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铃铛
连珺道：“珺珺知道分寸的。”
古伊冷哼一声：“知道分寸？你知道什么分寸？你和须月的矛盾本王一直忍着，就看你什么时候能知道分寸自己停手，没想到你是一次比一次过分！”
“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连珺白了脸。
古伊问须月：“你看中了什么？直接买！”
须月感激地笑笑，转身去看那一堆首饰。
这是古伊第一次为她出头。
她感觉自己终于等到了。
须月仔细地挑了一只自己最喜欢的簪子，拿给古伊看。
古伊二话没说付了钱，转头对连珺说：“本王的人花本王的钱有什么错？郡主手别伸得太长了。”
连珺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她紧咬着牙，点了头，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她待不下去了。
别婴看了看古伊和须月，终于明白了。
这俩有事儿啊。
须月捏着簪子，迟迟不肯往头上簪。
簪子上镶了红宝石，勾着繁复雍容的花纹，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古伊拿过簪子给须月簪在头上，退后一步道：“这簪子很衬你。”
须月是明艳的相貌，配这种明艳的首饰再适合不过。
古伊满意地笑笑，忽然想起来旁边还有个别婴：“别姑娘可有什么看中的？”
别婴摇头：“别婴哪省得这些，王爷还是别破费了。”
古伊问了一句，走了过场就没再问了，反而一直看着须月，很满意自己的眼光。
须月时不时抬头朝古伊羞涩地笑笑，又低下头去，脸上早就飞红一片，看着更美了。
别婴摸摸鼻子，自觉走到了另一边。
那边两个人对视得差不多了，古伊才道：“天色不早了，两位姑娘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别婴摇头：“我都听须小姐的。”
古伊看向须月，须月也摇头：“那就算了吧，我今天有点累了。”
古伊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那就走吧，天色不早了，回去早些休息。”
别婴和须月坐在后边的马车上，古伊一个人坐前面，就这么回了王府。
别婴下马车之后，古伊叫住须月，让别婴一个人回去。
别婴走远了，他俩才慢慢走到书房。
“你为什么不反抗？”
听到古伊这么问，须月苦笑一下：“王爷，须月只是一介平民。”
古伊沉默良久才道：“月月，辛苦你了。”
须月只是笑：“王爷说的什么话？须月爱财，能有银子就什么都不委屈了。”
古伊低下了头：“你不是爱财。”
须月又甩起了手帕：“王爷啊，你可是说错了呢，须月最爱的就是银子了，为了银子须月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古伊看她，目光幽深：“不，你不是……”
须月轻轻捂住他的嘴：“王爷，嘘——”
古伊果然住嘴，只是神色渐渐痛苦：“月月，是本王对不起你。”
须月摇头，她只是摇头。
她也只能摇头。
古伊伸手把她拉进怀里，须月顺从地靠在古伊胸前：“须月并不委屈，如果没有王爷，须月早就……能有现在的生活，怎么会委屈呢？”
古伊把下巴放在须月头顶，静静地抱着她。
他直视着前方，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须月推开他：“王爷，不早了。”
古伊放开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她。
须月忽然笑起来：“王爷，你别这个样子。”
她凑近：“须月又可以挣钱了吗？”
古伊痛苦起来：“你别这样……”他声音太低，低到要不是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她又太近，她都不会听到。
须月敛了笑：“别那样？那这样呢？”
须月露出个妩媚的笑来，微微扯开自己的衣领。
“你够了！”古伊打掉书桌上的东西，一脚踹在桌子上，“有意思吗？你这样有意思吗？”
须月点了点唇：“有意思啊，最有意思了，不是吗？？”
古伊攥紧拳头，却听须月笑道：“王爷，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想起我来，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对我好，怎么会没有意思呢？”
古伊徒劳地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忽然咆哮起来：“本王对不起你！可以了吗？”
须月眼里含了泪：“王爷没有对不起我。”
她冷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总比古伊冷静得快一点。
她说：“王爷有什么安排就说吧，须月一定做好。”
古伊双眼放空，不知道在看虚空的哪个地方。
他轻声道：“李尚书那儿要你。”
李尚书是吏部尚书，古伊要安排几个人入朝，他的要求之一就是须月。
须月摸摸古伊的脸：“王爷，奴下去准备了。”
她想把手缩回来，然而古伊却一把拉住了她。
她抬眼看古伊，古伊看着她，不知道多久才放开：“你去吧。”
“路上小心，我等你回家。”
须月转身，眨眨眼，把泪意憋回去，只是摆摆手，不发一言。
古伊看着她推门离开，步入黑暗中。
他忽地站起来，奔到门口，急急地打开门，然而门外已经没有那个人了。
他靠在门边，安慰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终于泪流满面。
他一直靠在门边等着，不发一言，不变姿势。
他是被废除争储资格的人，注定要比别人多付出一些才能够到那个位置。
他一遍一遍安慰自己，遥遥看向李尚书和须月相会的方向，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他后悔了。
他不该把须月带回王府的。
他就是个窝囊废。
古伊就这么等着，终于等到了须月回来。
他早早就迎上去，已经这么多次了，他还是不知道该扶住须月的哪里。
“你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问，就像在问含羞草，生怕动静大点就吓到她。
“还好。”须月靠在古伊身上，任由他带着自己往卧房走。
每走一步，她脚上的铃铛就响几声，在空荡荡的夜里乱人心弦。
这铃铛声，之前是没有的。
古伊又不争气地流下了泪。
他不能失败，不能失败！
不然怎么对得起她？
古伊不敢看旁边的人，只是低着头走着。
让这一夜的沉默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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