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半决赛自由滑
送走柳新月后, 白燃的心情有些沉重。
前世她为了帮助险些被车撞的小孩子,自己的双腿被卷到了车轮下,以最惨烈的方式告别了世锦赛。
心如死灰地躺在病床上, 完全感受不到曾经轻盈有力的双腿时, 她曾怨过老天的不公。
——为什么好人没好报?为什么她那么努力, 换来的却只是双腿截肢,梦想破碎?!
可看见如今的柳新月, 那样优秀,努力,斗志昂扬的姑娘,却因伤病连节目都完不成, 便暗淡离场……
衷心盼望这个竞争对手兼朋友好起来的同时,白燃不得不感谢上天,让她有了个重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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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全天都是精英组的比赛, 上午是女单短节目, 下午是男单短节目。
这个分站赛里, 其他省的男单并没有很强的竞争力, 李响靠着高级四三连跳,拿到了第三。
喻飞白虽然在4f单跳里出现了存周的问题, 但总实力摆在那里。
靠着高飘远的3a和优秀的四四连跳, 他自然毫无争议地获得了第一。
“太稳了!”
“好像从升组后, 喻飞白就没有出现过重大失误,成绩一直稳定前三,现在直接稳定第一了!”
当喻飞白对四周鞠躬时, 各种熊猫玩偶伴着热烈的欢呼, 雨点般落了下来。
还有不少观众, 其中有学生也有成年人, 举着喻飞白的应援手幅用力挥舞。
手幅上印着他的比赛照片和名字,有的还缀着可爱的q版熊猫。
“鱼鱼奥运会冲啊!!”
“大满贯!小鱼答应我一定要大满贯啊啊啊--”
“小鱼的跳跃太轻太美了,怎么也看不够呜呜!”
喻飞白捡起一只熊猫,一手环抱着,对四周深深鞠躬。
他虽然寡言,但从心底感谢观众们对他的支持。
训练室里,白燃看到了这个盛况。
虽然因上午的短节目而疲惫,但为了保持状态,她和其他运动员一样,并没有回酒店休息,而是在训练室适当地练习。
她把目光从场上的熊猫大队里收回,看向自己的冰鞋包。
那里隐约露出那个小熊猫挂坠的脑袋,像是在做“探头探脑”的动作,又萌又可爱。
这是她收到的玩偶中,唯一的体积方便携带的一个。
摸了摸小熊猫毛绒绒的头,白燃离开窗边,继续做她的陆地跳跃。
修长的右脚模仿着点冰的动作,稳准狠地点地起跳。
旋转四周!
右脚落地!
陆地4f成功!
这一跳是从靠门处开始,到靠窗处停止。
随着这个跳跃,白燃从较为暗淡的房间一边,跳到被场馆闪耀的灯光照进的另一边。
点点汗珠在年轻的肌肤上熠熠发亮,白燃的眼睛也像是黑曜石般闪亮。
虽然她在陆地训练的成功率高于冰上跳跃,但她向来是抗压型选手。
她会以最好的状态,面对之后的自由滑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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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程排得很紧,第二天就是精英组自由滑的比赛,依旧是女单上午比,男单下午比。
自由滑的出场顺序,是短节目从后到前的排名。
选手等候室里,白燃一边活动放松着浑身的肌肉,一边关注着屏幕。
——有的选手会担心影响状态,而不看其他运动员的表现。
白燃则向来倾向于坦然面对,如果竞争对手发挥出色,反倒更会激起她的斗志;
如果竞争对手发挥一般或者失常,她并不会放松,也不会担心自己也失误,而是更坚定要好好比赛拿第一的决心。
只见前面的选手们,自由滑和短节目的水平差不了很多,都没有出现4周跳,有的a跳也没有能做出来。
看着电视直播里的选手们一个个比过去,白燃面色平静,等待着最有希望晋级前三名的选手出场。
终于,轮到短节目排名第四的钟小雪出场了。
除了几个普通的三周跳,她跳了一个2a,一个33连跳,两个4周跳单跳。
随后出场的,是短节目第三的杨文文。
杨文文作为知名度更早打响的老将,比新人钟小雪更稳定,掌握的跳跃也更难。
虽然前半场摔了个3a,但她的高级跳跃上了一个43连跳,一个33连跳,一个4周跳单跳。
“一场里有两个四周跳,其中一个还在连跳里面……这杨文文不错啊!”
吴教练感慨。
“我对这姑娘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追着我们飞白要签名照的时候……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练习室里,李响也边跳绳,边和喻飞白聊比赛:
“杨文文进步很大嘛,难道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喻飞白在练习柔软度,他的上身完全和双腿贴合,声音很平淡:
“这是她自己的努力,和我没关系。”
李响加速跳着绳,不耽误一张嘴叭叭叭:
“你不鼓励鼓励人家?给张签名什么的?”
“没必要。”喻飞白说。他从没签过名,也不习惯和女生多接触。
李响看着喻飞白平静的侧脸,心中笑开了花:
他这个面冷的朋友,对白燃公主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别拿什么“为了早点把白燃送去救治”为借口——
当时喻飞白在休息室的时候,没等白燃完成自由滑就跑了出去,早早穿着冰鞋等着去英雄救美。
啧啧,有这功夫,一百个医生都叫来了好吗!
李响刷刷地跳着绳,觉得自己真是个洞察一切的大聪明。
如果喻飞白对白燃没好感,他李响当场给全国观众们表演个生吞冰刀好吧!
……
杨文文下场后,该短节目第二名白燃了。
前两个选手都上了四周跳,还都是两个四周跳,对下一个选手的心理压力无疑是很大的。
上场前,常教练面色如常,像往常一样,言简意赅道:
“去吧。”
吴教练搓着手,看着白燃这个女单队里的独苗苗。
他又想说什么,又担心给白燃增加压力,神情痛苦,犹如便秘。
白燃忍不住一笑:
“我去了。”
“……加油!”
吴教练这才挤出一句话,压抑着感情,强作镇定地拍了拍白燃的肩。
告别教练,白燃滑到了冰场中。
她的自由滑曲目为《广陵散》。
《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是华国十大名曲之一,为三国时期的名士嵇康所谱,现存曲谱流传自明代。
整个曲目讲述着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相的整个过程,风格跌宕起伏,慷慨激烈,犹如战歌。
最开始的音乐较为平静,是为聂政离开故里的情景。
随着音乐,白燃从容地滑行,做出种种步法。
燕式滑行,提刀滑行……她都显得手到擒来。
“状态看起来不错。”
冰场边,吴教练紧张地说。
常教练司空见惯:
“她的步法一向流畅。”
吴教练的心又提了起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继续关注着这棵独苗苗。
虽然自由滑时长多于短节目,但总时长也不能超过4分10秒。
为了符合自由滑的时长,《广陵散》经过了删减和改编,舒缓的“井里”部分很快过去,进入了逐渐快节奏的“取韩”部分。
壮士背井离乡,将利刃藏于琴中,怀着必死的志向,孤身前往韩国。
踏着一串音符,白燃开始了她第一个跳跃。
左前外刃点冰!
空中旋转三周半!
右后外刃落冰!
3a成功!
“一上来3a还举手了!”
吴教练忍不住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白燃的状态看起来真的不错啊!
“她还有什么跳跃?”
吴教练问常教练。
s省来了十几个运动员比赛,吴教练每个都要指点一番,顾不过来,白燃则全权交给常教练了。
“还有两个连跳。”
常教练平静地说。
吴教练转喜为忧:
“两个连跳啊?
“虽然白燃这孩子的三三跳还不错,连着两个会不会吃不消?……换作单跳四周跳应该会更稳一些吧。”
“谁跟你说是三三跳了。”
常教练奇怪地看了吴教练一眼。
吴教练眉心一跳,有不祥的预感:
“……嗯?”
常教练淡定补充:
“是四三跳。”
吴教练:“?”
吴教练:“???”
吴教练忍住想大喊的欲望,也忍住想抓着常教练奋力摇晃的欲望:
“你你你!两个43连跳?!我们华国内这么多年,只有段璇儿做到过啊!”
常教练的语气平淡,仿佛白燃即将喝一杯水:
“现在段璇儿不是华国内第一人了。”
吴教练:“……”
已经有记者好奇的目光看过来了,面对高清镜头,吴教练无法发泄,只得挤出来一个笑。
这笑狰狞中夹杂着绝望,绝望中夹杂着惊恐,比哭还吓人。
记者默默地移开了摄像头,他担心这段恐怖画面播不出去……
《广陵散》日趋激昂,勇士进入了仇人的殿堂,杀机无声涌动,犹如冰面下的暗流。
冰场上,一段燕式滑行过后,白燃再次进行了跳跃。
左刀齿点冰起跳!
旋转四周!
右后外刃落冰!
4t成功!
吴教练知道白燃这是连跳,他大气都不敢出,眼看着白燃没有停顿,继续以右后外刃起跳!
全力跃起!旋转三周!
右后外刃落冰!
3lo跳成功!
4t 3lo成功!
第一个四三连跳成功!!
吴教练忍不住用力地鼓掌,激动得脸都红了。
虽然t跳是难度最末的跳跃,lo跳也只是排名第四的跳跃……
可遭不住这套连跳的第一跳是4周啊!
43连跳!柳新月伤病后再也没能跳出的连跳!s省女单目前没其他人能跳出的连跳!
吴教练提前知道这是四三连跳,观众们的反应要慢了一拍。
他们看完慢动作回放才数清楚圈数,当即炸了锅:
“白燃真的有4周跳!还特么的是上位圈才会的43连跳啊!!”
“昨天是谁说白燃能跳出4周的?预言帝快出来接受膜拜!”
“看来昨天她保留实力了,毕竟昨天的短节目和今天就隔了一天……要是昨天体力耗尽,今天可没力气争自由滑的大比分了!”
“原本我还觉得她挂在晋级赛的边缘,现在看来,她应该稳前三,说不定还能再往前争个名次!”
“别急,自由滑还有一半呢,还不知道她后面的编排怎么样,目前她的得分可够不着前三……”
一片喧嚣的议论声中,常教练老神在在:
“老吴,先别激动。还有个四三呢。”
向一盆冷水泼来,吴教练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常教练的言外之意,是等白燃下个四三出来,他再欢呼。
但吴教练哪有常教练这种大心脏,他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万一后一个四三失败,白燃也没力气做更难的跳跃了——
那可就连钟小雪都比不过,毫无悬念地跌出前三了啊!
吴教练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后悔啊!他十分后悔啊!
他就不该答应常教练“白燃的训练由我全权负责,其他人不得过问”的返聘要求!
应该早早问清白燃的自由滑,把后面的四三换成单四!
然而箭在弦上,白燃已经又提速准备跳跃了,吴教练只得含着一口老血,继续看比赛。
古琴声音激昂,虽然勇士聂政只是一人行刺,但他斗志昂扬,怀揣死志,琴音中仿佛藏着千军万马!
虽千万人,吾往矣!
踏着战歌般的音符,白燃目光坚定,左刀齿点冰,全力起跳!
旋转四周!
右后外刃落冰!左腿浮腿抬起保持平衡!
4t成功!
琴音激昂,行至高潮,白燃抬起的左腿再次落下,像是能切断任何阻碍的利刃——
点冰起跳!
旋转三周!
右后外刃落冰!
没有摔倒!3t成功!
4t 3t成功!!
“天哪!两个四三跳!她做到了!!”
吴教练的心情大起大落,他自诩不是太感性的人,却忍不住双眼发红。
白燃已经完成了一个3a,两个43连跳!
只要后面没有失误……不,只要后面的失误小一些——
吴教练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盯着场中的白燃。
乐曲激昂,四三的两个连跳显然对白燃消耗很大,但她的目光明亮,堪称神采飞扬。
每个运动员最美的样子,就是在赛场上竭尽全力的模样。
此前四三的成功没有让她自满,下一场未知表现的强敌艾达也没有让她惧怕。
虽然有存周问题,但她成功完成了之后的几个三周跳!
激昂的乐曲逐渐减缓,勇士鲜血如火,精神不灭。
白燃的自由滑依旧以贝尔曼旋转结束,但不同于短节目,此时观众席的欢呼声沸反盈天!
观众们用力地鼓掌,喊着白燃的名字:
“太棒了!!”
“两个四三连跳!!”
“短短几个月,从默默无闻到眼睛全场,我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
“天哪!这是可以代表我们华国参加奥运的水平吧?”
“不用疑问,肯定能啊!这可是四三连跳!!”
观众们心情激动,唯一遗憾的就是没给白燃准备足够的玩偶,只能用欢呼声向白燃传达激动之情。
倒是有几个持续支持白燃的观众,不仅昨天为白燃准备了礼物,今日份也为她准备了玩偶抛下来,这才不至于让场中空空如也。
扔玩偶的时候,几个“老粉丝”又得意又自豪,简直想睥睨四周:
看吧,还是我们有眼光,就知道宝贝女鹅/燃燃妹妹有出息的!
你们这些毫无准备的新粉丝,手里只有别的选手的应援玩偶,想扔也不好意思扔出去啊,哈哈哈!
白燃捡起一个毛绒玩偶,对着四周挥手和鞠躬,同时剧烈地喘着气。
她知道自己的前两名稳了,但艾达还没有出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拿到第一。
但是她知道,她做到了。
虽然转生后用了新的身体,虽然身体身高快一米七,虽然因应力性骨折而耽误了一个多月的训练,虽然发育期让她的身体更沉重更饥饿……
她依旧做到了!两个四三连跳!
滑到场边,常教练罕见地露出微笑:
“这才是我的学生。”
吴教练像头激动的大熊,狠狠抱了白燃一下:
“好孩子……好孩子!真给我们s省争气!!”
几人一同在等候席里,等待最后一位选手,自由滑第一名艾达的比赛。
艾达年纪虽小,但不愧是在冰场比赛多年的老选手了,虽然看到了白燃的出色,但发挥依旧稳定,保持了全曲的水平。
虽然如此,但在编排的难度上,她不如白燃:
她的编排中,除了几个三周跳,有一个3a,一个4周跳单跳,一个三三连跳,一个43连跳。
短节目加自由滑的总分出来,白燃毫无争议地晋级第一。
吴教练兴奋无比的同时,s省选手们也忍不住欢呼:
“第一名!!”
“分站赛第一!白燃太棒了!”
“真给我们s省争气啊!!”
几家欢喜几家愁,得知白燃获得分站赛第一的成绩后,霓裳品牌那边的高层快要裂开了——
本来想着白燃摔了腿,比赛成绩会大不如前,霓裳这才精明地没有和她续约。
谁知机关算尽,他们认定了白燃不行,连考斯腾都舍不得出一件,几乎把事情做绝,以后再也没准备合作的意思了。
结果——人家白燃一口气拿了个第一!
负责对接白燃的冯女士,心里也是冰火两重天:
一方面,白燃现在还是霓裳的代言人,穿着他们品牌的考斯腾,这下可是借着电视直播,打了好大一波广告!
一方面,白燃的代言期限马上就到了,要是她勉强晋级,冯女士心里还好受一些,就当是投资小失误了;
可现在白燃是第一名!万众瞩目的第一名!!
“立刻联系白燃,和她续约!”
高层的电话第一时间打了过来。
开玩笑,全国才有几个分站赛啊?分站赛的第一名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
更何况白燃的四三连跳燃爆全场,微博已经有相关话题了,新讨论那是一条条地刷啊——
那可都是流量,都是大好的广告机会!
可续约事情没定下来,霓裳高层现在哪敢蹭这个流量?
万一他们借机宣传一波,很快白燃接了新代言,他们就不得不把白燃的广告撤了……
网友们又不傻,前因后果一推,再扒一扒过往的蛛丝马迹,他们霓裳的脸简直要被扔到泥巴里踩了啊!
“白燃现在的水平绝对够格奥运选拔!快!砸钱签下她!”高层语速急切。
冯女士也是紧张,抖着嗓子问:
“预算多少?”
高层应得果断:
“把她从前的签约价翻五倍……不,十倍!她要是不满意,告诉她还能再加!!”
这是要花大价钱啊!冯女士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拖延,立刻把电话打给了白燃。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喂,白燃同学啊,还在比赛场地吧?”
冯女士的声音像掺了蜜一样,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
“我们商量一下续约的事情吧?条件都好说……”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
不是白燃偏清冷的音色,而是骄纵的成年女子声音。
冯女士一愣:
“你不是白燃,你是谁?”
千里外的场馆里,纪姝看着屏幕上“霓裳品牌冯女士”的备注,神色高傲,轻蔑一笑:
“我是她未来代言品牌的负责人。”
纪大小姐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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