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什么工作是没时停的？

　　淹没地带雷雨大作，五光十色的海滨天空城堡却因位于乌云之上的平流层——几乎没有天气现象的大气层，而没有受到雷雨的任何影响。

　　即使是深夜4点35分，海滨天空城堡的商业区依旧灯火辉煌，外表看似光鲜，但被古语称为社畜的白领阶层们，仍旧在一栋栋高耸且造型独特的办公楼内埋头工作着，而在同样亮如白昼但却可形容为灯红酒绿的娱乐区内觥筹交错、对酒当歌的人们，注定只是极少数的古语称之为“财务自由”的成功人士。

　　380层高的梅氏集团海滨大厦是海滨天空城堡的第一高度，而且位于商业区的绝对中心位置，天空城堡里的人们，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无论在哪一条街道，只要是能看见天空的位置，就能看见造型犹如倒放的汽水瓶一样的梅氏集团海滨大厦。

　　在梅氏集团海滨大厦的最顶层，在副总裁办公室内，一位穿着白色雪纺上衣、黑色及膝包臀裙和黑色平底鞋的高挑女职员，有些慌张地从副总裁的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工牌，然后迅速走到落地窗边，对着一面全身镜，捋了捋自己稍显凌乱的过肩长发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上衣：

　　她每系两个胸前的纽扣，就有一个系歪了，接着她又把系歪的纽扣迅速解开，循环往复，她的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胸前的纽扣终于全部系好了，她又侧了好几次身，一次又一次地检查着包臀裙边上的拉链有没有拉好，或者，其实她是在仔细地查看这条价格足以花费她半个月工资的“奢侈品”有没有被撕破的痕迹。

　　她对着镜子翻来覆去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大约过了15分钟，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又恢复到一个无可挑剔的职业女性形象了。

　　她伸手又从副总裁办公桌的多个抽屉中的一个里拿出一支价格不菲的口红，把她长得还算标致的脸蛋凑到镜子跟前，把唇膏熟练地涂抹在双唇之上后，她抿了抿嘴。

　　就像完成了某种神秘仪式的最后一步，她终于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而是扭头看向窗外，那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还有那灯火辉煌的夜景，以及依稀可辨如蝼蚁一般遍布天空城堡的众生。

　　顿时，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小琳，那个。。帮我把那个裤子拿进来”

　　再熟悉不过的命令式口吻，从副总裁办公桌后的、像门一样半开着的书柜后传来。

　　小琳听到后，用手背迅速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水，像工作一样迅速果断地把被胡乱扔在名贵羊毛地毯上的限量款西裤拿上，然后迅速地走到书柜的暗门之后，又迅速地回到副总裁办公桌边，静静地等候着。

　　世俗眼光来看可被称为美丽的脸蛋上，从眼角开始，到尖尖的下巴，两道泪痕终究还是无声地划过。

　　伴随着暗门那边淋浴的水声停下来，那个命令的口吻这次出现的更为清晰了，但却是以命令的口吻发出了一个疑问句：

　　“你我都清楚，这是一个名利场，你明白吗？”

　　这时，人随声到，一个肩上绑着背带，打着梅红色领结，中等身材，四肢并不很胖，但啤酒肚看起来却有半米厚的58岁男人，从书柜的暗门中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了。大家都清楚他的年龄，因为他的年龄属于上市公司必须披露的事项，所有天空城堡的公民都可以在天空城堡网络上轻易地查到这个信息，他可是梅氏集团大名鼎鼎的人物。

　　小琳并没有直接看向这个男人，而是又转头望了望落地窗外的风格，又低头看了看窗边落地镜中，自己穿着这一身价值不菲行头的美丽模样，也看到，她的左手在不自觉地掐着自己右手的手腕。

　　越是感到揪心的疼，她就越是无法控制地使劲掐着。

　　但从她脸上看，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缓缓看向这个顶着啤酒肚的男人，用似乎有些毅然决然的语气说道：“我明白的，梅使廷副总裁，我做这一切，这一切，都是为了通行证。为了通行证，我明白的。”

　　梅使廷听罢，止不住地点着头，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已经被笑得眯成一条细缝，脸上的皱纹和横肉都杂乱地扭曲在了一起，这个笑容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那么一丝猥琐。

　　“好好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那你出去继续工作吧。”

　　“好的，梅副总裁，那这份文件，我马上就会发给行政总裁莫寒审批的。”

　　听到行政总裁莫寒六个字时，梅使廷脸上明显感到不悦，他双眼眯着在看办公桌上的终端屏幕，瞧也没瞧小琳一眼，就伸出短短的手臂，手背对着小琳，前后摆了摆。

　　“去吧，去吧，找莫寒去吧。”

　　小琳刚把副总裁办公室贵重的黄花梨木门轻轻关上后，梅使廷的终端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语音通话请求，根据屏幕显示，请求者恰恰就是莫寒。

　　梅使廷看到莫寒打来，心里突然一惊：难道，这姓莫的女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不可能吧！因为副总裁办公室里的暗门以及暗门后的套房都是他找最信任的人亲自督办的。难道是身边最信任的人都已经被这个女人买通了？难不成，有内鬼？

　　想到这儿，梅使廷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但在凌晨5点突然发来语音通话请求，也确实是莫寒的办事风格，这个工作狂人就像机器人一样不需要睡觉，全天候24小时有可能会出现在全球除了海底外的任何地方，去处理任何的工作事宜。所以，对于莫寒来讲，工作没有轻重缓急之分，所有工作都是必须及时处理的事项。

　　也难怪自家的梅老爷子会钦定由莫寒来当行政总裁，倒是苦了他这个亲儿子，在旁人看来是人生赢家的他，在莫寒的压制下，倒是活成了一只“社畜”。

　　语音通话请求已经响到第10秒，假如再拖延下去，岂不是更会令莫寒对自己产生怀疑吗？可能也只是自己过于多虑了吧，而且无论莫寒知不知道他干的勾当，他现在都必须要接听莫寒的这个语音。

　　于是，梅使廷用粗短的手指，战战兢兢地在终端屏幕上接通了莫寒的语音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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