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元扬电话打的久，朱烨等了他半小时也没见结束的趋势。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肚子饿的直叫唤。
考虑在婚宴后，这里食物备得不多，大多都是酒精饮品。朱烨扫了圈，也就只有蛋糕能勉强填腹。她拿了块在吧台坐下，挖了口放进嘴里。
奶油甜腻腻的，就是放久了有点出水，这样一想，吃起来就更勉强了。
元扬处理完工作就见着这幅景象，朱烨柔软顺滑的黑发乖巧挽在耳后，侧脸恬静，一口三叹气，仿佛在受什么罪过。
他笑自己多想，等走近朱烨脸上的不情愿就更明显了，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他没忍住笑出声。
“这么难吃？”
朱烨愕然，抬头对上他漆黑带笑的眼，不自在地舔了下唇，解释道：“放得有些久了。”
元扬瞥了眼缺个小口的蛋糕，了然地点头，没再继续话题：“可以回去了吗？”
“啊···可以的。”朱烨起身，她东西少，拿上手机就能走。
元扬先行带路，朱烨在后头小步跟着。酒店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巴不得把每一平米都给利用干净，路也设置的弯弯绕绕。他方向感好，走过一遍基本就能记住，走得难免快了些。
他回头去看，朱烨离他五六米还浑然不觉，依旧慢悠悠的走着。元扬微眯着眼打量了下她，看着腿挺长的，怎么走得这么慢？
无法，元扬只能停下等她靠近。等再走一段，二人还是间隔甚远，元扬所幸走一段停一段，迁就着她。
朱烨不知道他心理活动，她一直习惯跟在元扬身后，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距离才正常。
林予舟在知道她喜欢元扬后，但凡聊起这个话题就会满眼不争气的看着她，说她有贼心没贼胆，有着她和沈抒繁的关系也不见和人套个近乎，指不定努力尝试过就成了呢。
朱烨自认不是一个勇敢的人，甚至高中那时还存着些许见不得人的情绪。即使会心动，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也挡不住深入骨髓的自卑敏感。她害怕担心的东西太多太多，怕被拒绝，怕无底线，怕相处后无尽的争吵，感情持续消磨，最后说一句还不如从没开始。
与其这样，倒不如保持现状，起码干干净净。
“到了。”
元扬屈指扣扣车窗，一声把她拉回现实。
解锁上车，系安全带，导航地址，朱烨拘谨的僵挺着腰背，后颈细汗涔涔的。元扬开的应该是新车，皮革味混杂在空调冷风里，隐隐约约的，不怎么好闻。
西装外套抛去后座，元扬打了圈方向盘，白色宾利驽箭离弦般驶出车库，四十几分钟的车程一路通行无阻，道路两侧的黄花风铃木主干纤细仍高高挺立，花枝绿芽繁茂生长在风中呼鸣摇曳。
车厢内只剩机械冰冷的导航声，元扬眉间隐有不耐，他调出深夜音乐电台，三秒后红灯消失，车飞驰而过。
到地方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夜阑人静，幢幢高楼陷入黑暗中。
朱烨犹豫三秒，轻声说了句“谢谢。”
元扬烟瘾犯了，指腹一下下的摩挲着光滑的盘套，喉结滚动，哑着声音说：“不用。”
“那晚安。”朱烨推开门下车，王菲的《暧昧》正播到一半。
耳畔空灵哀婉的嗓音仍在唱，“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暖昧的眼，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她踏入黑夜，蓦然想起家里压箱底的那件盖臀的宽大校服。
元扬目送她离开，右手越过座椅捞起外套，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了根叼在嘴里点燃。摇下车窗，他单手支在车窗沿托着下颌，眼底晦暗不明。
周树给他打来电话。
“你回国了？”
元扬不咸不淡的“嗯”了声，猛吸一口：“有事？”
“靠，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他点亮车内的控制板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零九分。
周树问他：“我前两天开了个新吧，还没去看过，你要不要一起？”
他们这些年没断过联系，加上家里都是不缺钱的，想了念了就是买张机票的事。
周树大学学的工商管理，出来以后拿着自己攒的小金库，靠父母的关系在穗市开了家酒吧。装修的时候又打着为了兄弟梦想投资赞助的旗号从元扬手里捞了点。没想过真让他越做越大，如今已经开起了分店。
元扬轻笑：“恭喜。”
周树没客气的应下，笑声爽朗：“好歹有你出的份，不来看看？”
指尖轻弹，烟灰倏地落了大半，元扬重新咬着烟嘴启动汽车，含糊不清的说：“地址发来。”
酒吧建在大学城附近，装修风格年轻时尚，消费也不高，不愁没人光顾。元扬就近找位停车，按着周树指的路线径直去到包间。
元扬来得最晚，除了这些年断了联系的，林林总总就剩这么些人，额外又各叫了些人来撑场面，该到的都齐了。一见他进来，满室瞬静，周树抚掌的动作僵在半空，直骂了声“操”。
“怎么累了一天还人模狗样的。”他恨恨说完，又招呼大家往旁边挪给他腾出位，“我下次就挑衣衫不整的时候叫你。”
“扬哥来啦？”梁少为先前已经喝了一波，眼眯成条缝才辨认出元扬，粗着嗓子喊了声，剩下的也跟着喊。
元扬“嗯”了声，眼睫低垂，轮廓在闪烁绚烂的灯光下锋利分明，眉目间的颓厌增添了些脆弱感。
“怎么这么多女的？”
周树怔了下，又骂了句“操”，忙放下酒杯要去摸他脸：“元扬，你没事吧？还是哪天烧坏脑袋了？”
元扬身体微后仰躲开，冷声呵他：“滚。”
周树收回手，眼里的担忧不是假的，他说：“就这几个，占高中时候的一半都没有。你不是疯了吧？”
黄智妍自他进场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元扬，扫了圈，在场十个里有九个女人见他这块香饽饽眼里都发着光，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肩宽腿长的，又那副模样。有没有钱另说，带出去多有面儿。
可惜，她已经跟了梁少为。
黄智妍把目光投向梁少为，嘴角勾起的笑顿时熄了不少。之前还觉得帅气多金，和元扬一对比，根本不够看的。
她趴在梁少为身上娇声打听道：“少为哥，他是谁啊？怎么从没有见过？”
梁少为被她叫的身心舒畅，哈哈大笑的揽住她肩膀给科普：“你进育英进的晚，他当时在育英可是大名鼎鼎的传说。”
酒味扑面而来，黄智妍掩住眼底的不耐，笑着继续哄他：“人家又不知道，少为哥给我说说？”
这话就有点过线了。梁少为微眯着眼，笑意不变，扣住她的力道更大了，警告意味明显，“你呀，还是别打听那么多，他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黄智妍讪笑两声，柔软无骨的上身更贴近他：“少为哥，我都有你了，你又对我这么好，我哪里还去想这些那些呢？”
“是吗？”
“是啊，我是替莹莹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认识你以后她每天都吵着要我给她介绍个对象。”黄智妍嘟起嘴亲了他一下。
“这样啊。”梁少为情意缱绻的摸了下她的脸，下一秒敛起笑容，毫不留情把她从怀里扯出来，“你让她死心吧。”
周树一直瞄着那边动静，看够热闹了肩膀怼下元扬的：“诶，鸳鸯这名号名不虚传啊。”
元扬皱眉：“以后少带生人。”
“得得得，这不是想着你难得回来，人多热闹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元扬嗤笑：“刚才那种热闹？”
周树点烟的手抖了下，“当我白说。”
周树选的包间视野最好，居高临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在看底下，下面也不少人关注着这边。
周树指了下中央的舞台，坏笑着和元扬分享：“这舞台我可费心思了，过几天监控大屏弄好了，就请钢管舞的来表演一下，你到时候再来，绝对爆满。”
梁少为一听笑了，第一个表态：“到时候给我留个位。”
元扬斜他一眼，声音冷淡：“我要想看，去泰国不好吗？”
周树笑骂：“元扬，我算是发现了，所有人里就你最混。”
大家都笑成一团，气氛正好。
有胆大的女生借机试探：“扬哥有女朋友吗？”
元扬也点了根烟，没接茬。
周树挑眉问女生：“怎么？看上你扬哥了？”
那女生也不害臊，大方点头承认：“是，扬哥长得好看。”
周树调侃道：“你周哥不比这块冷疙瘩帅？”
“都帅，不过帅的不一样。”女生犹豫再三答道。
他笑而不答，没再问下去。女生以为自己得罪了他，也不敢多说。周树身子后仰贴住沙发，t恤沿着腰背线条上滑露出肌肉线条，冲元扬眨眨眼，炫耀道：“这些年哥们还保持着呢，六块腹肌，货真价实。”
元扬很给面子的看了眼，视线上移对上他眼睛，淡淡吐出两个字：“有病。”
周树：“······”
周树暴吼：“怪不得你现在单着，活该！”
朱烨回到住处就觉得不对劲，她退出去又仔细看了眼，墙面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描了正反两个三角形的标记，格外突兀。
手擦不干净，朱烨回厨房拿了把小刀仔细刮去标记，又用钥匙反插门后，陶瓷杯挂住把手。如果有人打开门，陶瓷破碎的声音也足够叫醒她，给小偷一点警示。
朱烨做完这些又给物业单独发了短信，才去收拾衣服准备洗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物业才回了短信，只说建议安装摄像头，方便以后留取证据。朱烨瘪瘪嘴，总觉得留证据这仨字怎么听怎么不吉利。
朱烨在网上做了下功课，货比三家后终于选定了一款，她点开官方旗舰店咨询客服发货快递和时长。
客服回得很快：亲，省内三天到货哦~
朱烨磕了下，又退回商品首页确认发货工厂：不是穗市发货吗？
客服：是的哦，亲~
朱烨：我也在穗市，可以申请顺丰加急吗？
客服：亲亲不好意思，不能指定快递哦~
朱烨沉默三秒：市内一天可以到货吗？
客服：亲，这个不能保证哦~
客服：省内三天到货。
朱烨盯着手机沉思许久，还是没忍住截了个图发在朋友圈吐槽。
【朱烨：[微笑][微笑][微笑]】
微信好友大多都是夜猫子，不一会儿就有人评论问她怎么突然要买这个？
朱烨回了个苦笑：生活所迫。
赵秋声也没睡，私聊给她发了个定位：这里有得卖，质量不错。当天就可以送货上门。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朱烨眉眼弯弯，立即回复：谢谢秋声姐！！
隔了几分钟，赵秋声才回：不用，打过招呼了，报我名字七五折。
朱烨：真的太谢谢你啦~如果没有你帮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秋声：今天很漂亮。
朱烨：啊？
赵秋声没有再回，朱烨觉得奇怪，退出两人的聊天页面才发现平日里连节日祝福都没几声的高中同学群凭空多出99+的信息。
她点开，口径出奇的统一。不是夸她漂亮就是让她帮忙要林予舟签名的。朱烨往上翻聊天记录，原来是林予舟婚礼的路拍被发在网上，同学看到又发到群里。
朱烨一张张查看群里的照片，一面划动一面禁不住发出感叹，他们竟然能通过这么模糊的画质辨认出自己，也是不容易。
不止这个群，这套图片几乎在所有13届育英的高中群流传。
周树也看见了，他点开问元扬：“这好像是你舅婚礼吧？”
“怎么？”
“没。”周树放大图片，最后定在朱烨身上，“这个挺好看的，腰细腿长的，看着也不输你舅妈，你见到真人了吗？”
元扬瞥了眼，每张照片都似浓雾笼罩般朦胧，朱烨轻描淡妆，浅色的礼服勾勒出一抹细腰更显气质清冷干净。
“什么样？”周树又问。
元扬难得认真的回想学过的修饰词，半响，还是中规中矩的回了句：“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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