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妄念深海4
潺潺的水流响在耳侧，陈暗香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小溪里，上半身靠在岩石边，后背硌得厉害，他撑着身体起来。周遭一片深林，一个人影也没有，天空是灰蒙蒙的，即便有日光也看不真切，他出来走了一会儿，身上便被风吹得透凉。
“香香。”
陈暗香身子一僵，他知道身后站着谁，但他并不想在此刻遇见这个人。
“你身上怎么湿了。”凌纤云绕到他身前，“你身子不好，这样穿在身上，一会儿便要生病了。”
“无妨。”陈暗香想继续往前走，他想早些找到宋春棠。
从刚刚醒来，他心里就特别不安。
“等衣裳干了再走。”凌纤云抓住他的手腕。
陈暗香察觉到了一股柔和的灵力覆在自己身上，衣裳中的水也在缓缓蒸发，他想了想，便沉默着任凌纤云这样做。
等衣裳差不多干了，陈暗香便挣开他的手，寻了一个方向走。
“你跟着我做什么？”陈暗香拧着眉停下来。
他一停，凌纤云也停下来。
“我只远远地看着你，也不行吗？”凌纤云有些委屈，“我什么也不做。”
“我和宋春棠已经心意相通。”陈暗香，“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知道。”凌纤云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你喜欢他是你的事情，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他说的十分可怜，陈暗香也不好说什么重话赶他，何况凌纤云确实一直远远地跟着，没有妨碍他做什么，他只能尽力忽略身后的存在。
也不知是他走错了路，前面的路越走越难走，尽是枝条挡着不说，地上还时不时出现一个坑，这样的地方，他也不好太张扬着御剑，。一连走了一个时辰，他喘气扶着树干，突然眼前“噗通”一声重物落地。
他一抬眼，见一只膘肥体壮且毛色发亮的白鹿跪在他面前，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仔细看，还能看见这白鹿全身颤抖着。
跟在后面的凌纤云不知道前面是个什么情况，还以为有东西袭击，立刻飞剑而至砍向白鹿。
谁知那白鹿一见剑光一闪，立刻舌头一伸，身体一软，躺倒在一边青草地上。
“慢着。”陈暗香挡住他的剑。
“秘境里的妖兽多半有灵识，香香别被它的假象给迷惑了。”凌纤云虽然收回了剑，却还是不放心地道。
“罢了，我瞧着这也是个不聪明的，还是别伤它了。”
陈暗香才说完这句话，方才还晕死过去的白鹿竟立即一跃而起，张开口说着人话。
“主人，主人，我们签订契约吧。”白鹿雀跃地踢着蹄子，声音是清亮的少年声音。
凌纤云瞥一眼白鹿，眼中溢出嫌弃：“香香，我们寻个好一些的，这种还是别要了。”
白鹿才到陈暗香腰部，它仰着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陈暗香。这瞧得陈暗香心生许多怜爱，揉着白鹿的头顶：“为何选我做你的主人？”
“我一瞧见你就觉得喜欢，你一定会是我的主人。”
白鹿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倒让陈暗香笑出来：“好，那你可不要后悔。”
“香香。”凌纤云仍是一脸嫌弃，“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妖兽，怕是连跑几步都要摔倒，你收了也是无用。”
“谁说我无用。”白鹿恶狠狠地朝凌纤云呲牙，然后温顺地蹭陈暗香的衣摆。
“我不在乎这个，我确实也很喜欢它。”陈暗香伸出食指点在白鹿额头，金光一闪而过，契约生成，“你便叫简白。”
简白兴奋地围着陈暗香跑了一圈，顺便踢了一脚土给凌纤云。
“你喜欢，便是怎样都是好的。”凌纤云见陈暗香心情才好一些，便优雅从容地掸去泥土，但他一靠近了陈暗香，便被一记眼光定在原地，他小声地喊，“香香。”
方才还是白日的天一下子成了黑色，狂风呜呜地吹着。陈暗香神色不变地继续走，凌纤云跟在他后面：“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吧。”
“你想躲便躲，不必喊我。”
“我知道你想找宋春棠，可是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很有可能遇上危险。”
凌纤云正说着，右手突然一动，灵力化作剑斩断前面伸下来的一条长蛇。
夜幕下看不真切，陈暗香停下脚步，盯着那截被斩断的蛇身，一路走来，他遇见许多像这样偷袭的妖兽，只是先前的都很容易发现，眼下这个妖兽却懂得如何隐匿自己。
若不是凌纤云，方才他可能就中招。
“多谢。”陈暗香道。
“和我不必说谢。”
“找人？”简白突然插了一嘴，“找什么人？我倒是见过和主人穿着很像的一个人。”
陈暗香心中一喜，他今日穿的和陈暗香是同一款衣裳。
“简白，他在哪？”他蹲到简白面前，焦急地问。
简白鼻尖耸动了一下：“味道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闻见。”话落，它便撒开蹄子跑。
陈暗香跟在后面跑，只是没有跑多久，简白便瘫在地上吐口水：“跑不动了。”
他一把抱起来：“你指路。”
他才把简白抱起来，就被凌纤云夺走：“我抱着，能更快一些。”
这个时候，陈暗香也不和他争。
简白在凌纤云怀里指点江山，纤长的蹄子左指右指，最终在一个小山坡停下来，它用力地怂鼻尖，疑惑道：“奇怪，怎么味道突然没有了。”
“时间也不早了。”凌纤云道，“我们找个地方先歇一下，养足精神明日再找。”
陈暗香走到一棵树前，他抚着上面的剑痕，不管是谁留下的，总有一些可能会是宋春棠，他强撑着寻了一天，眼下确实累得几乎抬不起胳膊。
“好。”
凌纤云很快找了一个山洞，将里面收拾干净了，让陈暗香在里面坐下。
山洞不大，两人一鹿刚刚好。
他们两人之间趴着简白，凌纤云第一次见睡相这么差的妖兽，四肢大张，还留着哈喇子。他嫌弃地把简白的头挪得远一些，目光一转，看向另一边。
陈暗香一沾地就闭上眼睛睡着了，凌纤云虽然也累，但却忍不住盯着对方看。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般无可救药，不明白自己做这一切的意义，他只是觉得，好像这样安静地看着对方，心里某处一下子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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