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跳
“什么也不用说,我相信你。”
相拥不过十几秒,却彷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除了自己的心跳,姜渔什么也听不见了。
裴烈松开他,改成牵他的手腕,又觉得不够,手指插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交握。
他想,既然要为姜渔铺路,那就铺得彻底一点。
他把姜渔紧紧牵住,牢牢护在身侧。
这副护犊子的架势,在场众人谁看不出来。汤子巍和simen脸色都不好看,汤子巍讪讪地说:“既然裴叔这么说,今天就权当是场误会。”
裴烈凌厉的眼神扫过,语气凛如寒冬,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冤枉我裴烈的老婆,可不是一句误会就能算了的。”
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惊雷,横空劈下。
小厅里死一般寂静。
华城人人都以为姜渔不要脸贴着裴烈,两人什么时候结婚了?
办案的小警察以为自己幻听了,小声问同事:“他说什么?老婆?”
云景破涕为笑,单方面宣布他对裴烈黑转粉。
霸道护妻的男人最帅了!
他下意识朝姜平看了一眼,姜平刚好也在看他。云景的脸腾一下红了。
simen面容惨淡,汤子巍更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他是长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调戏裴烈的老婆。
如果不是顾忌有外人在,汤枫眠的巴掌恐怕已经落在他脸上了。
果然,汤枫眠狠狠瞪眼了他一眼,转向裴烈,恭维地说:“原来裴总和姜少已经结婚了,恭喜恭喜。如此说,姜少确实不可能去拿一块手表。今天的事,真的就是一场误会,不如算了吧。”
区区一块手表,撑死了几百万。依裴烈的财力,只要他愿意,把整个rm品牌收购也是轻轻松松。
汤子巍自然知道这一点,嘴角边的肥肉都抖了起来,谄笑着对姜渔说:“姜少,之前全是误会。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无论如何不要放在心上。既然姜少喜欢那个腕表,我明天让人把整个系列都送到府上。”
“simen!”汤子巍又低喝一声,“还不赶快向姜少道歉。”
simen精致的面庞瞬间垮了。他生性高傲,出道以来顺风顺水,粉丝万千,一路都有大佬保驾护航,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咬着嘴唇,带着美瞳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裴烈:“对不起裴总,我……”
表情我见犹怜,他不信裴烈一点也不动心。
谁知裴烈连看都没看他,捏了下姜渔的手,低声唤他:“姜渔?”
姜渔还没从裴烈的拥抱里回神,迷茫地“啊”了一声。他只觉得裴烈的手好热,烫得他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无法思考其他事。
云景忍不下这口气:“说别人小偷的是你,要搜身的也是你,毫无依据就给别人乱安罪名,一句轻飘飘道歉就完了?凭什么?就凭你一张猪头脸?”
汤子巍被指着鼻子骂,脸上挂不住了,眼神一暗,死盯着姜渔鼓起的西装口袋,心想反正已经得罪了裴烈,干脆破罐子破摔,因为他打心眼里就认定,simen不会撒谎,手表一定是姜渔拿走的。
就在他鼓起的西装口袋里!
“其实我怀疑姜少,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汤子巍说,“在simen跟我说了以后,我就一直观察姜少,发现他的西装口袋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一时心急才会……”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姜渔的口袋,果然鼓出一块,从外观看的确和手表的形状大小差不多。
小警察被这接二连三的反转弄晕了,捣了捣同事:“刘哥,现在怎么办?”
刘警官想了想,走到姜渔面前,客气地说:“姜先生,不介意我看一下你口袋里的东西吧。”
“啊……”姜渔愣了下,“一定要看吗?”
汤子巍以为他心虚,得意地眯起了眼。
刘警官:“希望你配合警方调查。”
姜渔只得把外套脱了,在几双眼睛注视下,从一侧衣兜里掏出了用纸巾裹住的一团东西,放在手心,又把衣服交给刘警官。刘警官搜了一遍,没有东西。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姜渔摊开手掌,将包在外面的纸巾一层层折下,露出了码放整齐的牛肉和三片……
三文鱼???
这是没吃够要打包的节奏?
裴烈额角猛跳。
“额……我可以解释……”姜渔有些底气不足,凑近裴烈,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裴烈表情未变,但在眼底很深很深的地方,泄出了温柔的光。
姜渔又掏了自己的裤兜,空的。
进门的监控显示,姜渔入场时没有带包,也就是说警察搜遍他全身,都没有找到手表。这下再无疑问,手表不可能是他拿的。
那表会去哪里?难道自己长腿跑了?
小警察卯足了劲儿要在姜平面前好好表现,地毯式搜索,把整个宴会厅翻来覆去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手表。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手表要么被其他宾客拿走,要么就是simen撒谎,姜渔把手表还给他以后,被他藏起来了。
显然,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姜渔扫了眼强装淡定的simen,后者为自证清白,主动让警察搜身。
刘警官摇了摇头。
负责查监控的同事对刘警官耳语几句,刘警官皱了皱眉,对simen道:“这位先生,你中途曾经离开宴会厅一段时间,请问你去了哪里?”
simen显见地紧张起来,极力控制,想表现得云淡风轻:“是这样,我经纪人给我在楼上开了间房,我刚才身上被泼了红酒,就去换件衣服,顺便清理一下。”
刘警官思索片刻,表情严肃:“请你带我们去房间看一下。”
simen的脸瞬间变得比纸还白。这一反应落在汤子巍眼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想到是simen私藏手表才让自己落到这副境地,汤子巍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说:“房卡拿出来。”
在两名警官进房间搜查的时候,simen再也伪装不下去,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十几分钟后,刘警官出来,再次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
姜渔皱起眉,看着同样怔愣的simen,显然不相信。
“的确没有。”刘警官很肯定,看向姜平,“姜局,你看……”
姜平皱了皱眉,但还是那句话:“你们按程序处理。”
刘警官:“姜先生是报案人,如果姜先生不销案,我们肯定继续调查。按照流程,我们会把今晚出席酒会的所有宾客传唤至警局,一一问话。”
汤枫眠一听,这怎么能行。为了一个几百万的手表,把宾客叫去警局问话,汤家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裴总,姜少,不如卖我个面子。”汤枫眠用几乎乞求的语气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姜渔深吸一口气,拉了拉裴烈的衣袖:“算了吧。”
裴烈握了握他的手,深深地注视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心。
姜渔心里一暖。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也知道如果他坚持不销案,裴烈肯定会支持他。但汤枫眠既然都那么说了,面子不得不给。
他不能把事情再闹大。
“算了。”姜渔叹了口气,转身对姜平说,“哥,你说呢?”
姜平越过他看了眼裴烈:“你的事,自己做主。”
汤枫眠连连感谢,对着汤子巍怒喝道:“还不谢谢你裴叔和婶婶大人有大量。下次再敢这样冒失,我打断你的腿!”
姜渔被“婶婶”这俩字雷得外焦里嫩,看都没看狼狈蹲在地上的simen,径直离开。
这种人,多看一秒都觉得脏眼睛。
众人离开后,simen缓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进房间就去翻枕头底下,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他明明把手表塞在枕头底下,怎么不见了?
他想到一种可能,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气急败坏质问:“你是不是来过我房间?手表是不是你拿走的?”
电话那头正是他的经纪人岚姐:“没错,我是进你房间了,房间就是我给你开的,我为什么不能进?simen,我跟你再三强调,让你手表千万不要离身,这是品牌借你的,你真以为汤少能做主送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那么随手塞在枕头底下,万一有人进你房间拿走了怎么办?”
simen一脚踹翻身旁的椅子,吼道:“你现在在哪儿?把手表还回来!”
岚姐眯着眼,欣赏着手腕上那闪着亮光的钻石表圈:“我在酒店的酒廊。哎我可警告你,这里人多眼杂,你要是不想被拍就不要过来,我明天回公司把表给你。还有,今晚怎么样,跟裴烈搭上话——”
还没说完,simen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岚姐蹙起眉:“脾气还真大,没有我你算个屁。”
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在迷离的灯光下,转着手腕细细欣赏,越看越喜欢,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男人对她笑了笑:“陈女士是吗?手表不错。”
—
另一边,姜渔离开酒店前,被姜平叫到一边。
姜平摸着他头发,眼神温柔:“小鱼,你长大了。”
换作以前,姜渔遇到这样的事情,通常就是默不作声地逃避,但今天却能毫不畏惧勇敢面对,姜平很欣慰。
姜平越过弟弟,看向在旁边默默等候的裴烈,叹了口气:“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姜渔弯了弯眼,轻轻抱住姜平:“谢谢大哥。”
云景缩着脑袋,一手插在衣服口袋,另一只手冲姜渔挥了挥:“小鱼,我先走了。”
话虽如此,但他脚尖仍冲着姜平的方向,不舍地看了好几眼:“姜平哥,我、我走了。”
姜渔问:“你喝酒了吧,还能开车回家吗?”
云景说打车走。
姜渔道:“打车多不安全。哥,你能送送云景吗?”
姜平沉默了几秒,在云景加快的心跳中,说了声好。
姜渔见云景跟着姜平往停车场走去,转身走向裴烈,四处看了看,有些奇怪:“秦哥呢?刚才就没见到他。”
裴烈沉声道:“我有事要他去办。”
姜渔点头,不再多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问道:“一起去吗?”
裴烈唇角勾了勾,明知故问:“去哪儿?”
“去看看那只小狗还在不在。”
两人沿酒店旁的人行道一路寻找,车子跟在后面。
夜已深,月色如水,四周很安静,头顶的香樟依旧茂密,间或被风吹下一两片半黄的叶子。
姜渔把脏了的西装脱下,外面披了件大衣,手插进口袋,呼出的气体都成了白雾。
他脚步很慢,倒不是为了特意照顾裴烈,而是他很享受秋夜晚风吹到脸上的感觉,凉凉的,带着香樟的香气,能让他在酒会闷了一晚上的大脑降温,平静。
余光扫了眼裴烈,姜渔刚退烧的脸又有些热,手指不受控制地在口袋里蜷了一下,指甲抓挠着手心。
虽然手表到最后都没找到,但裴烈愿意相信他,姜渔忍不住笑了笑。
他转头看向路边草丛。刚才在来的路上,他看到路边有只流浪狗在翻垃圾箱,心里一直惦记,所以才在酒会上拿了三文鱼和牛肉,想着出来的时候如果还有缘能遇见那只小动物,就喂它点东西吃。
姜渔弯下腰,对着草丛深处“喵喵”叫唤,裴烈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学猫叫?”
姜渔一本正经:“猫狗是天敌啊。原来我家楼下就有一只流浪狗,每次我学猫叫他就会从树丛里钻出来,百试百灵。”
我家楼下?
裴烈敏锐地捕捉到这几个关键字,看着姜渔的背影皱了下眉。
姜渔叫了没多久,果然从草丛里钻出一只狗,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肉,拿在手里,一边弯腰往后退,一边说:“小狗狗乖乖,过来这边给你肉吃。”
狗狗警惕地看着姜渔,鼻子嗅了嗅,迟疑了几秒,到底没有抵挡肉香的诱惑,跟着姜渔往石板路上走。
姜渔把肉丢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才蹲下,和狗狗保持让它安心的距离,笑着说:“吃吧吃吧,吃饱了才不会觉得冷。”
裴烈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姜渔本来就瘦,蹲下以后背影更显单薄,出门前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有些蓬乱,但摸上去肯定很柔软。
“这小狗是白色的吧?”姜渔突然转头,映着灯光的眼眸看向裴烈。
裴烈上前,狗狗嗅到不一样的气息,弓起身体冲裴烈龇牙,姜渔好声安慰一番,狗狗才重新垂下头吃肉。
奇怪的是,它身上脏兮兮,毛也一绺一绺纠缠在一起,明明很饿,但吃相还挺优雅。
姜渔站起来,退到裴烈身边:“看起来不像是流浪狗,会不会是附近居民家里走失的?
他四处看,这附近都是cbd办公区或者是商场,没有居民楼。
裴烈只是静静呆在一旁,不说话。
狗狗很快把几片肉吃完,舔了舔嘴,抬头看着姜渔,没有离开。
姜渔弯下腰,逗它:“你叫什么名字?你主人呢?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难道想跟我回家吗?”
他看了裴烈一眼,裴烈依旧垂眸,英俊的脸隐没在香樟树的阴影里。
姜渔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他能做主,肯定会带小狗回家,至少会帮他找到主人,但他自己都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哪有能力为这只弱小动物提供庇护。
裴烈当着众人的面喊他“老婆”,在那一瞬间他觉得魂都要炸飞了,比听别人说他怀孕了还要惊悚。
他拿不准裴烈是什么意思,但不会真的那么自恋地认为裴烈爱上他了。裴烈顶多就是看他可怜,看在他每天做饭按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他一把而已。
毕竟如果他被认定是小偷,裴烈也跟着丢脸。
起风了,姜渔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钻进鼻腔渗入身体的每一处,叫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搓搓手,伸手在狗脑袋上小心拍了两下:“快回去吧,快走吧快走吧。”
狗狗仍旧没动,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甚至走过来,在他脚边蹭了蹭。
姜渔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天生对小动物没有抵抗力,除了海里游的,其次就是这陆地上的汪星人。
他踌躇着,猜测如果他提出收养这只狗,裴烈会答应的概率有多大。
裴烈早就看穿他的心思,姜渔的想法全写在脸上,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张白纸,根本不需要猜。
他想了想,缓缓问道:“姜渔,你想养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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