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只求问心无愧

“因为本宫怕你与冷轩辕狼狈为奸，介时本宫可真就得不偿失了！”莫雪鸳心虚应声。

        “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二皇兄恨本王甚深……莫雪鸳，你该不是怕本王会死在里面吧？你担心本王？你这里，有本王的位置，对不对？”眼见冷子烨的指尖就要点在自己的胸口上，莫雪鸳忽的甩开冷子烨的手，愤恨瞪过去。

        “你想知道为什么？好！就因为这里本宫说了算，本宫不让你进去，你便是跪下来求本宫也没用！”

        “莫雪鸳，本王的心意你早就知晓，倘若你爱本王，承认就是了，又何必憋在心里呢！我们这是两情相悦，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冷子烨哑然失笑，眼神落在莫雪鸳身上，透着毫不遮掩的讽刺。

        “你放屁！”莫雪鸳被冷子烨别样目光看的气愤不已，她是动过情，可还不致弥足深陷，她只是……

        莫雪鸳无语凝喉，若不是担心，她何必管冷子烨死活！

        “那你倒是说说，除了舍不得本王死，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冷子烨唇角的笑，越发肆意。

        “你若死了，天朝没办法跟南昭交代！”连莫雪鸳自己都觉这借口可笑，若真如此，那也是冷傲天需要担心的事。

        “哦？”冷子烨刻意挑了挑尾音，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明明知道是激将法，莫雪鸳却承受不住的败下阵来，她怕再针锋相对下去，她真的会打开机关让放冷子烨进去！

        于是不顾冷子烨在身后叫嚣，莫雪鸳匆匆的，逃命般的离开了仙食居。

        看着莫雪鸳离开的背影，冷子烨敛了眼中的光华四溢，神色渐渐深沉。

        知道莫雪鸳心里有他，冷子烨欣喜若狂，可他又不能不反唇相讥。如果这房间的另一端坐着的，真是二皇兄。那么，或生或死，他都定要见上一见！

        离开仙食居后，莫雪鸳越想越气，索性去了琼羽阁。冷子烨的话她自心底承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莫说与冷子烨相处这一年，也算携手共患难，单单是冷子烨对淳于燕的那份心思，自己就不能轻易拿冷子烨的命去赌。

        莫雪鸳安慰自己道，她这么做，求的是一个问心无愧！

        奈何世事难料，冷子烨失踪了！

        起初莫雪鸳两日未在琼羽阁和紫月轩看到冷子烨，以为他这是在跟自己赌气，直到凝心来找她，莫雪鸳方知事态严重。

        于是在冷言打发凝心之后，莫雪鸳即刻命暖音与青宁四处打探，结果与凝心所说一致，那日与冷子烨一别，便无任何人在任何地点看到过冷子烨。

        再入世外桃园，是在冷子烨失踪的第五天，莫雪鸳不知道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走到的桃园小筑，她不知道冷子烨是不是还活着。

        石案有茶香溢出，莫雪鸳忐忑坐在石凳上，手局促不安的握着。

        “皇贵妃可有好几日没来了。”只是几日时间，桃园已是别样光景，秋意寒凉，花瓣随风凌乱飞旋，无声落到地面，万顷红土被淡粉色的花瓣铺盖了厚厚一层，轮椅碾压在上面，有浅浅的摩擦声。

        “是呵，所以今日特别过来看望平王，也不晓得本宫办的事平王可还满意？”莫雪鸳勉强露出笑意，虚张声势开口。

        “皇贵妃办什么事了？”轮椅在石案前停滞，冷轩辕清澈明眸看向莫雪鸳时，茫然问道。

        莫雪鸳心下陡震，强自压制住那股不祥的预感，轻笑。

        “平王好大的忘性，不是你让本宫引冷子烨进来，条件是整个金部吗？”

        “呵！皇贵妃莫要忘了，本王是已死之人，便是与六皇弟关系再好，也从未想过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皇贵妃还是慎言，这话若是让皇上听到，免不得你我要对质一番。”冷轩辕悠缓移动轮椅靠近石案，单手提壶，自斟，自饮。

        莫雪鸳僵直坐在那里，久久都未出声。这摆明是冷轩辕卸磨杀驴，而卸磨杀驴的前提是驴已经拉完了磨。冷子烨定是进了桃园，也定是……莫雪鸳不敢再往下想。

        “为什么？”莫雪鸳眸色冷厉，狠噎喉咙。她竟不知冷轩辕这般狡诈，是她太轻敌！

        “嗯？”冷轩辕品着茶，侧眸看过来，眼底尽是得意。

        “王爷就不怕冷子烨一死，皇上会陷入绝境？”莫雪鸳拼命压制住心底的极怒，她真后悔没带暖音进来，否则她定要将冷轩辕碎尸万段！居然又耍了她一次！

        “皇贵妃关心这些？”冷轩辕搁下茶杯，不以为然。

        “平王什么意思？”莫雪鸳蹙眉。

        “莫雪鸳……没错！本王是个瘸子，自入这片桃林便再未离开，哪怕一天，甚至一个时辰也没有。但是你想想，身为金部主事，本王又如何不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我能查到聚钱庄的主事是金玖凌，又怎么会查不到归燕楼的主事是冷子烨？”冷轩辕刻意加重尾音，这话听的莫雪鸳心惊胆寒。

        “不晓得平王还查到了什么？”莫雪鸳暗自噎喉，自觉到现在为止，她在这个男人面前输的一败涂地。

        “本王真不明白，你与冷子烨同住紫月轩却能相处融洽这件事，皇上居然由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呵！不能不说你命太大了。”冷轩辕嗤之以鼻。

        “那平王怀疑什么了？”不是自己命大，是冷傲天太自负而已。

        “你跟冷子烨是一伙的，从一开始就是。”冷轩辕的语气没有半点质疑，顿了一顿，继续道，“你与金玖凌也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平王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在皇上面前揭发本宫？”莫雪鸳冷然开口，眼底如覆寒霜。

        “皇上心里已经想要除掉本王了，我再说这些，不是找死么！其实若不是有必报的血仇，本王也不介意冒死谏言。”冷轩辕敛了眼底的戏笑，神色愈渐肃然。

        “所以从冷傲天带本宫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你便有了全盘的计划？本宫不明白，你既然什么都知道，报仇何等容易！又何必借本宫之手？”被人利用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莫雪鸳握在袖内的手恨不能猛挥出去。

        “何等容易？不对，是谈何容易！你觉得以本王的身份，皇上有可能让本王离开这里半步？又可不可能把冷子烨带到这里？”冷轩辕颇为无奈勾了勾唇，尔后抬头看过来，眸色闪亮，“幸而皇上把你带来了！”

        从冷轩辕的眼睛里，莫雪鸳看到了一个二百五，就在他的瞳孔里。

        “冷子烨死了没有？”莫雪鸳冰眸如锥，寒声问道。

        “呵，本王有权力不告诉你。”冷轩辕端着茶杯，悻悻耸肩。

        “除非你不想救活雪儿。”莫雪鸳音落之时，分明看到冷轩辕身形一震。冷轩辕，你可真有本事！坑了老子一世又一世，还好这一世，老子还有扳回败局的余地！我若不死，便弄死你！

        “攻心计？莫雪鸳，你这招用的不是时候，别忘了，几天前，就在你坐的地方，是你亲口告诉本王，中‘即逝’者，必死无疑。”冷轩辕脸色冰寒，冷声反驳。

        “那雪儿死了吗？”莫雪鸳勾唇浅笑，眉眼弯弯。

        “莫雪鸳，你别挑战本王的底线！”冷轩辕握在轮椅上的手骨节泛白，眼底迸射杀机。

        “冷轩辕你也给本宫听好，雪儿有的救，前提是冷子烨不能死！一命抵一命，你若同意，本宫三日后带叶浮生入世外桃园，你若不同意也没什么，冷子烨死了，至少还有雪儿给他陪葬，他们生不能在一起，死倒能同穴了！”莫雪鸳冷笑着起身，漠然绕过冷轩辕，背转身形时柳眉紧皱。底线？谁没底线呢！

        直至听到冷轩辕同意的声音，莫雪鸳方才舒展眉心，想来冷子烨定是活着了。

        幽暗的地窖充斥着极浓的桃花香气，香气刺鼻，只吸一口便觉头昏脑胀，多吸几口又觉胃中翻滚，而冷子烨则在这样的香气里被熏了五天，已然昏昏沉沉的失去神识，这样的状态过不了一天，冷子烨便会魂归西天。

        有木窗吱呦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一扇扇的窗户被人打开，香气顺着窗口挥散，地窖的味道渐渐淡了许多。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冷子烨终于闻到了本该属于空气的清新味道，狠吸了两下，方才恢复意识。

        “有没有人啊！皇兄？是不是你！”冷子烨冤呐，彼时莫雪鸳甩门离开之后，他很快找到了机关所在，尔后经过一条长长的密道走进世外桃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所见之景，自己便掉进一个漆黑深洞，再醒过来就是这副光景了。

        “二皇兄！我是子烨啊！若真是你，你快出来！二皇兄！”且说冷子烨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却无人应声，直到嗓子喊的冒烟儿，声音沙哑的变了调，冷子烨亦未放弃。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死也不会相信二皇兄会恨不得他死。

        地窖外面，冷轩辕透过缝隙，漠然看着里面叫嚣不止的冷子烨，眼中溢出星点寒芒，身上杀气蒸腾而起，仿佛燃烧在他身上的火焰。

        且当莫雪鸳在叶浮生面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万分详尽的阐述之后，最后道出自己所求。

        “莫雪鸳，本公子上次说话的时候，你没睡觉吧？”叶浮生撩下手中书卷，清澈眸子斜睨过来。

        “不敢睡！”莫雪鸳狠狠点头，不过听叶浮生的语气，她料到此事不太好办。

        “那你应该听到本公子说，中‘即逝’者必死无疑这一句吧？”叶浮生挑了挑眉。

        “这不救人如救火么……神医总会有办法的。”莫雪鸳低头，扯着衣角。

        “救谁？那个雪儿？她跟你有关系？”叶浮生好奇凑到莫雪鸳身边，狐疑问道。

        “没半毛钱关系，雪鸳想救的人是冷子烨。”莫雪鸳抬头，认真纠正。叶浮生煞有介事点头，复又拿起书卷，仔细研究起来。

        莫雪鸳不晓得叶浮生这沉默是默认还是默拒，于是上前一步，“神医答应了？”

        “开什么玩笑，本公子与冷子烨有半毛钱关系么！”叶浮生扬眉，果断拒绝。

        “难道这事儿就没有商量余地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自己会来求他！道貌岸然，节操尽碎的衣冠混蛋！看着书卷上画着的栩栩如生的春宫图，莫雪鸳在心底无限鄙视。

        “商量什么？让本公子去救一个死人呐？这跟让公鸡下蛋有什么分别？莫雪鸳，你这是强人所难。”叶浮生挥挥手，示意莫雪鸳快走吧。

        “也不是非得救，雪鸳的意思是神医你好歹随我走一趟，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莫雪鸳非常直白的表述了自己的想法。

        叶浮生不语，极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见莫雪鸳有死赖的意思，复又挥了挥拳。无奈之下，莫雪鸳找到了恨无殇。

        金边黑袍的下摆荡起细碎的波纹，垂在背后的长发被风吹的飘动，莫雪鸳无声走过去，胸口似有小鹿来回乱撞，紧张中透着期待。

        想起冷子烨被自己害的生死不明，莫雪鸳迅速调整心态，下意识加快脚步到了恨无殇近前。

        “尊主大人，救命啊！”这是莫雪鸳冒着或许被拍飞的危险，第一次主动去拉恨无殇的广袖。

        看着恨无殇万年不变的深邃目光隐隐有松动的神情，莫雪鸳相信自己此刻凄凄艾艾的表情必定十分传神。

        在恨无殇的威逼之下，叶浮生不得已答应了莫雪鸳的请求，走一趟没问题，救活未必。莫雪鸳也表示救不救得活不重要，重要就是走这一趟。

        且在莫雪鸳离开时，叶浮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还特别意味深长的送了她一句话，“你个不长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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