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胡编
上学还没一周,宋希年就赶上了模拟考试,随后,各科老师又马不停蹄批改完试卷。
宋希年正要把倒扣的试卷翻过来,就先被霍远按住。
“年哥,且慢。”霍远疑神疑鬼凑近,“你刚转来有所不知,一中有套完善的鄙视链。学习不好的人,就算长得再帅,就会遭受暗无天日的冷嘲热讽。”
霍远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能扛得住腥风血雨,但他的年哥不行。
“翻试卷也有套路和诀窍。”霍远边说边把试卷左上角往里折,“只要你把这儿给捂上,其他人就看不到分了。”
霍远沾沾自喜,“怎么样,我聪明吧。”
宋希年:“……”
能把自欺欺人发挥到极致的人才也不多了。
“学校不是会放榜吗?”宋希年报道第一天就看到了,每次月考的分数都贴在公告栏上。
“那个是红榜,只放年级前一百的。”霍远摆摆手,“又不贴咱们的成绩。”
“你这也遮不了多久啊。”
“你懂什么,能藏一时是一时。”霍远拍了拍胸脯,“听我的准没错。”
虽然他的年哥这么受欢迎他也很烦恼,但霍远坚信,自己有责任和义务维持他年哥在学校的地位。
年哥的一切,都由他来守护。
宋希年也没反驳,见试卷已经被折得严严实实,“我现在能翻开了吗?”
“行,翻吧。”霍远叹了口气,宽慰道:“没事,你都大半年没学了,考成啥样都不丢人。”
“而且一中出卷老师都是变态,我听他们说这次比高考还难,咱们再接再厉。”
“你肯为了我重返学校,我一定不会放弃你的。”霍远掏心掏肺,“哪儿不会的,你要是不要意思问老师,也可以问我。”
“嗯。”宋希年随口应了一句,正重新计算画叉的最后一道大题。
太久不学,公式都记错了。
不该投机取巧用简单方法,回归基础才是真理。
高跟鞋的撞击声打断了早读的窃窃私语。
“都看到分了?”班主任绷着脸,“就这几个破分,还想考大学呢?”
霍远捅了捅宋希年低声说:“她就那样,别理她,更年期。”
“霍远,叨叨什么呢?”班主任嗓门洪亮,“又把分折角了?”
“一天天的,骗谁呢?”班主任把成绩表拍在桌子上,“你还好意思和人家宋希年做同桌?”
“怎么就没跟人家学一点好!”
霍远还没搞明白班主任的含义,但他的年哥确实不赖,这点他认同。
“不光霍远,你们所有人都跟人家新同学好好学学。”
“人家大半年没上课,刚来一个星期,就能考到全班第三,年级二十八名。”
“你们一天天早出晚归,就给我考成这样?好意思吗?”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班主任的话向后方转移。可话题的当事人还在验算题目,根本没受到半点影响。
霍远伸着发抖的指尖,翻开亲手被他折了好几层的试卷角。
他对着一百四十三分的卷子干巴巴眨眼,又偷偷瞟了眼自己的三十八分。
天崩地裂,明天的太阳将不会升起。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世界为何要这般折磨他!
如果地缝能塞下一百六十斤的他,他愿生生世世追随地缝,永不分离。
这还巴巴安慰别人呢,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二十分钟的大课间,都没能止住霍远鬼哭狼嚎,宋希年又递了张纸巾,“好了,别哭了。”
霍远醒了醒鼻子,“你不在乎我了,偷偷学习都不告诉我。”
宋希年时常怀疑,霍远的心理年龄最多三岁,当小朋友任性哭泣时,讲道理基本没用,这种情况,只能哄了。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在乎你还能在乎谁呢。”
“可你背着我偷偷学习,还想卷死我。”霍远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继续嚎啕,“你就是要抛弃我,还不告诉我。”
“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这是惊喜嘛?这是惊吓!”霍远又蹭了把眼泪,“你前两天还不会写二元一次方程组,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大学霸,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口头安慰不管用,看来只能使用杀手锏了,宋希年手伸进书包,“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瞒着你了。”
宋希年掏出一根红色的手编钥匙扣,“我前段时间上山求佛,佛说只要虔诚祭拜七七四十九天,就能一夜开窍,变成学霸。”
“我当时没当真,没想到四十九天后,我真的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现在看什么会什么。”宋希年有理有据,“大半年没读书都是为了这事。”
“后来我给你也求了一个。”宋希年把钥匙扣塞进他手心,“但帮别人求,需要瞒着你祭拜九九八十一天才行,没想到第八十天就被你发现了。”
霍远攥着精致的编绳如获珍宝,却也不禁担忧,“你说出来了,我还有救吗?”
宋希年继续胡编乱造,“大师早料到会这样,还给我出了一招。”
他让霍远每天按照他制定的任务完成学习计划,且放学跟他回宿舍多加一小时自习,只要按照这种方法,再加上这枚钥匙扣,一样可以成功。
霍远止住哭。把钥匙扣按在心口,“年哥,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人,给你当牛做马。”
宋希年推开正准备往他肩膀上蹭,还带着泪水和鼻涕的脸,拍给他一张纸巾,“好好努力,菩萨和佛祖都会保佑你。”
宋希年是无神论者,也不会烧香拜佛,钥匙扣是他自己编的。
奶奶闲暇时会编些小玩意出来卖,宋希年也跟着奶奶学了一些。
下午放学,深信不疑的霍远跟着他到宿舍。
宋希年把一份总结好的知识点递给霍远,“先看前十页,晚上回家再看十页,配合着练习,我明天检查。”
玩心大的霍远表面想努力,但终究三分钟热度,正准备掏手机,就被宋希年截获,“没收。”
话音刚落,宋希年自己的手机也震了起来,这种时候发消息的,八成是垃圾短信。
他没看,干脆利落点了关机。并将两部手机塞到书桌最下层,规定放月假之前,谁也不动。
一中实行月假制度,每个月底休息三天。放假前下午最后一节,恰好是体育课。
所有同学在体委的安排下做热身运动。
宋希年跟着指挥做压腿。
霍远凑过来,“年哥,这三天去哪玩?”
“应该在宿舍自习吧。”宋希年按照指挥换了条腿压。
“你不回家?”说到后面,霍远特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老公不来接你?”
宋希年隐瞒了已婚的事,霍远也能理解,毕竟是学习的地方,就算老公厉害也没必要张扬。
作为他的好哥们,照样肩负着帮他保守秘密的使命。
“不吧,他工作很忙的。”
当初上学的时候都没送他,现在更不可能接了。
“要不等会让我家司机把你捎回去?”
“不了。”宋希年做扭转动作,“我在这里挺好的,不回去。”
“这样不太好吧。”霍远清了清嗓子,再次压低声音,“你都半个多月没回去了,隔这么久,总得回去那个吧?”
起初宋希年没明白,还打算仔细问,却看到霍远紫成酱茄子的脸,这才豁然开朗。
“不用,他在那方面需求很低。”宋希年随口编了个理由。
“噢……”霍远后知后觉,又倏然紧张,“年哥,你知道那种说法吧?”
“哪种?”
“就是……”霍远搓着后颈,越说越难为情,“你老公还没三十岁呢,这是青壮年时期,他这么年轻在这方面就没需求。”
霍远捏嗓子,故作镇定,“他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
宋希年想知道,霍远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热身结束,体育老师安排大家自由活动,宋希年继续活动筋骨,“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不瞒你了。”
“其实,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啊?”霍远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从上到下扫了圈宋希年,同情道:“年哥,你…你才十八啊,这么年轻就……”
宋希年弹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想哪去了,我那里没问题。”
“噢。”霍远松了口气,还好,他年哥还是真男人,“那你怎么了?”
宋希年摇头叹气,“主要是我俩尺寸不合适。”
霍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么刺激的话题他也是第一次,“他尺寸太小?”
“恰恰相反。”宋希年按住额头,面露难堪,“我每次喊不行的时候,他还没开始。”
“但你也知道,我老公很疼我的。”宋希年胡编乱造,“为了控制,我们商量把频率放低。我才决定住校的。”
“你也知道,马上高考了,这段时间很重要,不能因为这些耽误学习。”
“年哥,就那种事……真的很爽吗?”霍远兴奋的胸腔急促起伏。
“是啊,很爽……”吧。
他也是胡编乱造,他怎么知道。
听着别人的爱情故事,霍远感动到痛哭流涕。
他见谢璟辰的次数也不多,每一次都觉得他哥的这个朋友又凶又和冷,没想到私下居然这么贴心。他年哥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分,才能制服那种男人啊。
霍远再次落在宋希年身上,不过我年哥真绝色,和谢总结婚也是谢总占便宜。
想了一会儿霍远又开始沾沾自喜,这么说最有福的人是我啊,我是年哥最好的朋友,我们的友情地久天长!
霍远的眼睛随着人影飘,他确认好几次才急忙去拍宋希年,“完蛋了年哥,你今晚要屁股疼了!”
“什么?”宋希年顺着霍远的视线向右边偏移,学校教学楼前,戴厚片眼镜的校长身边跟着两个男人,身后是孙助理,至于另外一个——
是谢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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