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和老玩家的交流
徐舟行想把刚刚被一个陌生少年救下，又被少年强塞了一杯奶茶的经历告诉许汀兰，对方却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路边行人。
“你的长相穿着太引人注目了，走，去我家说。”许汀兰又一次看到了一个正拿着手机偷偷拍徐舟行的路人，赶紧向徐舟行做了一个让他跟上的手势，“跟我来。”
徐舟行也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一些像是在看奇珍异兽一样的目光，让他不自在的很，于是他没有二话地跟上了许汀兰。
他们俩并肩走着，许汀兰走在外侧，试图替徐舟行挡掉一些探视的目光，但就算她穿了高跟鞋后身高直逼175，也还是比徐舟行矮了半个头。
视线不仅没挡掉，她反而还“沾了徐舟行的光”，那些目光看完徐舟行后，总会顺带再瞟她一眼。
为了缓解尴尬，许汀兰又开口与徐舟行攀谈起来：“呃，今天其实是周末，我不用上班，然后午饭后想出来买个蛋糕解馋，蛋糕就是这种——”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找了一张蛋糕的照片，伸到了徐舟行面前，“这种东西。”
徐舟行不认识蛋糕，许汀兰也语焉不详，但他脑中有一个系统正滔滔不绝地解释着，甚至还给他放起了会动的画面辅助讲解，所以他点点头表示懂了。
许汀兰收回手机，继续道：“结果刚一出门，我就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给我摔了个七荤八素的，摔进了游戏里。从游戏里出来后，那股馋劲儿居然还在，就打算继续出来买，却不想碰到了道长你……”
徐舟行低头看向对方，关切道：“那姑娘可有受伤？若有何处不适，贫道可替姑娘医治一二。”
许汀兰摇摇头，“进了游戏就是这样的。如果通关了，那我可能只是毫发无损地跌了一跤；但如果这次我死在了游戏里，现实里的我恐怕也已经变成楼梯上的一具尸体了。”
“我们玩家都在靠游戏替我们续的生命活着，游戏所续的生命到期了，我们就得再次死亡进入游戏，赚新的生命余额。”
徐舟行抬眼看向人行道里侧那一排黑色的铁护栏，护栏里面挤满了颜色艳丽的三角梅，有几枝抢不到空间，伸到了护栏外，慵懒地搭在栏杆上，在阳光中摇晃着。
他道：“与各位相比，贫道实在是惭愧。若一早知晓这所谓游戏，是天道为贫道定下的死亡，贫道约莫会直接束手就范罢。”
许汀兰抬手挡了一下照在脸上的阳光，“有什么办法呢，我太舍不得这烦人的太阳，舍不得蛋糕奶茶，舍不得我那老爱闯祸的弟弟了。”
徐舟行回想起自己手中奶茶的味道，有些认同地点点头，“奶茶确实是让人依依不舍的人间好物……姑娘有弟弟？”他第一次听许汀兰提起。
“别担心，”提起弟弟，许汀兰脸上又露出笑容，“他去外地上大学了，放假才会回来，我家里现在没人。”
许汀兰带徐舟行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虽然还有模有样地设有门岗和升降杆，但门卫室门口那个正坐在竹椅里摇扇子的老头看守，以及升降杆那油漆剥落、年岁已高的模样，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歹人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震慑力。
“许丫头买完蛋糕了？”老头与许汀兰打招呼，“这位是谁啊？”
“啊，没呢，半路遇到一个朋友，就是他，隔壁学校的，就带他来家里坐坐。”
“哦，古装扮相真俊啊，毕业后肯定能当大明星！快进去吧！”
徐舟行好奇地打量着小区里那一幢幢半高不矮的楼房。
这些楼房的外墙在油烟的长年熏染下有些发黑，一扇扇被铁栏杆裹住的玻璃窗死板地码在楼面上，楼边无人搭理的爬山虎已经摸到了这些窗子的边沿，在窗间缝隙继续开阔着自己的领地。
在两侧光鲜的摩天大楼夹持下，它们显得灰扑扑的，像一排整齐好牙中的一颗烂牙，随时都会被拔除抛弃。
“徐哥，这边。”
为了避免让人起疑，在外面的时候，许汀兰把对他的称呼从道长改成了徐哥。
徐舟行收回观察的目光，跟上已经走到了楼中一个楼梯口的许汀兰。
楼梯口也很狭窄，一侧斑驳的墙壁上贴满了牛皮藓似的小广告，一侧落满灰尘的扶手上蛛网密布。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头发斑白的大婶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许汀兰，热情道：“回来啦？晚上在家吧？今晚婶子家要炖骨头汤，到时候给你拿点过去啊。”
许汀兰一叠声应了。
看着大婶下楼的背影，徐舟行想，这便是凡人与尘间吗？
许汀兰带着徐舟行来到二楼，掏出一串挂有企鹅玩偶的钥匙，打开了左手边的门。
跟在许汀兰身后进了门，一股辣椒的呛味与咸香就扑面而来。
辟谷多年的徐舟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食欲骤起的瞬间，低头喝了口手中的奶茶，把这种让他有些陌生的感觉压了下去。
“家里有点乱哈哈哈。”许汀兰扑到她那张小茶几旁，小茶几上面堆满了杂物，一副承受了它这个大小不应该承受之重的模样。
她将上面还没合起的几个外卖盒一拢，一推，就将它们扫进了脚边一个黑色的袋子里。接着她又跑向放了许多东西的沙发，给徐舟行拨出了一块勉强能坐的空。
“道、道长，你坐哈，我去倒茶……哦，没茶，我倒水，倒水。”
看许汀兰一脸想钻地缝的模样，以及她为了逃避什么般落荒而逃的背影，徐舟行不忍推拒，将自己塞进了那块沙发边边里，表情端庄地候着。
许汀兰端着水过来，递给徐舟行后，就开始语气生硬地找话题，生怕徐舟行问起她什么卫生问题。
她尬笑着说：“我再介绍介绍啥是道具商城吧。道具商城是过到第三次副本时可以开启的游戏功能，只限游戏内使用。玩家可以用游戏积分购买的商品，而游戏积分一般是靠通关副本，杀死npc或玩家，找到线索等等获取的，要在副本结束后才能进行结算。”
徐舟行一手水，一手奶茶，内心无比纠结，最终还是顾及许汀兰的面子，将奶茶搁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许汀兰拿起手机戳点起来，“然后呢，还有一个由玩家自己开发的游戏论坛，上面有游戏相关的攻略、介绍，以及一些……我靠！”
她介绍还没说完，就被手机屏幕里其他的东西吸去了注意力，皱着眉翻阅起来。
“怎么了？”
看到许汀兰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徐舟行问道。
许汀兰将手机递给他，愤懑道：“林立那个臭傻逼，居然恶人先告状，他借着攻略贴的热度，把我们俩挂了。”
徐舟行接过手机，屏幕上一行标红的大字冲进他视野中。
与此同时，系统也在他脑中为他翻译起来。
【攻略&挂人帖：《第四市中医院》推理模式真相解析&两个狼狈为奸的灰色玩家】
一边学着许汀兰那样滑手机，一边听着系统的翻译，徐舟行的表情也逐渐难看起来。
【……解析就是这样，接下来来给各位兄弟们扒一扒我在这场游戏中遇到的两个灰色玩家。】
【两个人一个马甲叫徐舟行，是个神神叨叨的道士；一个马甲叫丁言，是个特别暴力的臭娘们。】
【那个道士刚进游戏的时候装疯卖傻，会故意招惹npc，幸好当时被我看见了，拦了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然后那个臭娘们，就处处维护那个道士，给那个道士辩解，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就特别关注了他们两个。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在……】
徐舟行神色冷峻。
一派胡说。
【……准备走的时候，那个道士突然掏出了一个能吸引npc的铃铛，直接把整个本里的npc都吸引到了地下实验室里。眼看剩余的两个无辜玩家就要被怪物扑倒，幸亏我身手矫健，冲上去跟怪物搏斗起来……】
【……虽然后面我一人拦下怪物给其他人争取了离开时间，但也放跑了那两个灰色玩家。所以大家以后进本要小心……】
“不仅不知悔改，还颠倒是非黑白，倒打一耙。下次再见，贫道定要教训他一番。”听完这些胡话，徐舟行将手机还给许汀兰，话里带着些火气。
许汀兰也越想越气，两根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戳戳点点起来，“不行，我一定要发帖澄清，顺便再骂回去。”
“罢了许姑娘，”徐舟行喝了口水压火，觉得不够，又喝了口奶茶，“贫道看到，下面还有其他人回应他，大部分都是让他罗列证据的。他没有事实根据，定拿不出什么像样证据，届时便无人会信了。姑娘不必为这种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可许汀兰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虽然大部分人不信，但还是有一些人信了啊，万一这些人越传越广……”
“我们问心无愧，又何惧人言。”徐舟行开解她，“若有人不辨事实，听风就是雨，日后他总会为今日轻信谣言而自食恶果的。”
许汀兰哼了一声：“也是，这种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的蠢货，以后要是在游戏里碰到像林立那样的人，就知道随便听信别人的话有多蠢了。”
正当二人要换掉这个话题，继续先前玩家论坛的讨论时，房门又突然被人敲响了。
许汀兰望了一眼窗外，猛然发现此时暮色已至。
他们竟不知不觉地交谈了一个下午了。
许汀兰站起来去开门，“可能是楼下李婶给我送骨头汤来了，呆会儿你也尝尝，李婶手艺可好了。”
“李……”
门打开的刹那，她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不是李婶，而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少年，本阴沉的脸色，在与她对视的瞬间放晴。
他笑弯了眼睛：
“阿姨你好，请问徐舟行哥哥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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