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
“叮铃铃铃……”
“下课了！”
“放学了！”
几声欢呼后，陆续续有人背起书包离开教室，坐在前面的姜左见李露出去后，一个转身，趴在了桃之的课桌上。
“桃大学霸，”他笑着说道，“我们今天下午要去打篮球，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啊？”
“打篮球？”桃之问道，“这里好像没有篮球场吧。”
“去范蠡市场，那里有个篮球场，虽然挺破的，但我们这里的比赛都在那里打。”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桃之将东西装进书包，拉上拉链，站起身来说道，“我看这周留的作业挺多的，你们都不写吗？”
“作业……”姜左尴尬的挠了挠头发道，“我们这就没大有做的，哦，雅婷除外，她是个好学生，每次作业都会认真完成，像我们就——那样吧，反正他们也不检查。”
“段老师不检查吗？”桃之随口问了一句，她想到段老师之前和何榕舫的谈话，觉得他不应该是那种不负责不管的老师。
“老段他是检查，但你不做，他顶多说你一顿，也没人怕他，所以该不做的还是不做。”姜左说完将书包从脚边提了起来，接过对面抛过来的篮球，对着桃之说道，“既然你不去，那我就先走啦，回见。”
“回见。”
……
校门口熙熙攘攘的，不时传来几声同学们的笑声。
桃之背着书包，从一栋栋矮房间穿过。
空中飞着几个风筝，不知谁家小孩，趁着太阳落下之前，好好的再玩一会。
桃之抬起头，看着空中越飞越远，越飞越高的风筝，轻轻的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一声闷哼在拐角处响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朝着那里走去。
拐角处有着一颗大杨树，风一吹，杨絮就随着风慢慢飘落，像是雪花一样落在了地上，团成团。
“大爷的，你们这群狗操玩意，”一声怒骂打破了这周遭的寂静，一个穿着松散背心的人叉着腰，朝着前面一伙青年骂道，“他妈的，你们有本事朝我头上打，打啊，你们他娘的不是很牛逼吗！”
骂人的是一个老头，他是个地中海，头顶中间光秃秃的，油光瓦亮，仅有的头发也已斑白，参差的散落在他的耳边。
这人似乎过的很差，鬓角的胡子老长，也不刮掉，就这样抻着个脖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帮混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头，你不如去找你儿子你老婆的要点钱，要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对老子不客气，你不客气个老子看看！一帮狗操玩意，真把自己当老大了，啊呸，”说着，老头酝酿了半天，一口浓痰吐在了地上，“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了，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你们拿的走就拿，拿不走就都他妈给老子留在这里。”
对面的混混相互看了一眼，随后骂了一句“他妈这个老无赖，嘴真tm脏”就一拳将他打在地上。
老头哎呦一声，摔了个磆碌，他爬起来，弯下腰，几步助跑就用头顶上了那个混混的肚子。
“我操，你大爷的，敢打老子，”他一边骂着，一边用头将那个混混顶了个趔趄，随后，他握起拳头，一拳挥在了小混混的头上，“老子他娘的打死你。”
局势很快就变得混乱起来，那老头就算是再无赖，再用流氓打法，也干不过对面人多，很快就被小混混们给踹倒在地。
他倒在地上，嘴里哎呦哎呦的直叫唤。
“操，你们这帮有妈生，没爹养的玩意，你们生下来的时候就该被掐死，操，妈的。”
“老家伙，他妈还有力气叫呢，我劝你有这精力，不如想想该怎么还钱？”
领头的小混混用脚在老头身上的破布背心上擦了擦鞋底，一使劲，将他和死猪似的身子翻了过去。
“我他妈和你说话呢。”
他骂了一声，但脚底下的老头就是不说话，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装死。
“行，别以为我们就这样拿你没办法，像你这种无赖我们见多了，”说着他弯下腰，一拳打在了老头的光脑袋上，“这是补了刚刚的那一下，老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他妈要是再还不上钱，你拖一天，我们就剁你根指头。”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嘿嘿的笑了一声。
“你那个好儿子就用这招来威胁我兄弟，老子现在又用这招来威胁他老子，这叫什么——风水轮流转，今天该大爷耍威风了。”
说着，他又是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呀，这不是那何无赖吗？又被人打了，他怎么就天天欠钱呢？”
“可不就是哟，吃喝嫖赌抽，他哪样不占啊。”
“你看他那衣服，脏的都没眼看了，还穿呢，就差披个破布条子了。”
“你说这次他又该谁家债了？老王家的还是老李家的？”
“反正都差不多，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就是大流氓和小流氓呗，可惜了他儿子，那么个大小伙儿也跟着他成了流氓。”
“呸呸呸，这有什么可惜的，流氓的儿子不是流氓，还能是什么呀？要我说啊，他们这些人就该烂在泥里，出来招摇撞骗？可别笑死人了。”
打架的混混很快就离开这里了，只留下那个老头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装死。
“喂，何流氓，你还躺在这干吗呀，这天都要黑了，你再躺下去，就得在这睡大街了。”
“呸，”躺在地上的老头忽然坐起来，捂着肚子朝着那两个看热闹的妇女骂道，“老子他妈住哪要你管啊，你哪家的，关你屁事啊。”
“嘿，臭流氓，好心劝你回去，你还这样说话，你呀——干脆就死在外面，别脏了这的地。”
人群很快就散了，就在桃之也打算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他站在街角那里，手里拿着根烟。
他深深地抽了口烟，随后将它缓缓吐出。
桃之认得那张脸，他是何榕舫。
可是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那个老头已经是一骨碌爬起来，扯着嗓子喊道：“儿子，你他娘的终于来看老子了。”
说完，他几步走到少年身前，夺过他手里的烟屁股，狠狠的抽了一口。
“怎么样？老子他娘的挨打很好看是吧？”他嘟嘟囔囔的，含糊的说道。
“你他娘的，来这干什么？”
何榕舫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道：“你是不是又去找陆秀芳了，我他妈的不是告诉过你，钱——她那没有，你也别没事去找她。”
“我操，你大爷的，”何无赖骂道，随后一记老拳就打在何榕舫的脸上，“你他娘的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这么不干不净，我告诉你，我是你老子，你他娘的就是死了，你也摆脱不了我。”
“我他妈说过，你他妈的再去找她，你一毛钱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
这声怒吼似乎包含了少年所有的情感，他喘着粗气，眼看着那个老无赖似乎想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我不去找你妈了，”老头又抽了几口烟屁股，发现再也抽不出来后，便扔在地上，肮脏焦黄的手在背心上搓了两把，笑嘻嘻的对着何榕舫说道，“我不找你妈了，那么一个娘们唧唧的玩意儿，别伤了咱们爷俩的和气，你说是吧。”
说着，他还想将胳膊搭在何榕舫的肩上，如果被他一闪身躲开了。
老头刚想要骂，但却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强忍着火儿继续说道：“那个……儿子啊，借爹点钱。”
“你又欠了多少？”何榕舫问道。
“不多，”老头一拍胸脯道，“也就千把块钱。”
“我说过，我不会帮你还债的。”何榕舫冷着个脸，继续道。
老无赖还是一副笑脸模样，他又从何榕舫那拿了根烟，抽了几口道，“不用你还，老子本来也没打算还。”
“我早就说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们要么打死我，要么，就我打死他们，反正是死，死我都不会还钱。”
何榕舫没有说什么，他看着老头抽烟享受的样子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给点饭钱呗，儿子，老子一天没吃饭，饿的那肚子啊，咕噜咕噜的直叫唤。”
“要多少？”何榕舫直接问道。
“不多不多，就要十块钱，”老头说着，一双小眼睛精明的打量着何榕舫的口袋，“十块钱就够我吃，够我喝的了。”
“行，”何榕舫也不废话，他从口袋里拿出十张一块的，给了这老流氓道，“以后别他妈去找陆秀芳。”
“呸，还真登鼻子上脸了，老子爱找谁不找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何榕舫继续说道：“不听我的也可以，钱拿回来，就让你走。”
老头眼球转了一圈，随后道：“不就是个女人吗，我不找了，我不找了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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