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我要让她死！
一颦一笑一心足，一悲一喜一生误，染霜放弃了，转身而去的顺间，那抹笑成了冷子烨此生再难见的风景。当然，冷子烨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且待这主仆二人离开紫月轩，莫雪鸳不禁狠吁口气，尔后回到座位上，意味深长的看向冷子烨。
“染霜手里藏有剧毒，可她没出手，王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莫雪鸳嗅毒的本事冷子烨已经见识过，所以并不稀奇。
“本王魅力真是不可挡啊！”冷子烨恍然之际，特别感谢了一下埋在坟堆里的历代祖宗们！
“意味着洛王爷逃过一劫？”沈仪容走过来，狐疑看向莫雪鸳。
“染霜出手，说明幕后之人不是王爷，那么皇上下一步的计划便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眼下染霜没有出手，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莫雪鸳神色肃穆，眉宇间皆是忧色，冷傲天的每一步都应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对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跟你们是没关系了，剧毒啊！”冷子烨悻悻瞥了眼莫雪鸳。
“王爷逃过这一劫，便是让雪鸳跟嬷嬷陷入死劫。”莫雪鸳的话让冷子烨顿时沉寂，不再开口。他从没想过莫雪鸳会死，他也不许。
“王爷放心，独龙胆虽是剧毒却有解药，皇上并没想真毒死你，至少现在他不敢……”莫雪鸳以为冷子烨在意，淡声启唇。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仪容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忧心看向莫雪鸳。
“只盼着辛者库那面查不到我们的蛛丝马迹，可冷傲天那个人你知道的……”莫雪鸳苦涩抿唇，他若想除掉谁，需要证据么。
“我们？”沈仪容微有一怔，质疑重复。
“生死不弃的，嬷嬷忘了！”莫雪鸳无奈浅笑，眼底闪烁出的坚定仿佛飓风刮过沈仪容冰封已久的心境，平添出了几道裂痕。
当晚，染霜死了，吊死在自己厢房的横梁上，随后便有一封信落到了冷子烨手里，是染霜留下的，上面寥寥数句道出实情，她说自己是白部成员，也是皇上安插在白部的眼线，主事白月是打扫御侧的李公公，一个哑巴。她说整个白部已经覆灭，是皇上亲下的旨，由她将一张浸过剧毒的指令散布出去，但凡有谁触及到载有指令的那张宣纸，皆会在一日内毒发身亡。她说皇上让她杀冷子烨，可她没有，她说欠了冷子烨的，就用这种方式还了吧。
对于最后一句话，冷子烨一时领会不透，莫雪鸳却知染霜指的是什么。
皇宫专供刑讯的地窖内，云珠双手反绑在刑架上，衣服被皮鞭揎出无数裂口，斑斑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公公，刚刚梧凤殿春白过来传话，说是让你抽时间过去一趟。”有红领黑褂的小太监凑到夏忠身侧，小声嘀咕。
“知道了。”夏忠略凸的眼珠不由的一翻，“别打了，云珠，你再好好想想，容嬷嬷就真的没有问题？等杂家回来，可要听实话哟！”
只要想起那个容嬷嬷，夏忠这心里便窝着火，若不是接手黑部他还不晓得，原来容嬷嬷这些年在宫中竟然掏弄了那么多宝贝，当初却只拿那么一丁点儿孝敬自己，还想提衔！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纵是黑部都没办法查出容嬷嬷那些宝贝藏在哪儿了。
“公公！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公公放了奴婢吧……”云珠哀嚎求饶时，夏忠已然走出地窖。
梧凤殿内，夏湄儿左手搥着香腮，展右臂时袖内小黑蛇咻的窜进了桌上的笼子里，笼内白兔受惊狂跳，挣命的想要逃出笼子却还是被黑蛇一口咬住脖颈。
“娘娘，夏公公来了。”春白小声回禀时退到一侧，夏湄儿挑起凤眼，便见夏忠一脸谄媚的走了进来。
“老奴叩见皇贵妃。”虽然如今的夏忠已是黑部主事，但对于这个皇上的枕边人，他还是不敢得罪，要知道龙威难测，只有笼络人脉，才会站稳脚跟。
“起来吧，春白。”夏湄儿斜睨了眼身边的丫鬟，春白自是心领神会，随之走到夏忠面前，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递到了夏忠面前。
“娘娘……娘娘这是何意？”看到银票的一刻，夏忠双眼放亮，情不自禁的噎了下喉咙贪婪之相一顺间的真情流露。
“说句开门见山的话，本宫想莫雪鸳死。”既然亮出银子，夏湄儿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这……恕老奴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夏忠登时屈身，犯难开口。无语，夏湄儿瞄了眼春白，春白点头之际将银票搁在了夏忠面前，尔后走出宫外，且将门自外面扣紧。
“皇上命你彻查冷子烨身边所有可疑之人，本宫觉得那莫雪鸳就十分可疑。而且有银子不赚，这似乎不是你夏公公的作派呵。”笼子里的白兔已经奄奄一息，却仍挣扎的蹬着后腿。夏忠闻声暗惊，这是皇上下给黑部的密令，夏湄儿怎么会知道？
“夏公公，本宫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还没猜出来？”见夏忠不语，夏湄儿些许不耐。
“娘娘的意思……您……您是皇上安插在黑部的眼线？”夏忠恍然之余暗自震惊，不由的双腿发颤，自己利用黑部可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难道……夏忠不敢再想，只道自己对眼前这位皇贵妃一直是毕恭毕敬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银子公公且收着，莫雪鸳的事本宫可就拜托给公公了。”夏湄儿的话里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此时笼中，白兔已死。即便夏忠再不识相，也明白夏湄儿这话里透着威胁，眼见笼中白兔被黑蛇蚕食，夏公公不由抹了额头冷汗。
“娘娘，你也知道，那莫雪鸳事关寒王，若死了……”夏公公不敢得罪夏湄儿，可寒王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也是极重的，两头他都得罪不起啊！
“公公只要跟本宫一样，都觉得莫雪鸳可疑就好，接下来的事，自有皇上处置。”夏湄儿美眸微眯，举手间笼中小蛇已然乖巧回袖，“公公在皇上身边也不是一两日了，如果莫雪鸳真是冷子烨的人，皇上会不会因为她跟寒王那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就会对她网开一面？而且……既然公公已经知道本宫的身份，那么也该知道，如今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娘娘所言极是，杂家遵命。”夏忠别无选择。
整个紫月轩静的落发可闻，桌边三人皆目色凝重的看向白斩，各有所思。
“本宫觉得嬷嬷应该马上离开皇宫。”冷傲天雷厉风行的手段她亲身体会过，但有风吹草动，便不能掉以轻心。
“你以为当初本嬷嬷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到辛者库的么！如果想离开，本嬷嬷就不会等到现在！”明知危机四伏，暗流涌动，沈仪容却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云珠被抓，说明皇上已经在怀疑你了，单单是这怀疑，就足以要了你的命！好在复仇这种事，就算迟个一年半载冷傲天也跑不了，所以嬷嬷还是暂避风头比较好。”莫雪鸳心知沈仪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当下善言细语劝说。
“本王也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嬷嬷且出宫些时日，待风声过了再换张脸回来不就得了。”看到莫雪鸳递过来的眼神儿，冷子烨随声附和。
“当日叶浮生为本嬷嬷换脸时清楚言明，换脸非易容，只能一次。如果本嬷嬷今日走了，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皇宫，何谈复仇！没有亲人惨死，没有骨肉分离，你们不会明白！而且本嬷嬷没有把柄落在云珠手里，该不会有事。”沈仪容漠然坐在桌边，双手暗自攥紧了拳头，她要赌这一把。
“雪鸳指天发誓，只要嬷嬷离宫，雪鸳甘愿做嬷嬷手中利刃，在这宫中挥展杀伐，但凡嬷嬷指令，便是豁出命也会遵照执行，有违此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莫雪鸳突的伸出手指，决然起誓。
“你这是干什么！”沈仪容不解看向莫雪鸳。
“当初淳于燕签下证词，也以为不会有事，可结果呢？嬷嬷说淳于燕犯傻，此刻嬷嬷不也一样么！而且嬷嬷一走，雪鸳这里一旦出事，大可将所有罪过都推在嬷嬷身上，只要宫中还留一子，还怕下不赢这盘棋？如果嬷嬷执意留下，很有可能满盘皆输！”莫雪鸳针砭时弊分析让沈仪容些许动容。
“你没有理由替我卖命。”沈仪容肃然看向莫雪鸳。
“无端让嬷嬷拉上贼船，已是无奈，被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更是无奈中的无奈，雪鸳似乎也没有理由替嬷嬷考虑这么多，话已至此，去留嬷嬷自己决定。”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她的确不是在替沈仪容卖命，她为的是自己！
“嬷嬷想赌，却又想过没有，这一局冷傲天输的起，可咱们，输不起的。”冷子烨不失时机的一句话冷沈仪容终是放弃坚持。
“本嬷嬷现在就走，但是这个丫头，王爷最好看住了！”沈仪容的放弃皆因冷子烨的那句‘咱们’，这该是冷子烨第一次亲口说出自己的立场。还有便是莫雪鸳的一番言辞，即便沈仪容对莫雪鸳不放心，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莫雪鸳这条纽带，她想报仇，难度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见沈仪容用几乎神奇的速度离开了紫月轩，莫雪鸳反倒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王爷有没有觉得她其实是想离开的？”莫雪鸳挑眉看向冷子烨。
“誓言岂是乱发的，难不成她让你死，你就去死？”冷子烨不在意沈仪容的想法，只在乎刚刚莫雪鸳说了重话。
“王爷听不出那只是敷衍么？誓言就是逝言，说说就算了，如果誓言都能应验，那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活着？”至少冷傲天已经死了千百遍了，莫雪鸳哑然失笑。
“所以……你不会照她的话做？”冷子烨释然的同时，眼底闪过一顺间的失落。
“所以王爷是在怀疑雪鸳？”莫雪鸳终于明白了，即便她掏心掏肺也换不来沈仪容和冷子烨的信任，因为在他们眼里，自己由始至终都是外人。
“本王……”就在冷子烨欲解释的时候，白斩的声音缥缈而至，随即便有一小太监恭敬走了进来。
“奴才叩见洛王爷，叩见贵妃娘娘，传皇上口谕，请洛王爷到御花园品茶。”小太监低眉顺眼道。
心，顿时寒凉，莫雪鸳目露忧色的看向冷子烨，总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惴惴不安。
“知道了。”冷子烨挥手欲退小太监，却见小太监犯难开口，“皇上要您即刻过去……”
冷子烨眸色微暗，转眸朝莫雪鸳微微浅笑，尔后起身随着小太监走出紫月轩。然则就在冷子烨离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夏忠便带人冲进了进来，硬是将莫雪鸳拖到了御书房。
皇宫东南角，冷宫后面靠近外墙的园林内，沈仪容见四下无人，方才小心翼翼拨开掩于浮面上的草甸，刚要搬开松动的理石，便听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谁？”沈仪容本能回头，便见一块巨石狠砸过来，幸而倒下的不是自己，就在刚刚袭击自己的小太监身后，一身材娇小的宫女正手握带血匕首，惊恐不安的看了过来。
“主子，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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