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灵他反复无常
魔尊皱了皱眉, 语出惊人:“你喜欢他?”
“你全家都喜欢他!”
魔尊了然:“那就是那只心魔的命和他有关系,杀了他心魔会受创还是会死?”
“……你猜对了,我喜欢他。”
魔尊不置可否, 既然甩不掉, 便带着腿部挂件追出去。一路上少年段成璧对他又踢又打,大喊大叫,宛如市井泼妇, 竭尽全力拖后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魔尊最终停步街前,垂眸看他:
“打个赌吗?”
*
空寂大街上, 偶尔传来三两声错落的夜鸦啼鸣。
虞渊边逃边拿出破伤风魔剑, 左右挥舞,锈蚀剑刃扫荡浓夜, 响起破空之声, 但幻境依旧未被斩开出路。
他不由思考,莫非这把剑也像前九十九次幻境那样, 非要拿命祭天, 才能法力无边?
那捅谁好呢?
天边月已露出半个身影,明光荧荧, 如墨色绸缎上一个苍白空洞的缺口。
命线既是夺命索也是保命符。
同生共死的牵扯下, 他不得不冒险保全凌如霜的命,但在月亮出来前,少年段成璧一定会拖住魔尊, 为他争取生路。
这也是他当初为何轻易同意牵命线的原因。
一夜将要过去, 虞渊休整片刻后,决定先找到凌如霜。
顺着命线之间隐约的波动,他来到未昀外城, 在错综难行的窄巷间穿行,脚下一拐,与魔尊狭路相逢。
虞渊:“……”
“别看了,那只废物不在。”
没有帮手的情况下还敢转身逃跑,把后背露给人家那就是纯粹找死了。
虞渊站定不动,横剑挡在身前,心里的悲伤几乎一瞬间填平精卫的海。
他思考两秒后,真诚发问:“我们魔族应该没有随意杀同伴的习惯?”
“我们?”
“是的,属下早就投靠魔族了,现在是一名光荣的正道卧底。”
虞渊从储物符里拿出凌晚晚的彼岸花发簪,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把它卖掉,言之凿凿,一副确有其事的模样,
“属下现在是晚晚公主的亲信,这是她给属下证明身份的信物,请大人过目。”
魔尊随意一瞥,确定这是凌晚晚的东西,但从表情上依旧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只问:
“她为何收了你做手下?”
“因为我很有用,多才多艺能歌善舞还会吹唢呐,不仅如此,我还仰慕魔族文化,尤其是您,我从小听您的故事长大,对您犹为崇拜,若不是一着不慎误入正途,我早就成为一名出色的魔修了,好在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
魔尊颔首:“是么,崇拜到那个废物脸上的肿现在都还没消?”
“……”
虞渊心念百转,思索眼下的局势。
按理说少年段成璧会帮他拖住魔尊才对,就算拖不住,魔尊的第一目标也该是凌如霜而不是他,怎么偏偏这么巧撞上了?
就算撞上,魔尊分明是个能动手绝不多逼逼的性子,基本他刚开口对方就已经打过来了,眼下却站在这里听他讲那么多废话,绝对有阴谋!
难言的沉默在长街之上蔓延开来。连夜鸦也受这严肃的气氛感染,不再啼叫。
月轮从云层中缓缓脱出,魔尊在他沉默之际,微微抬眸,意识到自己把话聊死了,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
“哈?”
虞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月亮,一时间福至心灵——魔尊在拖时间。
至于拖时间干什么,暂且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一定与少年段成璧的缺席有关。
二者之间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少年段成璧才会离开,而魔尊在月亮完全出来之前,应该也不会杀他。
但最多也只是不杀而已,断手断脚不影响命在,干嘛要和他尬聊?
虞渊一边在脑中思索脱身之计,一边接口道:
“我还会算卦。”
“那就给本尊算一卦。”
“……”
*
月在墨蓝苍穹之上越升越高,心魔在巷道之间踉跄而行。
缠绕它的风虽然被虞渊斩落散开,但残余风灵力却不知何时渗入体内,不断吞噬啃食它,时时刻刻,如在业火之中煎熬。
它双眸猩红,恨不能将魔尊食肉寝皮,挫骨扬灰。直到与少年段成璧不期相遇。
对方见到它时,冷沉的表情微微一松:
“娘,您没事。”
他上前两步,接住心魔软倒的身体。心魔的脸埋在少年肩窝上,鼻尖萦绕的尽是年轻血肉的鲜甜气息。
心魔若是弑主,必然实力大增。只要自己吃了他,不仅能治好魔尊留下的暗伤,还能反杀那个卑鄙狡猾的畜生。
耳边少年清透而暗含期待的嗓音响起:
“娘,趁他们不在,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先离开未昀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生活。他们都说你恨我,你是我的心魔,都想杀了你,可我不相信,世上所有人我都不在乎,只有你,你是我娘啊,你又怎么会不爱我呢。”
少年喋喋不休的叙述在耳边响彻,但心魔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它的双眼已经被眼前血肉蛊惑。
终于,忍耐到了极限,它不由自主地张开嘴,一口咬在少年的脖子上,贪婪地吮吸,咬下大块血肉。
少年段成璧的嗓音一瞬间化为冬日滞涩的潮水,干涩道:
“你是我娘吗?”
“怎么不是?”心魔唇上尚沾着艳红的鲜血,纤纤玉手轻抚少年柔软的发顶,双眼微眯,满是餍足,
“我诞生于你的经历,你的记忆,还有你的梦魇,知道她和你之间所有的一切,也和她一样恨你。你是知道她恨你的,不然也不可能诞生我。
我根本不期望你出生,我知道你从小受别人欺负却不管不问,我打你骂你,教你弱肉强食,就是要把你培养成一把涂满毒药的刀,报复我的魔帝兄长。这一点,你就做得很好。”
快恨它,只有最浓烈的爱憎才能让血肉变得更美味。
“好孩子,你一向最听娘的话,处处为娘着想,从来不让娘失望,这次也是一样,让娘吃了你好不好?娘心疼你,吃了你,你就再也不用在这世间受苦了。”
它说完后,重新埋首于少年的脖颈间,为了怕他逃跑,双手紧紧环抱住他。正如一个母亲拥抱最心爱的孩子。
这是凌如霜第一次抱他,她的怀抱是温暖的。
云散月出。
少年段成璧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索性什么表情也不做。他缓缓抬起手,反抱住凌如霜,闭上眼,似乎心甘情愿地死在心魔怀中。
但接下来,心魔却心口一凉,瞪大双眼。
一把锋利的骨刃从后心刺入身体,少年段成璧紧紧攥着骨刃,一点一点,搅碎它的心脏。
心魔见势不妙,第一时间要从凌如霜身体里脱逃走,却被骨刃上骤然爆发的灵力禁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机随凌如霜的生命一道消逝。
少年段成璧的下巴仍抵在凌如霜肩上。他想起魔尊与他的赌约。
若是在天亮之前,凌如霜没有要杀他,魔尊就不再对凌如霜出手。
反之,少年段成璧则要将这把汇聚了魔尊全身灵力的骨刃送入凌如霜心口。
当魔尊提出这个赌约时,段成璧没有立刻同意,魔尊却嗤笑一声,说他早知道自己会输,所以根本不敢赌。
如今正如他所言,少年跌坐月下,一败涂地。
月色慷慨,将如水清冽的光辉向未昀城中大碗泼洒,照亮一切阴暗角落中的纠缠的爱憎,漫长的追逃。
时间越长,虞渊就越确定魔尊暂时没有能力杀他。不是他变强了,那肯定就是对方因为某种原因变弱了。
所以当魔尊要他算卦,他滔滔不绝地说到未来魔尊将经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后,话说一半,将听到兴头上的魔尊丢下,转身飞跑。
魔尊在身后穷追不舍。
虞渊机警稳健,边跑边往身后丢符箓布障眼法,魔尊熟悉地形,修为高直觉敏锐,无论虞渊躲到何处都能找到他。
二人各显神通,你来我往地追踪与反追踪,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天边圆月彻底显露,身后魔尊气息忽然暴涨,铺天盖地的威压眨眼锁定虞渊。
风刃发出尖啸,朝他后心射来。
魔尊有把握,这一击必然能杀了他。
然而还未等风刃飞至,对方却整个人凭空消失,徒留朔风卷起枯草,滚落街前。
魔尊神识外放,一瞬间覆盖整个未昀城,在十条街开外重新锁定虞渊时,轻轻勾了勾嘴角:
“有趣。”
十条街开外,虞渊站在街头喘气,猝不及防与跪坐在地的少年段成璧对视。
凌如霜倒在少年怀里,像一朵即将枯死的花,后心尚插着一柄匕首。而少年神情麻木空白,静静地抱着她,既不悲也不喜,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但月光一视同仁地打在他脸上。一滴滚圆的泪珠被轻盈明亮的月光一笼,在少年冷漠的脸上纤毫毕现。
那一刻,虞渊想起对方小肚鸡肠的性格,宁愿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此时月光太明亮,天上又不落雨,他甚至找不出一个借口来替对方遮掩一二。
“你来看我笑话?”
少年垂着眼,并未看他。
虞渊没有回答,视而不见,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反正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既然魔尊注定不会放过他,有这时间安慰人,还不如抓紧逃命。
再说,对方也无需他的安慰。
自己知道再多,也只是一个看客,别人的悲欢,终究与他无关,又何须参与?
“殊不知。”
身后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虞渊没预料到少年会喊他,脚步微顿,但依旧没回头。
估计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叫住他,所以很快没了下文。
在他怀中,凌如霜彻底断掉呼吸,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荡,裂出一条条充斥白光的缝隙。
虞渊才向前走出十余步,剑灵的声音重新传至他耳边:
“恭喜剑主取得魔剑,此间幻境即将崩塌,您只需将血滴在魔剑上,让它认主,便可将剑彻底唤醒,离开幻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09 16:59:24~2022-04-10 14:3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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