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博弈
景明帝努力伸头去看，潮城有太多的新鲜事物，哪怕他贵为大周的天子，也少见这里的一些东西，不得不说，邵寂言给了他很多的惊喜。
尤其是那个天雷丹，不就是能在天上放的花吗？怎么还能作为武器呢？
景明帝满脑子疑惑，不过还顾忌着帝王的威严，并没有坦言说出自己的困惑。
他看到了那张图纸上的东西，只不过一眼，邵寂言就把图纸拿在手里看了。
可就是那一眼，景明帝浑身打了个冷颤，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完全由钢铁铸成的冰冷武器，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朝向他，像是骇人的巨兽的嘴巴一样。
邵寂言看了图纸，很快就明白公孙明想要的武器效果，他在脑中预想一遍，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满意地点头道：“这个预想非常好，只是你们试验过了没有？”
“夫子，您觉得可行吗？”一个脸色苍白的弱质年轻人拨开人群，跑到邵寂言身边，神情十分激动。
邵寂言笑着道：“非常可行，你们都是我挑选出来的天才，在这一方面的预想本来就会超出常人，只是超出常人又要与我们现在的能力相结合，你做的就很棒。”
公孙明得到了邵寂言的夸奖，他整个人激动异常，感觉他都快哭出来了。
“夫子，我是从您打倭寇的那场仗中得来的思路，天雷丹可以点燃抛出去使用，会爆炸产生巨大的威力以及伤害力，可是这样对使用者来说太过于危险，我一直在想怎么解决这个难题，直到我回家时看见家中幼弟玩弹弓，突然想到这个主意，我们可以设置一个类似投石器的东西，把天雷丹抛出去，而且用投石器比人力更大，抛的更远也会更准！”
公孙明越说越兴奋，他突然大叫着：“有了！我又有一个好法子！”
然后便跑去一旁的桌子上，随便拉出一张纸，疯狂地写画起来。
其他人也一窝蜂地跟去了，想看公孙明又有什么好主意。
邵寂言把图纸递给了景明帝，“陛下，您请看。”
景明帝沉默半响，冷笑道：“邵寂言，你想让朕看这些，是有什么意图，难道是想让朕觉得你是一个威胁？”
不得不说，邵寂言带给他的惊喜很多，可他同样让景明帝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这样聪明得仿佛怪物一样的邵寂言，是一把锋利的刀。
且难以掌控。
如果他一旦掌握不好，就会轻易割伤自己，甚至害了闻人家世代的基业。
可现在，邵寂言的态度表明了，他似乎是个忠臣。
景明帝微眯着眼睛，冷冷地打量着邵寂言。
从他来到潮城开始，君臣二人的试探和拉扯就没有停止过。
邵寂言知道景明帝想要他做什么，要他跪下臣服，心甘情愿做他手中的棋子，就像是左三思那样。
这也是左三思把邵寂言引荐给景明帝的目的。
可邵寂言不满于此。
或许曾经他想做景明帝手中的棋子，为国为家为百姓，可如今他悟出一个道理。
棋盘上的棋子是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也无法实现他真正的抱负。
他真正的抱负是什么？只是想让潮城一地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吗？
不，大周还有这么大的土地，还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周的问题，从来不是一家一户的问题，而是攀附在这棵大树上数不清的吸血虫的问题。
邵寂言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就必须要过景明帝这一关。
邵寂言没有直接回答景明帝的问题，他只是淡淡道：“陛下为天下之主，灵均就在陛下面前，若是陛下觉得灵均该杀，自可动手。”
他说的没错，景明帝只需一个命令，他的小命就会没有。
可邵寂言这样的人才，真的要死在帝王的猜疑之中吗？
李忠全额头上直冒冷汗，孙大有也困在这种压抑的氛围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哈哈哈，”景明帝突然仰头发笑，站在他身后的天海大师转动佛珠，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好啊，朕小看你了，灵均，你告诉朕，你想做什么样的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首辅，你看你可有兴趣？”
景明帝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和精明，似乎一下子拉进了和邵寂言的距离。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邵寂言，只要他开口，似乎他就能满足邵寂言的心愿。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这不是要他取代蔡京的位置吗？
众人都有些头皮发麻，若是让京城里的蔡阁老知道，邵寂言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人就被陛下许诺了首辅的位置，只怕能妒火攻心，直接仙逝！
别说蔡京了，就连孙大有他们也从来没听过谁能够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当上首辅啊！
他们紧紧盯着邵寂言，想看他会怎么回答。
是拒绝，还是拒绝？
可邵寂言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摒弃了一直以来的低调和柔和，展现出突然的霸气。
他点点头，像是在品味景明帝的许诺，又像是在掂量这场交易所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么？陛下还真是看得起灵均，不过既然陛下有意，灵均也自当志气在此，也只有这个位置，才能让灵均肝脑涂地，愿辅佐大周千秋大业！”
邵寂言深深地拜伏在地。
景明帝站在他面前，眼神锋利地看着邵寂言，没有人胆敢看他的眼睛。
就连孙大有也深深地低下头，浑身颤抖。
更别提那些正在讨论的学子，也不知何时噤了声，在一旁噤若寒蝉，看着这场君臣交锋的好戏。
一将功成万骨枯。
邵寂言自己心中也有些打鼓，他在以小谋大，这几天他通过各种手段，总算吸引了景明帝的注意，可如何博来更高的位置，他只有不断地摆出自己的筹码。
治理能力，治世能力，还有野心。
他把自己的所有筹码都放在桌面上，终于迎来了景明帝的孤注一掷。
这一次，他必然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功成名就，否则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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