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主任办公室里，刘存和姜左并排站在主任桌前，只不过一个是低着头，一个是面上看上去挺好的，但是手指却不耐烦的捏紧。
“说说吧，刘存姜左，这张答案是从哪来？”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敦实的男人，他将之前刘存手里拿的那张小纸条放在桌上，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来回扫视。
很快，他就将视线落在了最好拿捏的姜左身上，“来，你先说。”
“啊？我说？”姜左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问道，“主任，这可不是我的，我，我不知道。”
“那刘存你说。”主任又将皮球踢给了刘存，让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知道，爱谁谁。”
刘存答的也是干脆，他扭过头，假装自己对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的花花草草产生了兴趣。
“都不说是吧，行，给我回家反省去，什么时候思考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主任，”段海听到这话连忙站起身，几步走到级部主任面前，微微哈腰道，“只是传个答案，不至于不至于。”
说着，他端起桌子上茶水，示意级部主任先喝上那么一口，消消气。
级部主任接过段海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将它放回到桌子上。
“段老师，他们两个不仅仅只是传纸条这么简单，来，你看看这张纸条，这纸条的后面还有字……”
段海接过纸条，反面果然像是级部主任说的那样，上面是印着一行小字。
段海对这行字非常熟悉，这个不就是本次考试，答案，语文作文范文的一部分吗？
“这个是从考试，答案上撕下来的，”主任语重心长的说道，“现在的重点就是考试，答案全部都锁在我这里，他们是从哪找来的？”
听到这里，段海站到了两个人面前，皱着眉问道：“你们两个说实话，这张纸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然就叫家长，这件事情一定会彻查清楚。”
刘存没有说话，姜左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说道：“段老师，级部主任，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我从……”
他说到一半卡了壳，就像是还没有思考好自己的谎言。
“是我做的，”刘存扬起头，吊儿郎当的说道，“和他——没有关系。”
“校门口那个复印店，老板是我哥们，就从那拿的。”刘存抱着胳膊，与级部主任对视道。
听到这话，级部主任和段海相互对视一眼，随后这位主任沉声说道：“复印店那人是你哥们？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他能给你一个就不能给其他人了？那考试的公平从哪里来？我们这些老师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这些题？你们学得怎么样？”
随着级部主任的话语，姜左的头低的越来越低，最后，主任一槌定音，让他们将自己的家长叫来。
对于这种事情，姜左向来很配合，他走到级部主任面前，用放在办公桌上的座机，给自己的爸妈打电话。
“喂，妈，我们老师叫你过来……”
在他打电话的空档，级部主任将目光移到了刘存身上，“你家里座机号码多少？”
“没有。”刘存不耐烦的说道。
“那你中午回去的时候把你爸妈叫来……”
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被刘存打断：“叫不来。”
“什么叫不来，你爸妈呢？”
“不知道，死了吧。”
刘存的话刚说完，级部主任肥胖的身体立刻站了起来，他拍着桌子，指着刘存骂道：“你这学生，怎么还能咒你爸妈死呢？”
“不管作为学生还是孩子，你这样子，都不可以啊！”
“你爸妈养育了你，又照顾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你就，这么说他们死了？不孝！这就是不孝顺！”
“他们他妈的根本就没养过我！”
刘存的这声话落，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的盯着级部主任。
“生我？养我？”他哈哈的笑着，“屁，老子根本就没见过他们。”
“段老师，这是什么情况？”
级部主任回过头，对着段海问道。
“嘶，这个情况我也不清楚，他的家庭情况那里好像是写的和爷爷奶奶住一块，我之前走访的时候，那俩老人家似乎是年纪大，也听不懂我在说啥，他的爸妈——我好像还真没见过。”
“他们死了，我他妈说他们死了！”
“他们只管生，不管养，我从小就没见过他们，这么多年了，连封信也不往家里寄，他们他妈的就是死了！”
“我没有这样的爸妈，我他妈就自己一个人！”
刘存的情绪很激动，喊的时候破了几次音。
“这样吧刘存，先让段老师跟你去冷静冷静，我和姜左谈一谈……”
级部主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存打断道：“我他妈不需要冷静，我现在就很冷静。”
“刘存，来，陪老师走一走，吃东西吗，我知道校园外面有很好吃的小吃，你陪老师去看一看吧，”段海走到刘存身边，试图带着他离开这里，“考试这事，待会再说，不着急，没事，走……”
办公室大门被人关上，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级部主任手撑着头，叹息一声坐回到椅子上面。
“不用叫你妈来了，”他说道，“等刘存情绪稳定下来，你和他一人写1000字检讨，星期一，当众宣读。”
……
“嗯，终于考完啦！”
“解放啦，解放啦，六科齐全，晚上咱们出去玩吧！”
“先别忙着玩，我可听说啊，咱们级部出了件大事儿。”
“还能是什么事儿？考题泄露了，有人打架了，还是谁谁谁谈恋爱啦？”
“都不是，11班那个刘存你知道吗？听说他和校门口复印室的老板认识，考题都偷出来了。”
“好像还在级部主任办公室里闹了一场，你没听见吗？就我们考试的时候，骂的声音可大了！”
“真的假的啊？你可别瞎传。”
“我骗你干什么？这肯定是真的，星期一他们就要去念检讨了。”
最后一场历史考完，同学们聚集在教室外面，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桃之弯腰拿起书包，无意间听见了几人的对话。
她忽然想起，在之前的地理考试中，她好像确实是听见有人在喊着什么。
她拿起书包，将它放回到班级，便打算去楼下的洗手间。
九中这个学校是挺破了，并且还没有投资去翻盖，去个厕所洗把手都要去一楼一侧单独的厕所里面，而桃之她们的教室则是在四楼顶楼上。
出了厕所，桃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何榕舫，你们家……最近怎么样啊？”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到桃之耳中，她停住脚步，走到墙角那里往另一边看了一眼。
站在那里的是段老师和何榕舫，段老师试探的问道：“是不是遇到点什么麻烦呀？”
“他又找你来闹了？”
何榕舫没有废话，干脆利落的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怎么能说是闹呢，就是来学校这里和我唠了唠。”
段海搓着手，继续问道：“他说你好久没回去了，他想你了。”
“老师，”何榕舫没忍住笑着问道，“他说这话，你信吗？”
“他就是个无赖，想我？是想钱了吧。”
“也是，也是，”段海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后继续问道，“这次考试考的怎么样？考了几科啊？”
“一科，”何榕舫答道，“老师，你到底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没必要。”
“嗯，”段海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刘存家——是个什么情况啊？”
“今天他在学校里出了点事，我觉得也瞒不住你，你肯定也是知道的，现在我和主任想知道的就是，他爸爸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刘存他爸妈？”何榕舫道，“出去打工了吧，不过这些年似乎从来没有回来过，也从来没有往家里拿过钱，刘存可能是当他们死了吧，反正从来不在外面说他有爸妈。”
“哦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了解了。”
段海拿出一块水果糖，塞到了何榕舫手里，“这次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糖你拿着，就当是老师感谢你的。”
“嗯。”
何榕舫应道，他撕开糖纸，将糖丢到了自己嘴里。
“这次你考了一科，有进步，比起上次一科没考，有大大的进步，老师必须要表扬你。”
“不需要，”何榕舫答道，“反正我也没做，你知道的。”
“那也需要表扬，”段老师道，“最起码——你在考场里坐了这么长时间，这就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进步了，我们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你肯定能进步很多的。”
“应该吧。”何榕舫随口答道，他咬碎了嘴里的水果糖，酸涩的味道在她嘴里爆炸开来。
“你还是喜欢吃这种糖啊？”段海看着他问道。
何榕舫“嗯”了一声，听见段海再次问道：“这个糖是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听到这里，何榕舫愣了一下，最后再次，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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