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安珺意走了一天一夜,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了。山村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雪花不停飘落的声音。一夜之间,大地一片素白,仿佛置身于茫茫雪原,把自己还原成苍茫天地间的唯一一点光亮。
不过安珺意暂时没有时间注意这些。
“咦,我这是在哪?”她有些茫然,周围除了她是亮的其他都是灰暗的,再往远处延伸就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黑色,许多地标都被白雪覆盖了,这对她本来就不好的方向感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当安珺意在原地绕了地五个圈的时候阿丑终于忍不了了,它跳下了飞剑。
对,你没看错,它确实就是跳下去了,而且完好无损,活蹦乱跳。这是因为它是一条神奇的狗吗?是因为它是一条会修炼的狗吗?当然不是!
是因为安珺意的飞剑离地面太近了!
近到它觉得安珺意是不是在现代没学会滑滑板,所以跑到异世来学如何把御剑这样牛逼的术法呈现出滑板的感觉。
“阿丑,别激动,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安珺意站在剑上大喊,伸手想把它捞回来,却看到这狗那张沧桑欠打的脸转过来,对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快速地跑远了。
安珺意:“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它在鄙视我?”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追上去再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下着雪,小狗跑着跑着被冻死怎么办。
于是她御剑追了上去,安珺意在不为该走哪边而犹豫的时候御剑还是很快的,滑板的速度远远不能比,一路上风驰电掣,缩地成寸都丝毫不夸张,可以说她终于飞出了御剑的感觉,不过是低空版的。她很快就追到了阿丑,但是阿丑实在是太灵活,就算跑不过安珺意可它左躲右闪却也让安珺意抓不到它。
在又一次抓空后,安珺意看着阿丑拼命躲开她往前跑去的模样,不禁有些受伤。
“这狗也太难逮了吧,要不还是扔了?”安珺意自言自语地说道,刚刚还在担心小狗会不会冻死这种担忧早已被她抛在脑后。
不过她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阿丑又没说要一直跟着它(它就算想说也说不了),它之前看起来在流浪但不代表它就是流浪狗,可能阿丑想家了,现在它到了家附近所以就很自然走了,她应该大度点,放它回家。
安珺意觉得有道理,她不应该强迫一只狗和她一起流浪。所以她停了下来,目送阿丑远去,当它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黑点时,安珺意想了想,觉得还是简单告别一下。于是她在原地对着那个小点挥手,语气略带些惆怅:“阿丑再见,现在你也是离我而去了,不过我还是尊重、祝福,可能你这一辈子咱们都见不到了,所以以后只能让你自己的主人给你办画展了。”
“唉,也不知道你的主人能不能慧眼识珠,发掘你的天赋。”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调转剑身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阿丑跑了很远后回头:???人怎么走了?
但它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安珺意没有在暗处藏着等它靠近就把它抓走,而是真的离开了,这才一下子慌了,连忙撒开四肢去追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珺意这次飞得贼快,刷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汪汪汪汪……”阿丑跑着跑着渐渐停下,迷茫地看着周围,除了天是黑的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白,安珺意又是御剑走的,所以地上只有它自己的脚印,而一丝安珺意的痕迹都没有了。
惨了,这次玩大了,竟然把人给弄丢了。它心沉到了谷底,一旦安珺意跑远,这下要再找到人就很难了。它不会还要修炼成人形才能找到她吧?
想到最差的结果,阿丑尾巴慢慢地垂下了,但又很快竖起来。
等等,现在它可是不是一般的狗,它能够修炼,身体感知力不是凡狗能比的!
意识到这点它又感觉到了希望,于是赶紧闭目,放出自己的神识。有了妖力的加持,神识如波纹般散开,这下搜索的范围一下子扩大了数倍,但是依然没有搜到安珺意的身影,123心里焦急,尾巴不断地甩着,神识不放过每一寸角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它在西南方向探测到了她,但是她就快飞出自己神识的极限了。123调出地图,发现西南侧有一个小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安珺意应该会到那里落脚,毕竟她的灵力还不足以支撑她直接飞到连沧城。
心里明确了大致的方向,123心神稍稍稳定,迈开腿迅速往西南方向奔去。
由于忙着追阿丑所以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安珺意只好随便挑了一个方向,不过这次她比较走运,飞了一段时间后看到了除她以外第二个光亮点。随着距离的缩小,光亮点逐渐变大变多,让安珺意看清了白雪覆盖下的一座又一座房屋,街道上挂着许多灯笼,映的灯火通明,许许多多的人拿着灯笼在街上逛着,好不热闹。
“这位道友也来镇上看花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安珺意回头看去,却没能看到人,只能看到一个金闪闪快能把人眼亮瞎的大葫芦,因为两人的高度差,那葫芦就在她的头边,让她的整个视线都闪亮了起来。
她倔强地把头抬高,看清来者的样貌:只见他身穿了件宝石红扁金线长袍,腰间系着暗橄榄绿虎纹金缕带,就连绿色的发带上也有金边。
安珺意:……红配绿,这是什么魔鬼搭配?
不过虽然他的风格看起来有点过于前卫,但是那一身的金纹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从头金到脚,整个人都散发着“有钱任性”的气息。相比较之下,安珺意那身可以说是寒酸得可怜。
“敢问你是?”
“啊,实在抱歉,忘记介绍自己了。在下柯逸明,不知阁下师出何门?”他笑眯眯一拱手。不得不说,虽然打扮张扬,但是做事还是很稳重的,举止间颇有大宗门的气度风范。
“在下安珺意,一介散修。”
“安兄怎么也来了这凡人的镇子?”
“我正欲前往连沧城,只是路途遥远,故路过此镇暂作歇息。”
“你要去连沧城?”柯逸明眼睛亮了,“冒犯问一句,去那做甚?”
“去见识见识第一药宗如何。”
“哈哈哈,那真是太巧了,在下就是连沧宗的弟子,碰巧来此地办事,如果安兄不介意的话,可以等我办完事之后同我一起去。”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办完?”安珺意其实已经心动了,有人带她去连沧城可以省去许多弯路,但还是要稍微问问情况。
“那就要看安兄的了。”
“嗯?我吗?”安珺意诧异,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他莫名其妙冒出来,还格外的好心,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她去做。
“你想要我做什么?”
“安兄是剑修,想必……懂得如何杀人吧?”柯逸明笑着把这句话说出来,仿佛只是请她倒杯茶。
“……杀谁?”
“几个偷盗我宗门信物的凡人罢了,只是那信物重要,我怕撒了毒不能使他们一下死绝,拿着信物来个玉石俱焚就不好了。”他收起笑意,认真道:“安兄剑快,就拜托你了,务必一击毙命。”
花灯节是凡人世界中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往往这时候不管什么地位身份的人都会上街彻夜游玩,人们熙来攘往,街上五光十色,到处都是挂着灯笼的店铺和猜灯谜的小摊。城镇的最中央摆上戏台,请最好的戏班子彻夜唱戏。
一处酒摊,人们一边大声聊天一边喝着酒,摊上嘈杂一片。然而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却安静无声,有三个人坐在那静默着,桌子上还摆着一壶酒,三人坐姿放松,看似在休息饮酒,实则不动声色地警惕着周围。
“那个修士没追过来,应该是被甩掉了。”过了许久,左边一褐色布衣的男子说话了,音色低哑。他从黑色的衣袖中伸出手想倒酒,中途想起了什么又把手收了回去。
“不能掉以轻心,刘大哥,玉佩就放在你那里保管。”中间的男子戴着斗笠,语气中透露着疲惫。
“管兄放心,咱们兄弟一场,我一定会把玉佩带到。”右边的大汉信誓旦旦地保证,但他的积极显然没有感染到他的管兄。
“我先前托人带信和我儿子说的是昨晚回去,没想到这次惹了那么大的事,现在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知道了。”他摘下斗笠,眉宇间竟和管钰有几分相像。
“放心,我们时机选得好,正逢那帮药修的狗腿子空缺得紧,而他们自己又不善追踪刺杀之术,现在估计都甩掉了,”那大汉笑了笑,自顾自倒了三杯酒分给另外两人,“况且,不过是一个疗伤的东西,这种东西他们还不多的是?拿了也就拿了,那么计较做甚!”
这个名叫管兄的人不说话了,只是叹息一声,“干完这次,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怎么了,你不打算干了?”
“嗯,出来太久,我也没干成什么事,儿子还那么大了,我想回去安定过日子。”
他仰头喝下酒,可眉头依旧紧锁,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直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之间,三人感觉后脑被重重一敲,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齐齐晕了过去。
正是安珺意干的,她在柯逸明提供的消息下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并且等他们松懈后闪电出手,一击即中。她在那个刘大哥身上搜了一下,找到了一块灵气浓郁的玉佩,应该就是它了,她拿到手上,回去找柯逸明交差。
“找到了,就是它吧?”
柯逸明接过玉佩,查看了一番,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没错,就是它,多谢安兄。”
“那就好,不过人我没杀,反正玉佩安全拿回来就行了,没必要杀人。”
“无妨,”柯逸明脸上还是挂着那抹笑,但吐出的话却令人心底发凉,“我已经在酒里下毒,那三人估计已经穿肠烂肚而死了。”
“什么?!”安珺意震惊,“你为何要这样赶尽杀绝?”
“哎,安兄别把我说得像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一样嘛,”他见安珺意有点生气,连忙软下语气安抚:
“我已经很仁慈了,他们若不喝酒,便是天要给保他们一条命,我也懒得去杀,要是喝了那就是运气不好,该死。你有所不知,他们不是第一次偷盗,早就是惯偷了。以前看他们只是小打小闹,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被偷走下信物很重要,我们修仙宗门要是被传出被凡人偷走了如此宝贵的信物,那颜面何存呐?况且,几个凡人,死就死了,可不值得闹得你我二人生气。”
听到那么三观不正的话,安珺意气得差点笑出声,她对着柯逸明朗声说道:“偷东西固然有罪但不至于死,而且东西也平安找回来了,人抓了送去衙门就好,自有人给他们应有的惩罚。况且他们说的话不会有人信,何必把他们的生命当游戏呢?”
柯逸明见她冥顽不灵,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安兄应该是避世太久,不熟悉这世道吧,我能理解你还没办法一下子认清一些东西,”他语气加重冷然道:“等你去了到那些大城市,见些世面,你就知道,凡人对我们来说,还真就不算什么,根本不配让我们大费周章,直接杀了还省事一些。”
安珺意果断放弃和他争论,转身冲回酒摊,却发现桌边早已没了人,空气中还飘着血腥味,地上残存着拖动过的血痕,人应该不远。
安珺意沿着痕迹找去,却只发现了一个人倒在漆黑的巷道里,其他人不见踪影。
他显然是已经死了。
安珺意叹气一声,这件事她也有责任,不该贸然答应柯逸明。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不是现代社会,不能把那一套用在这里。她心里的内疚翻涌着,决定把他送回亲人身边,起码还能入土为安,不必在这当孤魂野鬼。
安珺意把他的脸翻过来。他的样貌看着有些熟悉,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继续在身上翻找,终究是给她找到了一点信息。
她找到了一两封家书。一封泛黄明显是拆开过的,一封则是崭新的,连封口都完好无损。
安珺意想了想,打开那封拆开过的信。也许这封信能告诉她这人是谁。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信的内容很寻常,就是一些关心话语和家长里短,但是笔迹她却莫名熟悉感。
家书很长,她耐心看下去,然而随着信中地名、人名的一一浮现,她的脸色却逐渐难看起来,拿着信纸的手骤然捏紧,看到后面她指尖翻飞,直接翻到了最后的落款:
“言不尽思,再祈珍重,钰盼阿父早日归家。”
——管钰叩上
安珺意的脸色变得惨白,连忙冲出巷子,路人有不小心被她撞到的,刚想对人抱怨几句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奇怪,我是被鬼打墙了么?”路人挠挠头,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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