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忆起

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少年即将迎来生命的坟墓。

        心中仍有不安的少女问了问旁边镇静的黑衣女：“你确定他会没事吗？”昏暗中看不见她的半点表情。

        “你忘了他会什么了？他当然不会。大概只有你需要接受那一点点代价而已，而他会在另一个地方继续活下去。之后那就是我的事了，之后的事就与你无关了。”

        梦雪悄无声息的踏入了黑暗之中。楼下渐起的脚步声正在步步逼近。她默默注视着那个即将出现在拐角处的影子。过了一会，一个身着校服的女人带着相机赶来。也就是班长，显然班长是那个女人的同伙。

        终于梦雪她等来了终极的目标，也就是如今可以改变她命运的关键一环。那个少年坐在窗前，好像在寻觅些什么。顾不得多想，梦雪蹑手蹑脚地躲到离他不足几米的地方，却似乎隔了一层山海。恐惧与不安都让她踌躇万分，她不断安慰自己：“都是假的。”

        一个箭步跑向前用尽全力推下了少年。此时她眼里含着泪水，苦涩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她也纵身一跃，那一刻时间似乎静止，少女悬浮在半空中。

        我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梦雪似乎睡着了。微醺的云雾飘飘散去，风阵阵吹拂过花草。有一阵暖风吹去了人们的忧愁，带来了雨中的温情。也带来了梦雪得到了一段她从未见过的真相。

        梦雪是最爱这些被忽视的自然生灵的人，树的摇曳、雨的击打、虫的哀鸣，对她来说都很悦耳。

        可是有的声音就算再呼唤，最终也会被无情的淹埋。或许那是他们存在的证明，那是神明都畏惧的力量，那是困难时带给人们的曙光，即使很小很小。他们在等待黎明，一个重生的机会。但在那个时代人们很难意识到求同存异是一种为人最基本的理念，所以结果并不会美好。这也是为什么梦雪为什么如此拼命学习的原因。她想靠知识改变命运。

        她此时来到了那个女人承诺她的地方。此刻她正处于一片白色空间里。看到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画面却又如此熟悉。

        飘渺的白气泠冽，路上行人渐少。一个失明的女人在雾中摸索，艰难的扫清眼前的阻碍。可是她突然停下了，徘徊着，为难的。终于她踏进那片雾里礼貌地请求商客为盲者让道，却换来沉默。但是女人却坚定地告诉人们她没有错，她没有被雾的冷所动摇她认为正确的事，她虽看不见雾，但她看得清对与错，她心中有光有温暖，她的心底有属于自己的风景，她也要为更多看不见风景的雾中人带去光明与希望，创造属于他们美丽的风景，脱离苦海。她没有难过，她身为战士父母的女儿，知祖国山河无恙绝非一点点尘土烟霏所能淹没的，她知雾气朦胧唯有真情打动人心。这是她的色彩，这是只属于雾中人们的美丽风景，雾终会散去，被阳光刺穿。

        梦雪揉了揉眼睛，她自言自语起来：“妈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接着画面又开始滚动了起来了。

        那个盲女人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一个又一个行人为这个女人撑起了伞发起了声。她却告诉人们，不必呼喊。她相信无论雾里雾外的人总会心中有善，人初本善。她只希望得到应得的，而非不必的，她不需要人们审判那个商人，她知道如今的小道路亦或壮丽祖国都是因为一个又一个声音照亮了黑暗。这一切有小的人也有大的人都在以他们的方式默默付出。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履行了她作为救助员的义务，执行了国家的倡导，完成了帮助盲人的梦想，以及她的弟。

        平凡之人，创造了不一样的风景。她是声，她是风，她是光，更是那属于雾中人的光芒。母亲还在时，她也总告诉梦雪心中有爱何处没有阳光。

        在一个个行人中梦雪看见自己的叔叔，是他的叔叔第一个在用他的声音，一次次为妈妈发声。

        妈妈，是盲人？一个从未想过的可能在这一刻被冰冷的事实残酷地展示在我的面前。在我看来母亲从来都不像是一个盲人。

        可是一个更是令我吃惊的称呼淹没了刚才的吃惊。弟弟，谢谢你为我解围。”他只是笑了笑“姐，这是应该的。”

        梦雪那一刻又一次陷入了思考。她还记得那个女人说，通过这次机会她就可以看到真相了，所以这一切并不是虚幻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啊。她本来还是在安慰自己，他们或许只是关系好了罢了。却通过几段他们从小到大一些玩耍的画面打破了她的天真推测。

        “妈妈，为什么要骗我？”梦雪愤怒地对着虚幻中获得母亲质问道。白色的空间开始坍塌，幻境中浮现妈妈的身影闭着嘴巴沉默不语，默默注视着她许久未见的女儿。

        直到，空间的最后一片碎片也摧毁。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妈妈我从未想过你会在这种事上给我撒了这样大的谎言，我从未想过原来个所谓的“热心人”。正是我的至亲。一切又似乎变得合理了起来，为什么他离开的那天我确切地感受到了亲情的力量。可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隐瞒我们是亲人的事实，妈妈你明明亲口告诉那群冷漠的人，要相信有光！究竟是怎样的黑暗压抑住了生命的光彩。我不相信，不相信你的妥协。

        还有叔叔你不告诉我你没有说谎吗？为什么骗我？一次又一次，我只有被你们选择未来的权利，我从没有自己绝顶的权利，这不公平！

        少女内心强大的怨念以及对亲情的渴望在那一刻似乎释放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光泽。似乎让神明也开始了动摇，那一份执念被淹没是不是太过可惜了。暗淡无光的枯叶，本该落在树下为未来做铺垫。

        可这片叶子奇迹般的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棵新的小树苗。那是真正神明也畏惧的力量。

        女孩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警车上，幸福的笑了。虽然她不知道此刻为何变成了那个少年。可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此刻她拥有了自己新的机会，她可以与家人再见面，也可以再去调查过往的遗憾了。可是眼前的首要之事，是脱离这场误会。此刻头脑依然清醒的她很快意识到此刻还是那个转校生的计划之内，只不过那个局外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本该照着那个转校生的话直接前往旧时代，但代价就是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里。但此刻她似乎拥有穿梭时间的力量。那么转校生下一步的计划是？梦雪仔细回想到了只言片语。

        “他认罪最好了，省事。”

        “你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连电子科技也无法捕捉到的身影。你会被历史遗忘。”

        梦雪恍然大悟，她大概明白了什么。她们早并没有算到今天坐在法院的会是那个赵梦雪。带着的相机的班长负责的是拍摄任务作为铁证。而事实上所谓的推下是不存在的，梦雪在那刻意识换到了少年身上所以推人者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而落下的少女更是那个少女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所以拍摄的画面就是少女自己跳下去的。

        可是唯一值得担忧的是。班长会不会站到我的这边呢？既然这个身份对她们有用那我又何必害怕会出什么事呢？我选择迎接所有不属于我的罪名，果然那段推理是正确的。日月和黑衣少女同时来到了我的面前。

        班长微微一看便看出了端倪，她笑着说：“欢迎，梦雪小姐。”一旁的转校生则有些错愕。然后有几分刻薄地说：“果然没看错人，你居然猜到了如果你一直拖那么时间就会一次又一次重回那么就会无休无止的过去。让一切的努力功亏一篑。而且你居然这么信任我们会来帮你？”梦雪笑了笑说：“证明就是，他落下时停了。我仔细在时停时观察他。发现此时他处于睡眠状态，我又是从警车里醒来。而且你无意间透露了快点结束会是个好事情。让我也确信了这点”

        “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过剩下的看我们的就足够了。我知道您的愿望，只要出来我们就可以开始那段您想要的旅途了。正好也省去了引导那个吴泽的时间了。

        “嗯，我明白了。”

        两个女人一黑一白慢慢离开这令人压抑之地。她们此刻是充满了喜悦，她们终于也可以实现她们儿时的愿望了。

        “我恨傲慢与虚伪约束与做作，但我是懒惰与懦弱、贪吃与暴怒、愚笨与贫穷、无知与嫉妒。虚妄明日之光鄙夷现实现状，看看那恨之入骨的人却是可望不可及。”那个黑衣的少女看着眼前的发来的短信开心的笑了。她对一旁的日月分享了这份窃取秘密的喜悦，白日月看了一眼淡淡说道：“12年前他做的事还不够讽刺吗？如今还是如此昏庸无能，居然还要我们替他解决这些烂摊子。”

        白日月和那个黑衣少女都选择了一条坎坷的路，同时又是一条注定失败的路。生命如果只回头看因而止步不前那么便没有了希望。更何况，那本是一条不公平的窄路。如果此刻放弃了未来的莫测而选择改变已是定局的过去，那么再多的知识也只是人在慰藉自己空虚灵魂的工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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