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醉酒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份沉默。
沈芊走到旁边，把手机拿起来，在看见来电显示上那串号码的时候，要按接听的指尖，微微一顿。
然后，才落下。
“芊芊啊，你妈妈她受了点伤，你别担心啊，不严重，但我觉着得跟你说一声……”
听筒另一端，传来的并不是意想中母亲的声音，而是另一个更温和的中年女声。
是邻居周姨。
“周姨，怎么回事？”
周兰在那头，先是叹了口气，“哎……这，你妈妈今天下午出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来好像是摔了一跤，胳膊、腿上都摔得破皮了，问她出什么事儿了，也不肯说。”
“伤都处理好了，这个你别担心。”
听筒另一端，周兰悄悄带上门，从屋子里出来，这时候，声音才放大了。
“刚刚我过来看看你妈妈，结果一进来，就闻到房间里边好大的酒味。”
沈芊微微一愣。
她母亲从来不喝酒。
从小，母亲对她的教育方式就很严苛，但同样，母亲也是个严于律己的人，即便是过年，沈芊也没见过母亲碰过一滴酒。
周兰身为老邻居，当然也晓得沈母不喝酒。
所以，这就更怪了。
下午莫名其妙从外面回来，摔得一身伤，什么都不肯说；结果晚上，她来看沈母的时候，又发现从来不喝酒的女人，满屋子的酒气。
这还用问，肯定是出事儿了啊！
周兰当时就跑过去，结果就看见沈母靠在沙发上，醉得人都糊涂了，嘴里小声念叨着，“沈兰城。”
周兰一下子就蒙了。
沈兰城，是沈芊父亲的名字。
确切来说，是沈芊从未露面的父亲。
接下来，周兰从沈母断断续续的醉话里，才听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今天下午的时候，沈母在街上，看见路边停着的车里，坐着一个很像沈兰城的男人。
沈芊已经二十六岁了。
沈母也整整二十六年，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所以看到的一瞬间，沈母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愣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想去求证的时候，红灯变成绿灯，车也开走了，沈母一心想看那个中年男人，到底是不是沈兰城，就追了出去。
结果，在路口被一辆摩托车撞倒。
还好人没有出大事，只是一些小擦伤。
可沈母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周兰作为老邻居，是看着沈芊长大的，也对沈家这些事情知道一点。
同为女人，也是母亲，她理解沈母的不容易，也心疼沈芊从小被过度苛刻地对待，更是希望沈芊和沈母之间，能早日解开母女心结。
所以，周兰打了这个电话。
可她并没有跟沈芊说全部的事实，至少，没有提下午沈母疑似见到沈兰城的那一段。
试想，沈母都这么恨沈兰城，那么沈芊呢？
对于这个二十六年都没有见过面的父亲，如今突然出现了，该是什么心情？
退一步说，要真是沈兰城，或许还好；可要不是呢？那岂不是耍人玩么？
所以，周兰想了想，只告诉沈芊，沈母受了点小伤的事情。
挂电话之前，还说了句，“你妈喝了酒，在喊你爸的名字，这么些年，你妈也不容易啊，芊芊。”
其实，这并不是周兰第一次尝试让这母女两人解开心结，上一次沈母要做心脏造影，周兰都把沈芊叫到医院去了。
可最后，要强的沈母，还是说了一番非常难听的话。
一墙之隔，那些话，全都被沈芊听到了。
周兰知道，沈芊心里也不好受。
可怎么办呢？
母女俩总是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啊？
于是今天这通电话，说到最后，周兰才多嘴说了那句，“这些年，你妈也不容易啊，芊芊。”
通话挂断之后，沈芊的视线落在逐渐暗淡的手机屏幕上，片刻都没什么反应。
公寓很安静，加上刚刚周兰嗓门偏大，所以，零星的字句也传出来，窜入不远处，陆召南的耳中。
他听到最后，下颚线不自觉地绷起。
陆召南曾经查过沈芊。
但他真正试着了解她，是在去年，他跟沈芊分开之后，陆老太太又介绍了一个女人，说是要相亲。
换做平时，陆召南对这些女人，都不理不睬。
但那晚，他把宋音送回去。
陆老太太还以为这下子是有戏了，后来高兴了好多天，可她根本就不知道，陆召南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常。
事实上，当时陆召南和沈芊分开还不久。
他那晚，鬼使神差看到和沈芊背影很像的宋音，态度也罕见地温和了不少。
后来，陆召南从宋音嘴里，听到了不少沈芊从前的事情。
宋音和沈芊高中时是好朋友，宋音出国之后，两个人关系就逐渐淡了，但宋音对沈芊的过去，的确知道的不少。
她告诉陆召南，沈芊其实不是一直这么冷淡的。
高三之前的沈芊，性格要比现在开朗不少。
至于高三那年的性情突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于和母亲的决裂。
至于沈芊的父亲，宋音从未听沈芊提起过。
但宋音曾经去过沈芊家里，见过她小学时的日记本里，写过一段话——
她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舞台上，让更多的人看见，这样或许，她的父亲就能看见她，能找到他了。
可在沈芊母亲眼里，唱唱跳跳、当艺人就是下三滥。
母女两人之间，因为不可调和的矛盾，终于在沈芊高考的时候爆发了。
现在的沈芊已经二十六岁了，她成为艺人，未必仅仅是因为小时候想找到父亲的愿望，但缺席的父亲，始终会是她的心结。
在那之后，陆召南查过沈芊的父亲。
但除了“沈兰城”这个名字，什么都查不到。
沈兰城这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锅里煮沸了的水，不断往外溢，突兀的动静打破了一室寂静，沈芊回过神，正要去关煤气，男人的手已经提前一步伸过来，关上了。
“我来煮。”距离隔得很近，陆召南低沉的声音，敲击着沈芊的耳膜。
本来也是陆召南的面。
沈芊没说什么，让开了位置。
唯一意外的是，陆召南什么时候会煮面了？
她记得陆召南上次开火的时候，差点连灭火器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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