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说：“我的眼镜，被你的……被你的……那个……那……臀……臀部压住了。”张彩霞模仿着那天遇到的“书呆子”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乔麦被她的模仿逗得也是噗呲一声笑起来。

        “当时啊，我一下子站起来，往身下瞅了一眼，果然，在我座位上趴着个眼镜，恰好这时，车子进站，一个刹车，我没站稳，又跌坐回去，那眼镜被我一屁股给坐歪了。书呆子脸都绿了，指着我说，小姐，你……我的眼镜，我怎么戴？”

        乔麦忍俊不禁，“是了，近视眼没眼镜可是寸步难行。”

        “我对那呆子说，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谁让你话说不清，早直接说我坐你眼镜就行了，我也不至于半天弄不清状况，你在那里臀臀臀，臀半天，说屁股不直接吗？然后，那呆子满脸通红，拿起那个歪眼镜，拎着包下车了。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搞笑？”张彩霞说起这段旅途趣事，乐不可支。

        “书呆子遇上张大小姐，那可真是秀才遇到兵了。”乔麦笑着打趣。

        “我倒是想赔他眼镜来着，等我下车，已经看不见他人影了，也是奇了怪，一个近视眼，离了眼镜，还能跑那么快。”张彩霞摊了摊手。“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是不是几天不见，想我啦。”

        “是，想你了。”乔麦给她续了一杯茶，斟酌了一下说道：“彩霞，要是肖青平有女朋友了，你会怎样？”

        张彩霞一听这话，立刻收敛了笑容，“那关我什么事。我和他早没联系了。”

        “真的不关你事吗？”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张彩霞定定看着乔麦。

        乔麦见她这个神情，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不想看到她伤心，可是，让她一直这么空等下去真的好吗？

        张彩霞看乔麦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又扯出一个笑容，压下心里的不安，佯装淡定的说道“说吧，你知道什么，把我当朋友，就不该隐瞒我不是吗？放心，什么事我都能接受，我有心理准备。”

        乔麦看着她，想着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早点打破幻想未尝不是好事，便把今天遇到顾西，顾西带男友上门还钱道谢，她男友正是肖青平的事说了一遍。还转述了顾西追肖青平的经过。说完，乔麦不安的看着张彩霞的神情。

        张彩霞听了没什么表情，继续低头泡茶，斟茶，只是在斟茶时，杯子都满了她仿佛没知觉，还在倒，茶水溢出来，弄得茶桌上都是水。乔麦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擦干茶桌。坐到张彩霞身边，看着她，轻声唤了一句，“彩霞”。张彩霞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半晌，问了一句：“她漂亮吗？”

        乔麦不知如何回答，张彩霞抬起头来，征征地看着乔麦，乔麦才发现，她双眼蓄满泪水，眼神空洞，带着绝望。乔麦第一次看到张彩霞这个样子，慌了神，伸手握住了张彩霞的手，她的手心冰凉，“彩霞！”

        “她一定很漂亮吧，我彻底失去肖大哥了，他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他现在有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乔麦很是心疼，却无能为力。

        “我10岁，他15岁，我们搬家到他隔壁，我好奇地在周围跑来跑去熟悉新环境，他站在他家花园里，隔着栅栏微笑着对我说，小妹妹，以后我们是邻居了，欢迎你噢，我叫肖青平。”张彩霞沉浸在回忆里，眼里流着泪，脸上却挂着笑，“那一眼，就那一眼，那么好看温柔如阳光一般的少年，就闯入了我心底，从那时起，我就对自己说，以后长大我要嫁给肖大哥。这么多年，他对我也是关照有加，我闯祸，爸爸要打我，他帮我求饶，我逃学，老师要叫家长，我不敢，他装成我哥哥去见老师……乔麦，早知道，我就不长大了，不长大他还是疼我帮我护我的肖大哥。”张彩霞终是忍不住，伏倒在乔麦的肩头放声大哭。

        乔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痛哭一场，好在茶室现在没客人，店里其他三个女孩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乔麦示意她们暂时回避一下，她们轻轻的退了出去，给茶室门挂上了“有事外出，暂停营业”的告示牌。

        “乔麦，我已经很努力了，他说我不学无术，我在努力学习努力进取了，他说我无所事事，我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他为什么不等我，他为什么看不到我？”张彩霞哭得撕心裂肺，乔麦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她体会过这种痛苦的滋味，知道旁人再多安慰都没用，所以，她只能静静陪伴。

        良久，张彩霞胎起红肿的双眼，看着乔麦说：“乔麦，是不是我真的很差劲，我配不上他，对吗？那个顾西是不是很漂亮很优秀？”

        乔麦给她擦干眼泪，很认真地说：“彩霞，你不用跟顾西比，她是她，你是你，你很好，你豪爽大气善良，你也没有不学无术，在你喜欢的事情上，你很付出能吃苦很有韧劲，你是个优秀的女孩。你没有配不上肖大哥，他不喜欢你，与你优秀不优秀没有关系。”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那么爱他？”

        “你有哥哥或弟弟吗？”

        “没有，我是家里独生女，有表哥。”

        “那你喜欢你表哥吗？男女之间那种喜欢？”

        “当然不会，那是哥哥。”

        “彩霞，可能肖大哥对你，就如你对你表哥，他一直把你当妹妹，正常的人，怎么会爱上妹妹呢？”

        “他是很多次说过，把我当妹妹，可是，我不是他妹妹，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张彩霞眼里的泪再次滑落。

        “彩霞，感情的事哪有道理可讲呢？他认识你的时候，已经15岁了，很多事情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认知，从一开始他就没把你当异性朋友看待，而是把你当一个淘气可爱的妹妹宠着，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张彩霞虽然不愿意接受，却还是不得不点了点头。“可是，我从来没把他当哥哥啊！”

        乔麦轻轻地用纸巾擦着张彩霞似乎流不完的眼泪，柔声说道：“彩霞，虽然我很想祝愿你得偿所愿，可是，我更希望你接纳你自己，看到自己的好，放下过去，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爱情，遇到欣赏你，爱你的人。我知道放下很难，但还是希望你能慢慢走出来，给自己时间，好吗？”

        张彩霞没再说话，又把头伏倒在乔麦肩头，无声地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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