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要嫁给斯玉仙上吗？
齐斯玉一听，这是要给他大师兄寻媳妇呢。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等着看乐子。
温雪言端起酒杯，浅浅一笑，道:“公主都是金尊玉贵，怎么能用挑这个字眼，那太不尊敬了。我看都挺好，可我只钟情我家小师妹一人，不如，让我石头师弟娶一位公主回去。”
东海老龙王一捋那花白胡须，道:“好好好，斯玉仙上来挑！挑吧！我看我们家那小十四就不赖，你站出来，给仙上瞧瞧。”
东海家的十四公主羞答答走出来，对自己父亲这老糊涂也十分气恼，但只好给齐斯玉见礼，“斯玉仙上。”
齐斯玉彼时少年心性，眼睛当即瞪的老大，他没想到，他师兄还要这样摆他一道。
天人永寿，三山仙主作为大罗金仙，原本就不可与凡人婚配，更没有与龙族通婚的前例。
金仙向来只与金仙结合，或成神后直接与神祇共修，龙族这显然是要攀附三山。
再看那几百名龙族公主，个个儿都样貌出挑。
长在水里头的自然是娇嫩欲滴，比凡人和仙子都更清丽出尘。
但她们的表情或尴尬或讶异，似乎公主们对于这种酒宴也不胜其烦，而对于嫁入三山的兴趣也不大。
哪怕这斯玉仙上长的芝兰玉树，能耐也是移山填海法力无边，可公主们自有傲气，谁也不喜欢被当成政治联姻的工具。
齐斯玉恨死温雪言了，他没有那样圆滑，只干巴巴说了一句:“齐斯玉顽石一块，不曾想过婚配。”
谁知，那远远的角落里，间隔了齐斯玉足有十丈开外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喊道:“斯玉仙上!”
齐斯玉闻此声，眼眸亮了一亮，引颈望去，在人群里寻着声音的源头。
所有人都听见这银铃似的一声了，那是从南海龙王家眷中传来的。
南海龙王喝的五迷三道，回头嘟囔着:“谁在那？有没有规矩？”
只见，一个小小的姑娘，穿着比她身子宽大许多的华丽衣裳，步伐坚定的，穿过层层人群款款走出来。
那宽大的衣袍更显得她瘦削，她站的很靠后，一看便知是不讨喜的、从地位低下的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龙女。
她不过十岁左右，只是个初长成的年纪，比不得其他公主婀娜多姿。
但她眼眸生的雪亮，鼻尖上有一恰到好处的小痣，娇俏可人，气质如同一朵新生未绽放的白兰花苞，尖儿上沾着一点露水。
这样的花朵儿，似乎极易被风摧雨折去。
“父王，我是阿音。”她仰望着坐在高位上的南海龙王。
南海龙王先是迷茫的看了她一会，随后又突然失声笑了，“阿音啊！你干什么？斯玉仙上，也是你能乱叫的吗？难不成，你也想嫁给他？”
几个龙王都看着这小女孩哈哈大笑，喝的实在太多了，口无遮拦，又或许，他们从来都是这么荒淫无度。
荀音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她让那么多人笑话了，自然下不来台，摆了摆手，道:“不是的，我刚才听你们说斯玉仙上，我才知道他也来了，想来看……”
南海龙王旁侧，那位南海大皇子汐回站出来，焦急道:“阿音！”
他拉回荀音，用命令的口吻道:“别胡闹，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荀音被高大的汐回拉扯着衣裳，几乎是拖回后头去的。
小小的姑娘没有挣扎，很听她兄长的话。
齐斯玉面色微变，出言道:“等等，我认得她。”
汐回一昂头，面色很诧异，可齐斯玉就已经离了座，走到了荀音这边。
汐回僵在原地，手里还捏着荀音的后领，一动不动的盯着蓬莱仙主。
齐斯玉到了她近前，才发现上次刚到他大腿位置的荀音，如今已经长高到了他的腰身处。
齐斯玉脸上挂着几分笑，蹲下来与她齐平，问道:“阿音，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这话里包含的，其实是那哥哥姐姐还有没有再欺负她，在龙宫能否吃饱穿暖，以及那当龙王的宏愿有没有进展。
这是他和荀音之间的密语，只有他们才能互相听懂。
偌大的南海龙宫，满座皆惊。
几千龙子龙孙都注视着这两个人对话，谁能想到，不苟言笑，谁都懒得搭理的齐斯玉，会问出这么一句体己话？
高大而俊俏的年轻金仙，垂头看着那小白兰一样的龙族姑娘，满眼都是关心。
荀音抬头仰望着这位仙上，长长的鸦羽般的睫毛微颤，停顿了片刻，道:“我过得很好，父王和兄长他们，都极疼爱我的。”
巨大的龙宫内，人头攒动，却鸦雀无声。
南海龙王瞪大了眼睛，又与长子对视了一眼，随即笑道:“哈，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向来对这些皇子啦公主都一视同仁，一视同仁！”
齐斯玉点点头，伸出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揉搓了两下，道:“嗯，好姑娘!”
荀音的青稚的脸被海波映成蓝色，显得纯洁又略带着神秘，她微微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极甜美。
“仙上，再见。”
“嗯！再见。”
这场荒唐的宴席，已经进行到了一半，许多的龙子龙孙都离了席。
齐斯玉婚配龙女的事，也就搁下了。
温雪言总觉得，齐斯玉自从刚才遇上了熟人，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一个小姑娘，他隔着人山人海，也没有细看，不知道齐斯玉怎么就对她青眼有加。
要知道，他这个师弟可一向是最不喜龙族秉性的。
现在，齐斯玉干脆就借口酒醉出去放风，留他一个人对付四个有脚长虫老王八蛋。
还要时不时看龙王和小妾嘴对嘴喂酒，高空抛花生米互相投喂，一个龙王和八个小妾玩捉迷藏，真是眼睛都快瞎了。
他怀疑，齐斯玉是去找那小姑娘玩去了，留他在这儿接受荼毒。
*
齐斯玉在南海龙宫随走随看，走马观花的瞧着这水下宫阙。
他其实是曾经来过一次的，那时候，荀音还没有被龙王带回来。
所以，上次南海二皇子与三公主欺负荀音的时候，两个孩子认得他。
他本没想过找荀音，既然方才见她衣着与其他公主规格无异，又亲口说龙王和汐回都待她极好，他也就放心了。
可半路上，让他遇上了汐回。
他正与那西海大公主听潮说话，听潮似乎在哭。
“汐回哥哥，我父亲，真的要将我嫁给东海老龙王当妾室了，怎么办？”
听潮哭的伤心，眼泪掉在汐回肩膀上，阴湿了一大片，在浮光锦缎上呈现一圈暗色。
汐回拍拍听潮的后背，把她揽在怀里，道:“我会想办法的，那东海老龙王，比我父亲还要……还要多情，他那么多年岁了，居然娶你一个花季少女。”
听潮的眼睫上沾了雨珠般的泪水，楚楚可怜，道:“我父王说，东海的龙后身子不好，我兴许去了能当上新龙后。”
汐回手捏在听潮的下巴上，深深的掠夺般的亲吻着，离开后，还连着黏连的汁液，道:“我会当上南海的龙王，只要，你再等等我。”
齐斯玉只听见了几句，就避嫌赶忙转头离开了。
他心道，这龙族果真是荒淫无度，在宴席上是长辈们乱来，宴席之下，他竟还没躲得过这些荒唐事！
走着走着，他竟突然闻见了一股味道——生树种。
因为这东西是他下在了二皇子和三公主身上，抑制丹药又掺入了他的蓬莱醴泉，有清冽的松香味，故而他是认得的。
他往前走，正瞧见一处宫宇，珠帘半掩，内里有三个女子正在叙话。
“五妹妹，我这衣服借给你穿就算了，你怎么还沾上了脏东西？”
荀音坐在一处床榻上，穿着洗掉色的蓝粗布衣裳，却穿的干干净净，上半身挺的笔直，道:“那不可能是我弄的，我今日分明什么也没吃。”
荀音在宴席的最后坐着，按理来讲，她也应有一份膳食，齐斯玉一直以为她有。
那拿着衣服的是南海的四公主名叫嘉晖，是南海龙王最宠爱的妾室所生。
她一下把那衣服扔在荀音脸上，道：“你没有膳食，可不见得不会偷吃大哥的！他最疼你！若不是他要我把衣服给你穿，你也配穿我的衣服吗？脏东西！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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