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装孙子要分人
莫雪鸳粗略打量了眼前三位老者，身强体健，灵活矫捷，虽白发苍苍，却难掩矍铄之态。此刻，三位老者的面部表情出奇的一致，痛心疾首。
“老夫等叩见皇上。”为首长老恭敬施礼，声音却生硬冰冷。身后两位长老随之俯身，极不情愿，半字也无。
“平身，三位长老不是在玉龙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寒千陌镇定片刻，启唇开口。
“皇上问的好，老夫就是要找皇上和这位天朝的皇贵妃问个清楚！到底老四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才令皇上亲手杀了他！”为首长老缓缓起身，却不言语，倒是身后的三长老项西愤然上前，厉声质问。
莫雪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这三人中作主的是谁了。
“三长老既知四长老死在朕手里，却不知他因何而死？”寒千陌冷颜反问。
“老夫以为他莫说绑了天朝的皇贵妃，就算杀了她也不为过！所谓红颜祸水，此女身负天朝皇贵妃之名却行吸引吾主之事，简直不知廉耻！”这项西说话时的语气神态，简直跟项北一模一样。
一侧，莫雪鸳听到这话都有心上去挠他了，不过鉴于那一脸的厚皮和粗纹，莫雪鸳终究没下去手。咳，好吧，她主要是怕打不过。
“三长老说的对极了，本宫是该死，倘若本宫若怀了疆主的孩子，那就更该死了，是不是呀？”莫雪鸳不必对谁都装孙子，尤其是在你装孙子他也不领情的人面前。
“是！”项西狠戾瞪向莫雪鸳，怒意鼎沸。
“所以三长老明知四长老杀了沐晴菲肚子里的孩子，还特别赞同，是不是？”莫雪鸳踱步走到项西面前，美眸愈渐冰冷。
“这……你怎么知道的？”项西陡怔，不由的看向寒千陌。
“三长老只须回答本宫，是，不是？”莫雪鸳步步紧逼，声音清冷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威压。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也就是恨无殇那号的人物吧，其余人，莫雪鸳真不放在眼里。
“老夫事后知晓，觉得……”项西支吾开口。
“觉得那孩子死有余辜？如果四长老没动手，你也会亲手宰了他？”莫雪鸳欺近项西，寒目如锥。
“老夫……”彼时理直气壮的事，现下却有些难以启齿。
“你别否认，那样会让本宫瞧不起！”莫雪鸳拿准了项西的心理，话音刚落便见到了效果。
“没错！那孩子本就不该存在！苗疆主乃世袭，血统必须纯正！”项西被逼急了，怒声吼过去，唾沫喷了莫雪鸳一脸。
“苗疆主？原来三长老还知这苗疆有苗疆主的存在呢？本宫以为你无法无天了呢。”莫雪鸳抹了抹脸上的唾沫，嗤之以鼻。
“莫雪鸳，你什么意思！”项西怒吼。
“那孩子是龙种！四长老弑杀龙种就该死，莫说死，就算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当年你既知情，却隐瞒了七年之久，这说明什么？”莫雪鸳不待项西反应，继续道，“说明这件事见不得光！可惜纸包不住，眼下真相大白于天下，你非但无忏悔之心，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到这里兴师问罪，脑袋让驴踢了吧！”莫雪鸳冷笑转身，站回到寒千陌身边。
“莫雪鸳！你简直满口胡言！”项西脑门儿冲血，上前便欲出手。
“朕在杀项北的时候，有想过，要不要抄家灭族。”幽蛰的声音缓缓溢出，寒千陌眸如坚冰，透着极寒。
“老三，不得无理！”眼见顶西来不及收招，站在一侧久未开口的大长老项东忽的闪身，硬是将其逼退，尔后恭敬站在寒千陌面前。
“启禀皇上，盅王将逝，刻不容缓。吾等此番将蛊王一并带回，便是想请皇上协助吾等保住苗疆命脉！”项东表情沉重，肃然开口。
“这么严重？”寒千陌皱眉。
“要是老四没死，事情本不会这么糟糕！”项西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莫雪鸳无语抚额，他这是作死呢，项东才把事情差过去，他又提起。
原本对于苗疆蛊王死与不死，莫雪鸳并不在意，所谓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可在知道蛊王若死，所有中蛊之人皆会应蛊毒而死，而且作为解药的蛊虫亦会暴毙的事实后，莫雪鸳就很上心。
于是在多方打听后，莫雪鸳方知挽救蛊王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相应的喂食之血，因为寒千陌的血已经不能供养蛊王生存所需了。
对此，莫雪鸳很不理解，难道寒千陌的血统不纯正？
为了找到供养之血，寒千陌与三大长老日夜不休的走遍整个苗疆，但凡苗族中人，皆要受其验证，三天三夜下来，无一人的血与蛊王匹配。
整个苗疆陷入一片恐慌。
深夜的圣殿清幽孤寂，偶有木鱼声传出来，不觉恬静，倒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殿门吱哟开启，珠儿刻意瞄向四处，见无人跟踪方才走了进来。
木鱼声止，祈月起身时将手中珠串滑到腕处，纤长美眸微微抬起，看向珠儿。
“小姐，蛊王试尽族人鲜血，无一人能起死回生！”珠儿近几日一直跟着三大长老，乃知情人。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祈月眼中迸射闪亮光芒，似地狱鬼火般狂妄跳跃，樱唇勾起的弧度，诡异莫名。
“是啊，只要小姐出面救活蛊王，必会成为整个苗疆的功臣，介时疆主也必会对小姐另眼相看！”珠儿兴奋开口。
“救活蛊王？为什么？本小姐为什么要救活蛊王！”祈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唇勾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
“小姐……您……您不是开玩笑吧？”珠儿惊愕抬眸，眼中尽是茫然。
“本小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祈月宛如水晶的黑眸流转出异样的光彩。
“可是……可是一旦蛊王死，苗疆所有蛊虫都会萎靡暴亡，日后也不可能再培育出蛊虫了！”珠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姐，惊恐言道。
“不止是所有蛊虫，还有每一个被蛊王吸过血的族人。”祈月耐心纠正，说的云淡风轻。
“每一个……现在整个苗疆的人都被蛊王吸过血，那岂不是……怎么会这样？”珠儿满目惊骇。
“傻珠儿，你想啊，蛊王中了本小姐的‘无踪’，那无踪体内有数以万计的蛊卵，蛊王每匍在一人腕上，‘无踪’便会将一个蛊卵送入那人体内，如此一来，岂不是每一个接触蛊王的人都被本小姐下了蛊，蛊王一死，他们焉有不死之理。”祈月声音温柔如水，说出的每个字却如冰锥一样戳进珠儿的心里。
“小姐……你疯了！你这是要灭了整个苗族啊！为什么？”珠儿惶恐不安的看着眼前女子，心下骇然。若真如此，那她都做了什么！那些接触过蛊王的人里面，有她至亲的人。
“为什么？本小姐也想知道，为什么身为苗族一员，本小姐非但不能培育蛊虫，还要天天在这里敲木鱼！忏悔？造孽的不是我，又为什么要我来忏悔！”祈月眸下，如有黑云翻滚。
“小姐……奴婢……还从未见过‘无踪’的真身，不晓得小姐能不能让奴婢开开眼界？”珠儿强自压制住心里的恐惧，颤抖请求。
“是啊，自‘无踪’问世，你还一次都没瞧过呢！”祈月顺间敛了眼中幽芒，莹润玉指伸向珠儿，便有一黑头红齿的蛊虫，拖着细细长长的身子自里面钻出来，探探头，似在嗅着什么。
“这就是‘无踪’啊？”珠儿狠噎喉咙，双手颤抖着伸过去，将‘无踪’捧到手心，几乎同一时间，珠儿忽的张嘴，将隐于口中的‘化蛊水’喷到了‘无踪’身上。
“小姐！对不起，珠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灭整个苗族，珠儿不想成为苗族的罪人！珠儿……呃……啊！”就在珠儿忏悔之际，忽觉手心一痛，只是垂眸的时间，自己整只手皆被蛊虫吞噬。
“珠儿，你也太天真了，本小姐的‘无踪’连蛊王都承受不住，又岂是区区‘化蛊水’可以解决的，你也是太傻了……其实本小姐从没想过要你死，是你自己找死……”祈月欺身走到珠儿面前，声音依旧温柔。
“啊……啊！小姐……你……你会后悔的……啊……”极痛侵袭着珠儿的每根神经，那双惊恐的眼珠里探出一个个黑色的脑袋，场面惊悚骇人，万千蛊虫蚕食后的珠儿，连根头发也没剩下。
“从踏入圣殿，穿上这身丑陋的衣服开始，我就已经后悔了……”地面上，那只黑色的小脑袋游移回了祈月的指尖，顺着经络，没入深入。
祈月缓缓起身，转身时抬眸，默然凝望着圣殿神位上供奉的菩萨，唇，缓缓勾起，笑意阴森……
寒千陌已经有四天未曾踏足偏殿，莫雪鸳终按捺不住的主动找上门儿，眼下蛊王没死，莫雪鸳希望寒千陌能尽快解了冷子烨身上的雌雄同心蛊，再给她解药，若是幸运的话，或许还能来得及救冷啸弈。
莫雪鸳知道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或许自私了些。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她也犯不着在这儿跟这些个不相干的人谈无私。
让莫雪鸳没有想到的是，寒千陌竟然好说话的答应了，当场扔给冷子烨一条可以解雌雄同心蛊的蛊虫。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你也看到了，因为蛊王的虚弱，‘解蛊虫’的威力已经失效……朕不知让御医喂了晴菲多少只……”几日时间，寒千陌已经憔悴成了另一个人，突起的颧骨，泛黑的胡茬，赤红的眸子昭示着他几夜都未合眼。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莫雪鸳急了，这样的结果她不能接受。
“除非蛊王恢复。”寒千陌无力开口。
“有可能吗？”莫雪鸳追问。
“至少到目前为止，朕没看到希望。”寒千陌早就知道蛊王异常，却不知道异常到这种地步，他倒不在乎整个苗疆的蛊虫萎靡暴毙，只在乎随之而亡的沐晴菲。
他误会了沐晴菲七年，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了她七年！如今真相大白，他想忏悔弥补，老天爷却不肯给他机会了么！
“疆主，蛊王的事雪鸳表示遗憾，但有些话雪鸳又不得不说，当初疆主答应过雪鸳，只要查出当年真相，便解了冷子烨与冷啸弈身上的蛊毒。雪鸳做到了，可疆主这会儿跟我说不行？”莫雪鸳挑眉，正色看向寒千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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