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三寸短剑

苏晴第二天晌午就走，天未亮，林玉便离开了苏家，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该让她和苏家的人好好告个别。至于晌午，他就不来了，来了让那古洲宗门的人看见不好，对他不好，对苏晴也不好。他走的时候，苏晴睡着了，但他看得清楚，眼皮轻轻抖动，有泪珠滚落，分明是装睡。

　　走了不一会儿就遇到了苏玄，林玉坦然笑了笑，“苏叔叔，晨练啊。”

　　苏玄头也不回地道：“婚约一事，就这么作废了？”

　　“嗯，对晴儿好，对苏家也好。”

　　苏玄没有说话，林玉越过他往林子里走，苏玄又道：“古洲太远，我眼皮子浅，不舍得女儿走那么远，八辈子见不着一面。修剑哪儿不能修，非要找个洞天福地才能炼出花样来？我看不是吧。”

　　林玉回头道：“苏叔叔，我懂的，其实有些话我想说，但一直没人听，和晴儿在一起的时候又舍不得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苏叔叔不妨听听，就当是林玉的信口胡言。剑魂重拿，就是新的开始，山巅呆过，谷底也呆的差不多了，该爬出去了，但这一次，林玉不想上山，想去那云端看看究竟是何种风光。”

　　苏玄笑了笑，不再说话，林玉迎着晨曦大步而去。

　　……

　　人人都知道有一只神鸟落在了吴家院子里，黎云镇的百姓炸了锅，说吴家得了仙人的垂青。但此刻，这得了垂青的吴家已经是鸡飞狗跳。

　　“啪！啪！啪……”

　　碗、盘子、茶杯、茶壶、桌子、花盆、椅子、屏风……吴倩倩把视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的稀巴烂，贴身的侍女吴素正倒在地上，头上还有半个花盆和一株清兰芷。赵监工跪倒在地，身躯颤抖，大气都不敢出，一旁的地上还躺着面色惨白，独臂的刘监工，吴辰皱紧眉头坐在不远处，沉默不言。他屁股底下的凳子，恐怕是这间房里唯一还完整的东西了。

　　“林玉跑了，劳役逃了，王监工和吴监工死了，刘监工也断了一臂？那你怎么还胳膊腿儿全乎？要你干什么吃的！”吴素手腕一翻，一柄白玉剑落在手掌，举剑便劈。

　　“够了！”

　　吴辰一声怒吼。如惊雷一般炸响，吴倩倩浑身一颤，举起的长剑停在了空中，她咬着下唇回过头，双目通红，“爹……”

　　“一个林玉是做不到如此地步的，林家封印还未解除，更加不会如此莽撞。”吴辰低头看着手里鲜红的令牌，令牌是由上好的黑精铁打造，笔走龙蛇，呈一个气势十足的“周”字，但周最右边一笔却雕成了一柄剑。长剑精美，剑柄处呈倒置的雨滴状。这令牌是周家大少爷周暮之物，唯有他才会将自己的听雨剑雕在令牌上。

　　吴辰将令牌放在桌上，又伸手拿过桌上的那个方盒子，伸手一抹，有些褐色的粉末，伸出舌头轻轻一尝，剑气流动顷刻便快了几分，“如此丹药，至少五品，别说拇指大的一块丹药，就是一些药渣，也都足以让一个卡在十级的剑修心动。这么大一颗五品丹药，翻遍整个黎云镇都拿不出第二颗。”

　　吴辰挥了挥手，对赵监工道：“带着他下去吧。”

　　赵监工松了口气，起身施礼，转身拉开房门，刚要回身去拉刘监工，眼前视线忽然一变，一股鲜红出现在了视野之内，接着便看到了自己搭在房门上的一只手掌。

　　一袭白衣的吴倩倩衣服都被染红了，她吃惊地回头看着吴辰，吴辰一脸的阴沉，一把带血七寸短剑飞进了他的袖口。

　　“爹，你怎么……”

　　“四个监工，两个死，一个重伤，唯他安然无恙，可疑。”

　　“可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难道非要都死了伤了才行？说不得他只是运气好而已。”

　　吴辰起身走到门口，那赵监工的尸体竟是看都不看一眼，望着虎啸林中那只夺目的神鸟，吴辰握紧了拳头，“眼皮子都有只藏了三年的金凤凰，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吴家不能再出错了，哪怕只是可能，我也不能留他。”

　　低头看着脚下的血迹，吴倩倩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应该早早就找机会了解了林玉和苏晴，否则事情不会到这一步，“爹，那林玉……”

　　“林玉不过小鱼小虾，周家才是最当紧的，什么神鸟落在吴家，呵，黎云镇的百姓们一无所知胡乱猜测，周家人可不是瞎子，当然，我吴辰也不是聋子。周家为了给周紫玉铺路，从古韵镇卖了半池四品洗剑水，打剑石和洗剑水若都能归我吴家，浩然剑宗的招生我们势在必得。”

　　吴倩倩面色一喜，跳过赵监工的尸体抱着吴辰的胳膊，吴辰拍着她的肩膀道：“倩倩，目光放的长远一些，一个废人没什么价值，玩儿够了就算了，将这黎云镇收入囊中，才是眼下最紧要之事。有了周家的底蕴，加上我吴家的打剑石，你才能走的更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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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里，林玉正拿着一根竹片，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在提灵丹上剐蹭，药屑落下，掉在碗里化开，刮了大概五分之一，林玉急忙将药丸装在玉瓶里收起，舔了舔手指，然后将碗里的药水一饮而尽，又在那干净的发亮的碗里接了两碗清水，再次一饮而尽。

　　“啧啧啧，你小子真是吝啬到了极点，这点药屑怎么可能沾在碗上，用的着涮两遍？怎么说也是当年的第一妖孽，一颗拇指大小的五品丹药就让你心疼成这个样子？等老夫恢复修为，送你一颗天品丹药，比你这黎云镇都大。”

　　麒麟在一旁豪气云天地许诺，林玉翻了翻白眼，道：“半颗脑袋也能吹牛皮，当真佩服。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一颗五品丹药若是就这么吸收了，虽然能够提升修为，但更多的药力却沉淀了下来，我经脉都是伤痕，药力沉淀，有害无益，只有这么一点点地吸收才最为合适。师父说过，吸收药力有两种方式，第一种简单，就是吞服之后以剑气化开，第二种就相对粗暴了，借助外力，去打一架，剑气山穷水尽的时候，药力自然会融入体内成为剑气。所以那些剑魔有时候突然疯了一样跑出洞府，满世界杀人，不是他们真的爱杀人，可能是吃了什么力量强大的药丸，消化不了，需要发泄，就是人们常说的吃错药了。”

　　“那可不一定，也有喜欢杀人的，我当年心情不爽的时候，说不准就要杀个天昏地暗，什么神魔妖怪都是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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