么也轮不上你。”商灵雨一脸嫌弃的答到。
“两位小姐可不要以貌取人。”乔大听到这里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既然两位小姐看不上我，那我给公子当护卫怎么样？”
说罢，他便看向陌言，挤眉弄眼的说到，“我在守卫公子的同时，还能陪着公子去找那个黑衣小子，正所谓一举两得。”
“黑衣小子？”陌言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然后他意识到乔大指的是叶坤煈，便兴奋的问到，“你想起坤煈的住处了？”
“没有，我什么也没想起来。”乔大不假思索的答到，“我被关在牢里有上顿没下顿，命都快没了，哪会有心思去想那小子的事。”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陌言，眼睛几乎快黏在他脸上了。
“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还说要陪公子去找人？”商灵风有些恼火的推开了乔大，要不是因为两人当着陌言的面答应过乔大，她恨不得立马就把这个嬉皮笑脸的混混轰走。
“商小姐别上火，现在能给公子提供线索的人，就只有我了。”乔大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对了，那小子叫什么，什么凤来着？”
“叶坤煈，”陌言答到，他对乔大的回答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确实不能对一个被关在死牢里的人提出要求，便也没把乔大的话往心里去。
“啊，对，叶坤煈。”乔大嘿嘿笑了两声，“总之，有我在公子身边，公子找到叶坤煈的可能性会更大。”
姐妹俩看了看乔大，又看了看陌言，她们感觉陌言并不是那么排斥乔大。商灵雨问到，“公子，你同意让做你的护卫吗？”
“乔大现在是商府的人，他的职位应该由你们两位来决定。府里哪里缺人手可以让他顶上，我这边不需要添加护卫。”
“反正商府也不愁找不到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只是我们不清楚他的底细，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做护卫肯定不行。”
商灵风想了想，说到，“不过我们一时也想不到把你安排在哪，这段时间，你且就留在公子身边助他寻人。”
“是，大小姐。”乔大看上去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领了新任务后，便喜滋滋的离开了西厢房。
乔大离开西厢房后，商灵风提醒陌言道，“公子，虽然你之前认识乔大，但毕竟接触不多，他的鬼心眼太多，公子对他还是要有所防范。还有，明天我和灵雨打算去一趟青鸾宫向陛下辞行。”
“两位什么时候打算离开王城？”陌言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要离开王城，“密云阁的案子还没查清，弥虚兽依旧下落不明，你们不打算继续追查了吗？”
“处理完管家的事以后，我们就打算离开。”商灵风答到，“虽然我们也想继续调查密云阁惨案，但这件事涉及到刑侦司，我们就算是想查也插不上手。并且陛下已经安排了其他人进行调查，我们留在王城的意义不大。”
“不过回到陆丰后，我们还是打算去找一下密云阁案的卷宗，看是否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商灵雨答到，“另外，我们会在商府留下一些人，继续打点商府的日常事务，公子如果不介意可以继续住在府里。”
陌言听到这话，立即摆手道，“主人不在家，我怎么能继续住下去。”
“我们俩其实也算不上这座府邸的主人，不过是在帮着爹爹处理这府中的杂事。我们离开后这宅子就空下来了，公子尽管放心住下，不用有什么顾虑，住在商府总比其他地方安全。”商灵雨说到。
“当然，公子最后是留下还是搬去别的地方，也要看陛下的意思，毕竟当初让公子住进商府的是陛下。陛下一旦知道我们离开王城，肯定会妥善安排公子的去处。”商灵风补充道。
“要不公子明天和我们一起去青鸾宫吧，”商灵雨建议到，“之前是因为公子昏迷，才在陛下的安排下住进了商府。可现在公子已经醒了，住在哪里当然需要征求公子本人的意见，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青鸾宫更容易说清楚。”
“青鸾宫是青氲王的行宫，不是谁都可以进去吧。”陌言不太确定的说到。
“这件事公子完全不必担心，我和灵雨持有入宫令牌，随时可以进宫，公子只要和我们待在一起，守卫是不会阻拦的。”
陌言虽然不太想进宫，可毕竟他人在青氲州，此前是青氲王安排他在商府休养，所以无论他打算去哪，都需要和青氲王说一声。另外，他已经很久没有济怀的消息了，正好可以去青鸾宫打听一下。于是，他同意了商灵雨的建议，三人说好第二天上午一起去青鸾宫。
第二天，三人正打算乘着马车离开，一个自称是巡捕房的人急急忙忙来到商府，说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商府的主人。
商灵风看着气喘吁吁的衙役，说到，“我们俩就是商府现在的主人，巡捕房有什么事吗？”
“昨晚巡捕房突然失火，你们府上的人在这场火灾里全部遇难了。”衙役答到。
“失火？”这个消息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失火的原因查明了吗？”商灵雨已经猜到巡捕房的人是为祁管家一伙人而来，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传来的是几人的死讯，她觉得这场火来得有些蹊跷。
“火政司正在调查，暂时还没有找到失火的原因。”衙役答到。
商灵风看了一眼商灵风和陌言，“看来，今天我们是去不了青鸾宫了。”
随即，她问到，“商府管事的那三人尸身现在何处？”
“小的离开前，刑侦司的人正在检查遇难者的尸体，”衙役答到，“等尸体检查完毕，各位就可以领走了。”
“刑侦司正在接受调查，现在还能外出查案吗？”商灵风觉得很奇怪，“火灾事故不是应该由火政司来处理吗，为什么是刑侦司的人来检查尸体？”
她觉得这件事疑点很多，遂对商灵雨说到，“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巡捕房，我觉得这场大火没有那么简单。”
然后，她转身对陌言说到，“公子，我和灵雨现在要去一趟巡捕房，你就留在商府等我们吧。”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陌言一反常态的说到。
“火灾现场肯定很混乱，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商灵雨劝到。
“没事，我和你们一起去，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陌言似乎很坚持。
姐妹俩不知道陌言为何想和她们一起行动，虽然她们认为这件事陌言没必要掺和进来，但陌言鲜有的主动让她们不想拒绝。陌言上次这么主动，是为了帮乔大寻找脱罪的线索，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知道他的主动和寻找叶坤煈不无关系。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抗拒和两人的接触。
“既然公子想去，那就一起去吧。”商灵雨答应到，她们不久就会离开王城，和陌言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她自然不会拒绝和陌言同行。
说完，三人便调转马车的方向，来到了巡捕房。
巡捕房现场一片狼藉，周围远远的聚集着一帮看热闹的人，一些身着官服的人正在清理现场。
姐妹俩拦下一个正在清理现场的人问到，“你是刑侦司的人吗？”
“不，我是火政司的。”对方答到。
“那刑侦司的人在哪里？”商灵雨问到。
“这里没有刑侦司的人，全部都是火政司的人。”
“没有刑侦司的人？可我们听说刑侦司的人正在检查尸体，我们是来认领遇难者尸体的。”商灵雨说到。
“这我就不清楚了，谁和你们说刑侦司的人在处理尸体？”对方问到。
“巡捕房的一个衙役，是他通知我们巡捕房失火了。”
“那你们去问那个衙役吧，我不知道刑侦司的人也来这里了。”对方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姐妹俩决定找到去商府通知她们的那个衙役，可火场附近乱糟糟的，衙役已经不知去向，三人决定分头去找他。
陌言沿着一条路来到巡捕房的后侧，和前门比起来，这一侧意外的冷清。陌言一路走着，来到一片长满荒草的空地旁，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感觉这里不会有人，便打算去其他地方找。
正当他打算离开时，一只从草丛中露出的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仔细看了过去，蓦然发现半人高的草丛里躺着一个人。
陌言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会孤零零的躺在四下无人的草丛里。他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烧得残破不堪。他赶紧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可他刚蹲下身，对方就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他艰难的抬起头，露出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到，“是……火……灵蛇……”随后就一言不发的倒了下去。
陌言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他赶紧握住对方的手，希望可以缓解他的伤势。
可当他刚碰到对方的手，就立即陷入了濒死状态，他清晰的感觉到残存在身体里的意识，正一点点的在走向崩解，他挣扎着试图拉回这些意识，却毫无作用。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时，一幕幕画面快速的在他眼前略过，直到一群火红色的蛇出现在他眼前。只见这群蛇在阴森的牢房里缓慢的滑行着，所到之处皆被点燃，不一会整个巡捕房就燃烧了起来。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陌言的身体越越来越热，他几乎快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公子，你怎么了？”商灵雨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陌言此时早已大汗淋漓汗，商灵雨的声音将他从晨昏交汇的幽冥之中拉了回来。他松开了紧握着脚踝的那只手，大火燃烧的画面消失了，商灵雨的脸逐渐清晰了起来。
陌言看着蹲在他身边的商灵雨，无力的答到，“是一群红色的蛇烧毁了巡捕房。”
“什么？”商灵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公子的脸色为什么这么糟糕，这个人是谁？”
“公子怎么了？”商灵风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她身后的是三人正在寻找的那个衙役。
“什么红色的蛇？”商灵风显然也听不懂陌言的话。
陌言看到了地上这个人临终前看到的画面，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向两人解释，只得告诉姐妹俩躺在地上的人告诉他，有一群红色的蛇烧毁了巡捕房。可两人显然没听说过红色的蛇，也没听过火灵蛇，她们第一次听说会放火的红色蛇。
商灵风蹲了下来，探了探这个人的鼻息，说到，“已经没气了。”
一直跟在商灵风身后的衙役有些着急的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几位不是有话要问小的吗？小的正在当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几位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
“你刚才来商府时，告诉我们刑侦司的人正在搬运尸体？可我们刚才问过了，这里全是火政司的人，根本就没有刑侦司的人。”商灵风回过头问到。
“不对啊，我离开时，看到有几个人正在处理尸体，其中有一个我在刑侦司见过。”衙役很纳闷，“难不成他不是刑侦司的人？”
“也就是说，那些人来自刑侦司只是你的猜测啰？”商灵雨问到，“你当时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吗？”
“没有，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刑侦司的人也会来这里。不过那时我赶着去通知遇难者家属，没去询问这件事。”
“你确定在刑侦司见过其中的一个人吗？”
“我之前押送犯人去刑侦司时曾见过这个人，他的瞳孔很奇怪，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衙役答到，“不过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瞳孔很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商灵雨问到。
“我第一眼看到他的眼睛时，还以为看到了一条蛇，吓了我一跳。可等我仔细再看的时候，他的瞳孔却恢复了正常。”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商灵雨问到，衙役的说法听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
“不知道，我没去打听过。”
姐妹俩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衙役见两人没开口，便说到，“两位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我们现在能去认领尸体吗？”商灵雨见对方打算离开，追问到。
“不知道，你们可以去停尸房那边看看，不过现在大伙正忙着处理现场，我估计你们今天没办法把人带走。”衙役回答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子，“我得去通知其他人把他抬去停尸房，你们正好可以和我一起过去。”
三人跟着衙役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平房外，这个原本不大的房子里，已经摆满了尸体。三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挡在了门外，只有衙役被放了进去。
“这里外人不能进来。”守在门外的人阻拦到。
“我们府里的人在火灾中遇难，我们现在能把他们的尸体带走吗？”商灵雨问到。
“现在所有遇难的人都放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等我们确认完每个人的身份，你们再来吧。”守门人说完就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乱做一团的众人根本没空搭理他们，三人只好离开了现场。
“现在有两种可能，”三人坐上马车后，商灵雨开始分析道，“第一种可能，衙役看到的那个人不是刑侦司的，他只是碰巧在刑侦司见过那个人，于是误认为他是刑侦司的人。第二种可能，他是刑侦司的人，但冒充火政司的人在火灾现场处理尸体。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有火政司以外的人出现在火灾现场。”
“你刚才听到巡捕房失火时，想到了什么？”商灵风问到。
“密云阁惨案。”商灵雨答到。
“没错，我也想到了密云阁惨案，这两起案件刑侦司都掺和进来了，而且都和彩云阁有关。”
“如果不是因为弥虚兽金像突然出现，我是不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可最近发生的一切很难不让人想到密云阁那场火灾。”商灵雨转向陌言，问到，“公子，刚才你说躺在草丛里的人告诉你，这起失火案是火灵蛇造成的，除此之外他还提到了别的线索吗？”
“没有了，”陌言答到，“他说完后就断气了。”
“火灵蛇这个名字是火向属性，那就应该和赤焰州有关。”商灵风说到，“不过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动物。”
“刚才那个衙役也提到，他看到的那个人瞳孔像蛇，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陌言觉得火灵蛇和那个蛇瞳男子似乎有关。
“确实，如果衙役和刚才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会放火的蛇和蛇瞳男子同时出现在失火的巡捕房，也未免太过巧合。不过仅凭现在这些线索，我们推断不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商灵雨揉了揉额头，“没想到商府失窃会牵出这么多事，现在谜团越来越多了。”
几人一路上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这些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意外出现的弥虚兽金像所引发的这一切，让整个事件变得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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