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分家
等人走后，渔屋里亮起煤油灯，桌子上，摆放着一小堆白花花的银子，莫家人全都围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看着。
莫老大坐在桌子上方，他面前放着茶碗，里面泡着干海参，一家十几口人全都看着莫老大，莫老大喝了几口参茶，吧嗒吧嗒嘴，还是没有说话。
莫大壮是老大，他忍不住了，先出口问道：“爹，这钱，咱们咋办？”
莫大强的呼吸也急促几分，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从前家里赚了钱，都是他爹收着，他爹年轻力壮，又是一家之主，这理所应当，可要是这样，他爹早该把钱都收起来放好，又何必放在桌子上让他们看着眼馋呢。
莫大强也道：“爹，分不分都你看着办。”
莫老大呵呵一笑，意味不明，他缓缓环视四周，看着一家子各种不同的神色，突然放下碗，敲了敲桌子。
“今天把你们都喊来看着，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咱们家托海娘娘的福，赚了点钱，这钱说多也多，足够咱们一家子安生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要是分，咱们一家子就得分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钱咱们三个分，理所应当我多得一些，我一个人分二百两，你们兄弟二人一人一百两千，觉得怎么样？”
俩媳妇各自瞅各自的男人，动了动嘴，又没有说话。
莫大壮有些犹豫，“爹，咱们非要分家吗？”
莫大强也说：“爹，咋过的好好的，要分家了呢？”
莫玳没说话，低头下去，她两个女儿，大点的六岁，依偎在她身边，拽着她的衣角，小点的三岁，在她怀里被抱着。
莫老大看了眼大闺女，“你们大姐嫁的不好，是我的错，当初急着把她嫁出去，看走眼了，把畜牲当成了人，是我对不起你大姐，她如今回来，是我的闺女，我肯定要养着，可你们毕竟也大了，有自己的小家，我要是养着你们大姐，反而对你们不好，时间长了，什么小事都是天大的事。”
莫玳咬着嘴唇，泪珠子滚落下来，颤着声音叫了声“爹。”
莫老大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莫大壮扭头看了眼媳妇，他低头闷声道：“爹，那也是我姐，小时候带着我们玩，到海边捡贝壳，养着她也是我们应该的。”
莫大强也道：“是啊，爹，我们谁都没有嫌弃大姐，别说她了，就是小妹，我们也不可能说什么的啊。”
两兄弟都表明心意，他们都不嫌弃大姐，养自己的姐姐，再加上俩外甥女，左右几双筷子，多掏点钱的事，他们现在有海娘娘保佑，能赚钱了，还差这点吗？
可莫老大不说话，又抿口茶。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煤油灯被海风吹得晃呀晃。
莫大壮俩兄弟明白过来，推自己媳妇一下，“你倒是说说话呀！”
“我说什么？我哪里有过意见？前段日子不还给大丫做了身新衣服吗？”
大壮媳妇不情不愿地，她感觉到了，公爹就是对着她们说的这些话呢。
大强媳妇也哼了一声，“公爹有话不妨直说，都是一家人，我们对大姑姐难道还不能有点怨气吗？我们妯娌是外姓人，嫁到莫家来，哪一天都在为莫家生儿育女，干活挑事，可这也没被当成一家人啊！大姑姐在婆家受了气，我们不是也去帮着撑场子了吗？怎么就成我们不愿意大姑姐回来住了呢？”
“您要是不满意我们妯娌有时候嘴快说的埋怨话，那这家肯定是您想分，也不该怪到我们头上！”
大强媳妇心直口快，伶牙俐齿，她说着，还抹起眼泪来，“我和妯娌两个人嘴碎，私下里说些气话被您听到了，你当面骂我们就是，又何必这时候来臊我们，只听我们说什么，怎么不看我们做什么？大丫二丫的新衣服，大姑姐的药，来了也没叫她干什么重活，难道这还不能看出我们两个的心思吗？”
说着，两个儿媳妇竟然都哭了起来，她们这些年嫁到莫家，正如她们所说，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啊！
一番话说的莫老大老脸臊红，莫玳也赶忙道：“爹，就是牙齿和嘴唇待在一起，也经常会起龃龉，磕到碰到呢，我俩弟妹是啥人，我心里最清楚不过，这要是我还在婆家，姑姐回来还带着孩子长住，又不能干活，我心中也气，也会说几句气话，可她俩又是真的对我好，咱们一家人过的好好的，又何苦要分家呢？”
和别人家里不一样，莫老大一家子虽然穷，孩子又多，可确实没什么大摩擦。
莫老大羞着脸叹道：“是我的不是，我想的太多了，是我心中有愧啊，我对不起老大姐，对不起你们兄弟二人，还有你们的妹妹，穿的都是捡人家不要的旧衣裳，孩子们也是，天天爷爷爷爷地叫我，我连块糖豆都不舍得给他们买。”
“你们说是我想分家，我才不想分家，我跟你们说这些，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态度，你们要是想分，我一个老头子不想分，兄弟离心，早晚又要分，可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分家，咱们一大家子还是一起过，这样有好处。”
“可也有些坏处，也该跟你们说一说。”
莫老大到底活了几十年，见多识广，多少人家感情深厚，最后因为钱的问题分崩离析。
莫老大喜欢钱，但他更喜欢家里人，赚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的好，可不是为了让一家人离心。
于是，他继续道：“既然一家子还在一起住，这钱，就应该分给你们，不应该全放我这里，你们几个女人，这些人操持家务，辛苦啦，这三十两银子，给你们拿去，啥也不干，喜欢啥首饰就买啥首饰，喜欢新衣服，就扯布做新衣服，只给你们用，不用给孩子买。”
他用手拨出去三十两银子，叫老妻拿着，警告道：“别不舍得花，我也想看你穿新衣服，戴好看的首饰。”
老妻看了眼丈夫，把钱收起了，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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