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鸭王？干死他！
特一品大厨沈不为，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落寞感。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难受，并不是被一个少年的菜肴刺的无法睁眼，而是忽然感觉自己这半生所坚持的某些东西，似乎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缺。
“爸，论口味你是不会输的！”
小柯说道。
沈不为看了眼小柯，声音有些沙哑，“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厨道？一点点都没有？”
小柯顿了顿，然后用力且坚定的点点头。
沈不为颓然仰头，嘴里一开一合，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虽然很不甘心，但也许时代真的在变了，我的老思想也该换换了……沈柯，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
小柯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下一秒，路天泽已经抱住了他，在身后双手勒住他的脖子，几乎要骑到他的背上。看起来他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兴。
“但是——”
沈不为又忽然严肃地看着小柯，“你要是半途而废，我可不会饶你！”
哇哦！
两个少年击掌拥抱，大声欢呼，肆无忌惮。
“路天泽，我为我儿子能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感到高兴。以后知味轩你随时来，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说到这里，沈不为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走到路天泽身边，悄声问道，“这道‘哎呀，我把水桶打翻了’的金玉满堂，能不能加入知味轩的菜单里？”
路天泽比出一个ok手势，态度变得谦恭起来，“我这次是讨巧了，要不然会被您碾压，以后我有什么厨道上的问题，可以来请教您么？”
“华府里有那么多老怪物，还用的着请教我么？”
沈不为失笑，但一想到少年这是在给自己面子和台阶，不觉欣然接受。
“哎呀，真是精彩精彩……小朋友你的名字是叫路天泽么？”
孙茂好奇地笑着问路天泽，得到肯定的答复。
“好，我记着你了！咱们华都又出了一个厨道的希望之星，既然你是华府的新生，那么用不了多久，我们可能会再见，我期待你！”
孙茂说着，递给路天泽一张烫金的名片，然后转身走出知味轩。
名片上面写着“美食专栏作家 美食家孙茂”。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路天泽将名片塞入口袋里，一看，是阿水打过来的，于是他走到门口边角的位置接了起来。
“小天，你快回来！”
路天泽心下咯噔一下，还没问“怎么了”，那头接着说，“水鸭公寓对咱们发起了群斗食，现在已经开始了！我也是刚回到宿舍才知道这件事！”
啊？！
路天泽有些愣愣，“不是，群斗食不是要彩头么，咱们啥都没有，斗屎呢？”
“你不知道的啦，今天是每个宿舍每月生活供给的发放日，刚刚才拿到几十斤大米、肉、和蔬果，本来是想找你的啦，但你偏偏不再，他们一合计就点头同意了！你赶快回来，要是输了，这个月咱们就吃土了！”
“呸呸！你怎么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你等着，我现在就回来！”
雷克萨斯最新深蓝色超跑，仿佛低调贵公子，在通往华府的路上一路狂飙。
半个小时后，路天泽赶到宿舍区的时候，就看到润土公寓门口，包括唐傲天、吉祥兄弟在内的舍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几个黑西装打扮的斗管委少年，扛着大米、肉、和果蔬刚刚离开。
“小天！”
阿水从宿舍里走出来，无精打采的喊了他一声，路天泽上前几步，看着几个舍友，“什么情况？输了？”
唐傲天等人大概觉得很没面子，低着头，点了点，然后转身朝宿舍走去。
一楼客厅安静的有些压抑，舍管赵叔坐在一边闷声抽烟，满脸愁云，解利生脸色苍白，虽然不说话，但手指一直张开又合上，魏然学长则靠在窗口，看着宿舍后面的那条小河，神情十分寂灭。
“说说，怎么输的，比什么了？”
路天泽开门见山，看了看众人，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毕竟是新学年第一战，竟然是开门黑。最惨的是，润土公寓也就剩下每个月的定额，这下好了，屁都没有了。
“早上你离开之后没多久，这个生活供给就发来了，前脚才送到，后脚水鸭公寓的李源就对我们发起了群斗食，他们的彩头也是这个月的定额。魏然和宿舍里的大家合计了一下，如果拒绝，这些东西也顶多够我们吃半个月，而且发起群斗食的还是新生，没什么可怕的，于是就派出魏然、解利生和唐傲天为代表，接受了群斗食，主题是……鸭。”
赵叔缓缓说道，吐出一口烟。
“鸭？”
路天泽有些讶异。
“对，以鸭为主题，前菜、主菜、汤点三道菜，小唐负责前菜，我负责主菜，阿生负责点心。”
魏然有些疲惫的开口说道，比了个手势，“小唐的前菜是鸭胗小趣，用秘制酱料腌制而成。我的主菜是炖柠檬鸭，这是我最拿手的一道菜，靠着这道菜，我成功在去年的晋级考核中进入了厨人二班，所以我有相当的自信，对手又是新生……”
“对方做的是什么？”
路天泽打断魏然的解释，直接问道。
“前菜泡椒鸭胗、主菜樟茶鸭子、以及最后的鸭肠粉。”
解利生冷冷地说道，“小唐的鸭胗小趣在口味上没可能输给对方的泡椒鸭胗，但却输了，学长的炖柠檬鸭香气扑鼻，鸭肉入口即化，很好吃，但还是输了。”
路天泽慢慢张大嘴巴，他知道解利生出自名门，虽然擅长点心，但他对菜肴评价还是十分犀利的。
“唯一挽回颜面的，就是阿生做的鸭肝小卷，一比二，我们输了。”
魏然有气无力的说道，对于自己的炖柠檬鸭的落败，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樟茶鸭子么。
路天泽轻轻啧了一声，这是一道川菜中的经典，外酥里嫩，色泽红亮，皮脆肉酥，带有浓厚的樟木和花茶香味，风味十分独特。据说，闻名全球的喜剧大师卓别林品尝后，称之为“世界难得之美味”。
“我想了一下，这里面有些玄机。”
赵叔掐掉了烟头，忽然说道。
“玄机？”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嗯，小唐跟我说，他吃了对方的三道菜，共同的感觉就是一个字——辣！无论是泡椒鸭胗，还是明明不辣的樟茶鸭子，以及最后的鸭肠粉，都很辣……最关键的是，今天担任群斗食的三位评委，其中有两个评委，他们个人口味都偏辣。那么，在双方味道旗鼓相当的情况下，自然是哪边更合口味，就会偏向哪边，所以我猜，这就是其中的玄机。”
听着赵叔这么分析，阿水张大嘴巴，“不会吧！那水鸭公寓那三个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句“很傻很天真”的话刚说完，立刻遭到一致白眼。
“不会这么巧的，樟茶鸭子本身就是以不辣闻名，如果辣味侵入，那么樟树花茶的味道就会被掩盖，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
解利生一针见血，“可是对方樟茶鸭子的麻辣口味刚刚好，显然是经过了多次试验之后才能得到的结果，这可不是临时起意，随便就能做到的。也就是说，对方准备了这一道麻辣的樟茶鸭子已经准备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似乎早就知道是哪几位评委，很有针对性。我猜，我们可能已经被盯上了——”
他说着，瞟了一眼路天泽。
“很明显啊我们被摆了一道！”
唐傲天输的很窝火，锤了一拳茶几，“对方提前确定了评委，然后针对评委的口味提前调配菜肴，这和我们临时烹调比起来太不公平了！”
“那个叫李源的赢了之后趾高气扬，说他是烹调鸭子的王者，我们不自量力！”
阿水愤慨的补充。
其他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不管如何分析，如何气愤，输就是输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
一直沉默的路天泽忽然开口，眼神熠熠生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那个叫李源的，鸭王？干死他！”
厨师院西餐研究会。
伊凯站在冯洋气的沙发一侧，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一手轻轻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房间里流淌着盲人高音歌唱家安德烈·波切利的歌，让人沉醉。
冯洋气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女仆装的少女正在给他捏肩，从他的表情看来非常享受。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脸上挂着恬静笑容的俊秀少年。
“会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憋着很难受。”
伊凯侧脸对他露出阳光一样的笑容，这笑容让那捏肩的少女脸颊绯红。
“猎风……要被降入一班去，下个礼拜一就执行，你知道吧？”
伊凯丝毫不意外，点点头，“没用的废物就算是开除了也不可惜。”
“还真是绝情啊，好歹人家也是跟着你一起冲锋陷阵过来的……”
冯洋气那张颀长白皙，同时还描了眼线化了唇彩的脸，此刻勾勒出极具喜感的笑，“再过几个月，就是晋级赛了，升入一班的把握有多大？”
伊凯微微怔了一下，嘴角上翘，“如果不是半年后才有晋级赛，我现在就已经在一班，和宫悦美平起平坐了。”
“看到你这么有自信，我很高兴，不过今年的新生可是藏龙卧虎，你可别一个不小心被拉下来，猎风的前车之鉴你总该看到了。”
伊凯还没说话，门推了开来，一头黑色短发，容貌清秀的少年抱着后脑勺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叹气，“这样做真的不会造天谴么……明明已经那么可怜了。”
“陈端，李源搞定了？”
伊凯直接问道。
陈端点点头，“可惜，狗带不在宿舍，出场的三人中没有他。”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讨厌的人被我踩在脚下！”
伊凯笑容依旧，“没了定额，那帮碰巧和狗带在一起的家伙，只能陪着一起吃土了。”
“这样做你的良心过得去么……就不怕狗带同学咬你？”
陈端斜了一眼伊凯。
“按照这些天我搜集到的路天泽的情报，以他的性格，一定马上就会反击。”
“反击？他们可是连定额都没有了，拿什么来反击？”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一定会。要做万人之上厨道第一的人，怎么可能这样就吃瘪下去，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要不我们打个赌，他不但能搞到彩头，而且还会继续用‘鸭’为主题挑战水鸭公寓。”
伊凯闻了闻杯中的红酒，气味已经趋于完美了。
“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你这么说，是对李源有信心？”
陈端好奇的挑了挑眉。
“不，我不是对李源有信心，我是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
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拇指快速在键盘上按动，随后又重新塞回裤兜，红酒顺着倾倒的酒杯进入他的口中。他看着落地窗外的秦河，眼神冷冽。
“我埋在润土公寓里的钉子，差不多可以拔出来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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