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打发
“你是扶桑人吗？”
天海大师看着眼前的小家伙，除了第一句话小月牙说的话他没有听懂，之后便听到她用流利的扶桑话与她交谈。
既然他能够到达潮城，会不会这里也有其他扶桑人呢。
“不，我不是扶桑人，我是大周人，我的扶桑话是和麻生君还有黑足学的！”
小月牙歪着头对他道：“我不喜欢坏的扶桑人，你是坏的扶桑人吗？”
天海大师的眼神变得沉重了些，“什么叫坏的扶桑人呢？”
“就是那些会闯到大周的领地干坏事的人，他们会放火烧房子，还会杀人，我很多朋友的爹娘都被扶桑人给杀死了。”
天海大师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他甚至有些不敢碰触小月牙，“你的那些朋友，都还好吗？”
小月牙点点头，“我去叫他们过来看你，你的眉毛好长，年纪也好大！”
不等天海大师阻拦，小月牙把怀里的黑猫放到他怀中，一溜烟跑到县衙后院，还可以听见她稚嫩的嗓音叫道：“壮壮！阿明，小乐！快来看，前院有个长眉老头！”
“在哪啊？”
“我要去看看！”
周莹一脸无奈地看着小月牙，她正在教抚幼院的孩子们读书，就被闯进来的小月牙给打断了。
小月牙也有些害怕周莹这个女师父，她吐了吐舌头，搬出自己的爹爹来：“周夫子，我爹说了有时候学问还在课本外面呢！”
周莹半点没法都没有，只好装作愠怒的样子挥手道：“去吧去吧，看完赶紧回来！”
“哦！”孩子们欢笑着，一窝蜂地从房间里跑出去，“是谁？”
潮城哪有年纪这么大的人呢。
“是一个扶桑人，他说他九十有六了呢！”
小月牙自己还不到六岁，听到有人能活到九十多岁，只觉得很是稀奇。
可孩子中，有人听到是扶桑人，很快就停下脚步，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我们不喜欢扶桑人。”
说话的是阿明，他今年十一岁，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而且他是眼睁睁看着爹娘和弟弟被杀死的，全家只有他一个人躲到屋后的小河里面，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黑足和麻生已经改过自新，换了大周人的名字在潮城生活，他们辛苦赚钱，赚来的钱大多数都会教给抚幼院，算是一种赎罪。
即使他们认错态度良好，这些孩子仍然不喜欢他们。
阿明刚来的时候，经常会做噩梦，看见倭人听见倭语都会应激，是苏蔓和周莹贴身照顾这些孩子，才渐渐让他们恢复正常。
小月牙那时候还小，不知道这些事情，她解释道：“可是这个老爷爷不一样啊，他是坐军船来的，不是来抢我们的东西的！”
阿明扭过头，拍屁股坐在走廊下面，“你们谁愿意去谁就去吧，我不去。”
因为苏蔓的缘故，他对小月牙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宠爱，经常带着她出去玩耍。
小月牙也很喜欢这个大哥哥，这会见阿明不愿意跟她去，她撅着嘴掉下来两颗金豆豆，见阿明扭过头还是不愿意，她哼了一声，带着其他孩子走了。
天海大师见到了那些战后的遗孤，他们和小月牙一样，发育的很好，个头很高，就像是田地里长势良好的稻子一样让人看了新生喜爱。
更别说和扶桑土地上的那群孩子相比。
天海大师只是看着他们，便觉得大周充满了希望。
可这些孩子，他们并不像小月牙那样亲昵地对待他，而是好奇地打量他的长眉毛，看着小月牙展示给他们看，并不靠近。
他们嘴里说着话，天海大师听不懂，没过一会那些孩子就跑回去读书了。
小月牙告诉天海大师，虽然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后院是抚幼院，那些没有爹娘的孩子都在这里长大，有周夫子还有一些姨姨照顾他们。
天海法师很快就弄清楚了这里的人员构成，原来真的是那些扶桑人逃离土地，跑到潮城制造的灾难。
天海大师远离故土，可依然觉得所有扶桑人是一个团体，他不由得替那些人感到愧疚。
邵寂言见状，借此机会走到天海大师身边，他问了一句话：“大师是大师，在您没有到来之前，那些倭寇闯入制造了这些灾难，为何您会替他们感到愧疚呢。”
听到邵寂言的扶桑语，他抱起小月牙，二人模样有几分相似，天海大师才知道小月牙的扶桑语是跟谁学的。
他沉默片刻道：“因为老衲也是扶桑人。”
“扶桑四分五裂，又以何对外自称扶桑呢？”
邵寂言微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显然是要和天海大师展开一轮辩论。
苏蔓走过来，把小月牙从邵寂言怀里抱走，她却不愿意，她还想听爹爹要说什么呢。
苏蔓见女儿不听话，也只好愠怒地坐在一旁，将她抱在怀里一同旁听，“你只能听，不许插话！”
小月牙高兴地眯起眼睛：“娘真好！”
邵寂言和天海大师的辩论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他们聊的东西实在是太广泛了，一开始苏蔓和月牙还能听明白，慢慢地就需要打起精神，到最后，两个人都饿得肚子咕噜噜叫，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邵寂言见妻女如此疲惫，无奈地摇头，人活得久，智慧也会更多，他承认天海大师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哪有普通的老头子会有这么大的精力饿三天三夜思维还能如此敏捷的呢。
别看天海大师干瘦，可他身体里蕴藏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亲眼见到不同之处，是绝对不会听别人的思想的。
邵寂言干脆利落地结束话题，“大师不愧是大师，既然来了潮城，不如去见见你的徒弟吧。”
“空海？”天海大师眼睛一亮，目光如炬，期待问道：“空海，是我的徒弟空海，他还活着吗？”
邵寂言点头，“是的，我们的人救了空海小师傅，他如今就在城外的灵隐寺抄写经书，大师也一同去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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