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师徒
吉普停靠在木园里小区附近的时候，路天泽才想起来手机的事情。手机完好的待在裤兜，并且被拉链牢牢保护住。
时间是晚上的七点零三分。
“怎么了，看你哭丧着脸的样子？”
李天鹏将车停好，看着路天泽石化的表情问道。
“完了，今天死定了……”
手机上有将近三十多通未接电话，而且全部是一个名字：恶魔老妈！
他想起来，自己去殡仪馆的时候，把手机给弄静音了。
难道，自己花钱让人替自己上培训班的事情败露了？嗯，只能是这个了。
想到这个，他的心情无比沉重，机械人一般扭头看了李天鹏一眼，“老头，待会儿进门发生任何残忍暴力事件的时候，千万不要插手……”
“我懂，家教嘛！”
李天鹏十分了然的拍了拍路天泽的肩膀，表示默哀。
到了家门口，路天泽仔细附耳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可是听了半天，里面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这种不寻常的安静反而让他感觉更不好。
硬着头皮，路天泽掏出钥匙开门，门锁转开的时候，他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没有张婶王婆李大妈，也没有任何电视机或者收音机发出的声音。整个偌大的客厅里静寂无声。
白菁菁就坐在平时的牌桌前，不同的是，没有抽烟，也没有打牌，头发微卷的披散下来，化了精致浓烈的妆，显得异常年轻美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桌上有一一个用餐罩罩住的盘子，旁边是一个八寸的巧克力蛋糕，没有点蜡烛。
“过来。”
白菁菁平静地看着路天泽，语气轻柔，这让路天泽十分不适应。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妈……我今天手机不小心打了静音，所以没听到您给我打电话……”
他先坦白，以免等会遭受更猛烈的打击。
白菁菁依旧点点头，“没关系，过来吧，点蜡烛，许个愿，这可能是最后一个生日了。”
我靠！
路天泽心里那个哇凉哇凉的，简直就像是被人用枪指着，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一样了。
“妈！”
他直接给跪了，涕泪横流，“我错了！我不该花钱让人替我上培训班！从明天开始，我一定乖乖去上课，绝不再出幺蛾子！保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菁菁忽然笑了，这笑容很美，但同时又藏着很多无奈和凄凉。这笑容笑的路天泽像是掉到了冰窖里。
什么情况这是？这是决心要把我这个逆子给就地处决了么？完了，这次一个人搞不定了，只能把老头子搬出来挡一挡了。
想到这里，路天泽朝后面发出几个偷偷摸摸地声音，李天鹏慢慢从门缝里走了进来。
“你好你好，初次见面，不好意思！小天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的确是因为有些事情他——”
李天鹏站在门口，正想要替路天泽解释两句，忽然就不说话了。而白菁菁也在这时陡然站了起来。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错愕、震惊、甚至是惊喜。
路天泽昂着头来回在两人脸上打量，一头雾水。
“白荷？”
李天鹏颤抖着声音问道，然后越过路天泽，朝白菁菁走过去。白菁菁也迎了过来，在家里居然传了高跟鞋，鞋跟在地上拍出清脆的声音。
“老师？”
“居然真的是你，白荷，二十几年了，没想到我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李天鹏的声音哽咽，眼眶开始变红。白菁菁走到一半，隔着路天泽停下脚步，然后低下头来，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我勒个擦！
路天泽站起来，从两人中间退开，心中暗喜，没想到老头居然是老妈的老师，那今天这劫难看来是化解了，真是绝处逢生啊！
“怎么回事，白荷，你怎么叫白菁菁？而且还养了这么个大小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天鹏激动的揽住白菁菁的肩膀，拉着她做到椅子上，十分好奇迫切的问道。
路天泽也很好奇，反着骑在一张椅子上，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看着两人。
白菁菁用纸巾擦掉眼泪，进行描摹的眼线有些糊了，让眼圈看起来像是烟熏妆，多了一丝妩媚。
“说来话长，这里面有很多事情——”
说着，她睇了一眼路天泽，表情立刻又沉了下来，“我和老师有话要说，你先出去转会儿！”
“是是是！”
路天泽无条件举手，朝门口走。
“不许在门口偷听，不许离开小区，否则——”
“剁了我！”
路天泽十分熟悉的接话，然后关上了门。他是有偷听的打算，不过以老妈的“顺风耳”外加今天这反常的表现，路天泽还是放弃了。
他决定去蕙兰那消磨下时间。
客厅里，挂钟走动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反而凸显了这种沉寂。
白菁菁给李天鹏泡了茶，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缓缓开口。
“老师，这么多年，您还好么？”
李天鹏并没有改变太多，唯一增加的只有年龄和脸上的皱纹。他微微点头，做出一个秀肌肉的动作，“壮着呢！”
见老师还是这么调皮，白菁菁抿嘴一笑，梨花带雨。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这神情在李天鹏眼里仿佛还是那个十九岁的白荷。
“你也和那时候一样啊，还是这么漂亮，我记得当年学校多少男生排着队追你呢！”
李天鹏想让气氛尽量轻松点，提了点当年趣事，见白菁菁羞涩一笑，不由接着说，“结果那帮小子为你大打出手争风吃醋的时候，却没想到被一个转校生给截胡了，我记得那小子好像是叫……路什么来着？”
“路颜。”
白菁菁轻轻地说道。
“对对，路颜！那小子可是个传奇，是迄今为止在四大院都上过学的第一人！从北京至尊厨道院转来咱们华府，一年半之后又拿着我的推荐书去了广州烹饪艺术学院，我记得你一毕业就飞去广州找他了！”
李天鹏呵呵笑着，对当年的事情一直记忆犹新，却没注意到白菁菁表情的变化。
“路天泽那小子姓路，难道是你和路颜的——”
这是期望，也是一种试探，可是李天鹏却发现白菁菁慢慢低下头，双手搅扭在一起。
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从一个豆蔻少女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女人，他一直看着她长大，是师如父。每一次少女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就代表她内心极度痛苦和纠结。
隔了一会儿，李天鹏把手轻轻放在白菁菁头顶，这也是师徒间的一种默契。
他在等白菁菁调整好情绪，说出一些事情。
“小天……不是我和路颜的孩子。”
她抬起头，看着李天鹏，平静地说道，眼眶红了一片。
江城美食娱乐中心。
最顶层的办公室里，一盏台灯微微亮着，和落地窗外的霓虹世界相比，仿佛萤火。
萤火之光下，高进的脸不断地扭曲，因为接连不断的痛苦作用在他的身上。冷汗已经湿透了他额前灰色的发丝，唯有一双充血的眼睛吃人一般瞪着张平。
“如果我没猜错，十九年前你申请到江城来，并不是来养老，而是为了照应公主的血脉，对不对？那个血脉应该就是路天泽吧？”
高进冷哼一声，不予回答，但随后，一只细针再次扎入他的手指，细针在指骨上钻出一个洞，然后穿透过去。
他被固定在椅子上，双手平铺在椅子两侧的扶手上，手腕和身体用绳子牢牢系住，动弹不得。从左手五指到右手五指，已经插满了细针，鲜红的血不断地渗透出来，顺着扶手往下滴。
“你再负隅顽抗，这双手就要废了，你这双手可是曾经被称作‘汤羹一品’的妙手，为了某些人，值得么？”
张平一边用力扎着高进的手指，一边拿起一块布塞入他的嘴里，将他拼命嘶喊的声音全部塞回体内。
冷汗像是雨天玻璃上的水渍，不断地在高进脸上滑落，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有些放大，锥骨的痛已渐渐无法承受。
而张平的耐心也快到了极限，他一把揪住高进的头发，将他的脸强行拉扯的仰起面对自己。
“说！路颜在哪？！路天泽那小子身上的升龙劲是怎么回事？只要你说，就不用再受这种折磨！”
高进喉头滚动，口腔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锅里炖煮时候的咕嘟咕嘟声。
张平拔出毛巾，“你说什么？！”
高进大口大口喘气，明明很痛苦，却看着张平藏在连帽里的眼睛裂开嘴，无声地笑起来。
“死……都不会告诉你！”
张平眼里的怒意达到了顶点，他握着细针的手在抖，他很想直接扎入高进的咽喉里。但他没有。
“你想我杀了你，好结束这种痛苦，对不对？”
张平一语道破，随后他放下细针，袖袍里一只左手伸了出来，竖起一根食指在高进眼前，食指上蓝色的火焰瞬间升起。
“没关系，你不说，有人会说的。”
连帽里露出一张微微张开的嘴，嘴角上翘。
“比如那个冒充路天泽妈妈的女人，对不对？”
他说着，拿起桌上高进的手机，当着高进的面打开来，找到最后通话记录，显示“白菁菁”三个字。
“你……你要做什么？”
高进真正开始感到恐惧了，而张平被蓝色火焰覆盖的食指已经点在他的额头上，一股强烈的倦意顿时袭来。他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晃动。
“反正太子要的是‘永绝后患’，就算不知道路颜下落，让这一对母子永远消失也是不错的。”
听到太子两个字，高进的脸突显挣扎，但很快就平复下来，他耷拉着脑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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